第7章 选择(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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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河附近的小码头处,白帆点点数百艘舢板泊于码头附近,大队的头戴铁盔的兵卒虽都已经上了岸,可却不见丝毫混乱,而是分散在这个江边渔村的附近,在临码头的一座破败的酒楼处,一队身着铁甲的兵卒持枪而立。 桌上摆着六个盘子,盘中的菜有荤有素,荤菜都是江鱼,虽说菜色不错,但这会朱明忠的心里只是暗自寻思着方才刚刚听说的事情,这件事委实太过诡异了! 高朝令要献城……不对,他是想把城卖给盐商,拿扬州换上一笔银子。 来到这个时代见过各种各样的官员,但是想高朝令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居然要卖城! 这当真是我大清的官!当真是深得我大清真传! 好嘛!我大清的皇帝卖国,这些个官儿,一个个的卖起了城来! “怎么样,大家以为这个消息可信吗?” 看着众人。朱明忠笑问道,当真是人困送枕头,不过人还没有过江,这边,就有人要献城了。 其实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到也简单,除了打下南京坚城带来的赫赫名声之外。最重要的恐怕还是那些满清的地方官员骨子里不认同满清,如果不然,张煌言又岂能凭两千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在南京攻克前就轻取20余城? 人心! 人心在大明啊! “古往今来,有其有人卖城?这高朝令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如果他愿意投降,便献城就是,又何需如此?” 朱大咸的话中,尽是不解,确实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这样的举动。 “军门,虽说这高朝令的举止的确出乎意料,可就在意料之中!” 反倒是张国久好像是能够理解高朝令的用意。 “军门,这高朝令虽然是扬州城内职衔最高的官员。可他并不是亲民官,扬州城能否守下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只是盐运使,自然不需要像扬州知府那样,守土有责。即便是他逃了,只要使些银子便能保住性命!如此一来,他自然更愿意要银子。” 可即便是大清律上规定地方官员守土有责,弃城降敌者,斩立决。可仍然无法阻止地方官员的投降。 现在那个高朝令,却直接选择了卖城,拿扬州换银子,真亏他能想出来! “这么说来,此事可信了?” 看着张国久,朱明忠反问到。 “郑介士此人应该可信!不过他毕竟是商人。正所谓在商言商,他又是为了什么?” 至于这些盐商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郑侠如,他们所谋的当然也是利益。甚至作为他们的代表,郑侠如还跑过来同自己“谈判”! 商人重利! 果不其然啊! 可谓免这样冒的风险也太大了一些。中国古代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商人?别的不说,但就是这份勇气。也足够让朱明忠和他谈上一谈! “……两淮正纲盐税为90余万两银子,加上织造、铜金的税收,一年税收共180余万两,至多不超过200万两。” 没有想象的多啊,不是说有几千万两吗?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儿?哦对了!人口! 盐是人吃的,这天下百姓让满清杀了那么多。人少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盐税了! 当然肯定还有偷税漏税的!还有就是盐利尽归盐商!将来一定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军门,郑侠如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难道其根本就不在意这笔巨款?一年200万两,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发现对方不为所动后,郑侠如深吸口气,然后道出了他的筹码。 “军门,以在下看来,这200万两委实太少,若能加以整厘每月入20万两,年入250万两以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250万两! 从纷乱的心神收回来的朱明忠,看着面前的郑侠如,这才算是重视起来,他沉吟道。 “250万两……”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可如过用来练兵的话,不过仅只够供养5万军队! 还是太少了! 这么点钱不够花啊! “士介可知,若本镇欲以北伐,需领兵多少?” “军门,在下不通兵事……” 郑侠如的回答让朱明忠微微一笑,他指着窗外的兵卒说道。 “忠义军兵卒,每月军饷二两五钱,伤残阵亡皆有抚恤,阵亡者家属可得10年之兵饷……” 一一道出忠义军兵卒相对优厚的待遇,朱明忠的话峰一转,看着郑侠如说道。 “每月20万两,不过仅够练兵数万之用,以士介看来,区区数万之兵,又岂够朱某北伐之用?” 对于忠义军的军饷,郑侠如并不觉得的好奇,毕竟,那绿营兵的军饷虽然没有这么多,可是毕竟他们还有劫掠所得,即便是守城的民壮,一个月的饷钱也有一两五钱。而真正让他感觉有些不安的是军门的这句话。 “军门,这、这……” 郑侠如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安。 “这扬州一地虽说富庶,但,但军门练兵又岂限扬州一地?” 朱明忠当然没想过只靠扬州一个地方的税赋养兵,扬州的盐税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相对的稳定的收益,有了这笔收益之后,才可以做其它的事情。 可这世间又有谁会觉得银子扎手?自然不会有人这么觉得。对于银子的态度,大家从来都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确实,朱某北伐自不可能专限扬州一地!”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朱明忠神情严肃的说道。 “可扬州于朱某而言,是想取便取之地,又何需如此?士介你等盐商以二十万之高价,从高朝令手中买以扬州,所为者又岂仅是扬州,利欲薰心之下,朱某又岂能信你……” 突然的训斥让郑侠如浑身猛颤,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军门,在下完全是为扬州十万百姓,不忍其再遭兵火之苦,还请军门明鉴!” 郑侠如这会只差没跪在地上了,可尽管如此,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惧色,而是继续说道。 “再者,在下亦是为了军门,目前把持扬州盐务者,皆是陕晋盐商,他们家业大都于陕晋两省,若军门委以他人操办盐务,他们必为自身家业计,阳奉阴违,若非了解盐务之人,极有可能为其所蒙骗……” 注意观察着朱明忠的神情变化,郑侠如小心的抛出了一个筹码,与此同时,他的心底又反复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抛出另一个筹码,现在这筹码已经抛出了两个,这第三个,现在是否应该抛出? 在郑侠如又丢来一个诱饵的时候,朱明忠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与其说像是商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个中年书生的家伙,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这么和自己“谈生意”。 这个人……有点意思!不过,他显然不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来谈生意的! “士介,朱某想问你,你是想要一时之富贵,还是想要世代富贵?” 说出这句话后,朱明忠随意的端起茶,慢慢的品着茶,这茶香袭人,真不愧是今年的上品新茶啊! 品着茶的他,根本就不管这看似随口一问,在郑侠如的心底掀起了一阵什么样的风浪。 一时富贵! 世代富贵!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听在郑侠如的耳中,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一阵狂潮,他的眉头紧锁着,试图想要把其一些东西甩出脑海,但是,他的心底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一时富贵! 世代富贵! 其间的区别是什么? “在下愚钝,请军门明示!” 郑侠如似乎仍然不愿意面对现实,可是他的脸色变化却早就落朱明忠的眼中。 “这盐运使衙门,既然朱某此次北伐能行以全权,便未尝不能许你,这每月240万两银子,未偿不能收下来,士介,你只以为朱某看重这240万两税金,南京也必为之看重,他日南京收以盐运使衙门权责之时,你只需示好于南京,即可稳做钓鱼台?” 手端着茶杯,朱明忠三言两语便戳破了郑侠如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诱之以利,对自己如此,对南京如此,可他却偏偏忘记一点,这是官场!官场从来都不是生意场。 “可士介既然曾入仕为官,未尝不知,他日南京收以盐权之时,又岂会与尔商量,一纸书文,便可将你罢官入狱,到那时,所有富贵不过只是过眼云烟!” 瞬间,郑侠如的脸色就是一变,他立即意识到在什么地方犯了错,他只想到示好南京,结交南京重臣引以为援,自可保住盐运使的位置,可却忽视了一点——到时候把持江北的是眼前这位军门,南京若欲取扬州盐税,就必须得寻个理由,或许南京不敢对朱军门怎么样,但他这个小小的盐运使,南京的那些重臣又岂会看在眼里? 这,这富贵可不就是一时富贵吗? 见郑侠如已经想通了其中的环节,朱明忠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说道。 “是一时富贵亦或是世代富贵,就看士介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