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与现实的错位
经过林海六天的反复观察，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他并没有再出现人格转换的情况，那是不是说自己并没有精分呢？ 这毫无疑问是个好消息，但是，林海同时也肯定自己有些不一样了，而且他也没法肯定自己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虽然表面上看来这些变化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比如林海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变好了，当然了，这种变好是有限度的，绝不是忽然变成了过目不忘那种神奇的记忆能力，只是一般程度的变好了，比如看过的电话号码很容易记住，客户的名字绝不会再弄错之类的。 还有就是林海的关联思维能力变好了，说白一点，就是觉得自己变聪明了，同样的，这种变化也并不神奇，这只是在林海原来的计算和逻辑能力基础上强化了横向思维能力，表现出来就是解决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再有就是林海的胆量变大了，或者应该说林海的眼界和思维方式不同了，以往觉得丢脸而不去做的事情现在却觉得根本没必要在意，原本觉得成功性太低不敢做的事情，现在却敢于去冒险，林海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藐视世俗的那种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说前面两点变化林海是欣然接受的话，最后这个改变却让林海十分不安，这种虚高的视角不但莫名其妙，林海在感慨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同时，也不免对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生出严重的焦虑。 可是，林海却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变回以往那个胆小谨慎的自己，因为那种谨小慎微的处世态度，现在林海根本没法接受，甚至对自己过往的一切感到羞愧不已，才一周时间而已，在他心里就已经将过往的自己扔进了黑历史的档案中给彻底封存了起来。 往事不堪回首啊喂！ 总而言之，变化是明显的，其中有积极的一面，当然也有不好的一面，不过古人曾说过，要‘只见一二’，凡事往好的一面看才能过的舒坦，更重要的是，就算林海再怎么担忧也没法改变这个既成事实。 当然了，让林海不安的变化是性格和思维方式，这东西要说不能改显然是骗人的，但是林海之所以不愿意走回老路的根本原因在于这种变化给他带来了实际利益，这一周内他完成了三单生意，并不包括超市的业务，可就算如此，林海完成的订单的其中一单贡献提成就超过五千，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丰收。 而且林海很清楚，这并不是运气忽然变好了，而是自己的改变造成的，方方面面的变化分割开来没什么，但是当这些变化集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加一大于一的加成效果。 林海很明确的发现自己的思维速度更快，更容易观察和把握客户的心理变化，同时也能更快的想出最接近客户需求的方案，林海相信自己渐渐熟悉了自身的变化之后，工作成绩应该还能进一步提升。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自己甚至能考虑一下店长的那个位置了，对于篡位这件事林海毫无心理负担。 在利益的引诱之下，林海是绝不肯再走回头路的，哪怕这种变化之中藏着巨大的隐忧，反正之前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难道还能更坏么，这么一想，林海的忧虑立马降低了几个等级。 在林海忙于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时，时间匆匆过去，眨眼又到了周末，由于聚会是晚上，林海白天照常上班，到了天擦黑才换了身休闲服在街边吃了一大碗过桥米线才不紧不慢的往地铁站走去。 虽然林海不大喜欢参与这样的饭局，但是也知道这种饭局肯定是酒局，所以先吃点东西垫底尤为重要，不然分分钟一杯倒，哪怕林海现在脸皮变厚了，也不希望在同学面前丢这种脸。 大管家阿暖选的地方不错，食街位置不偏，但是靠着市政公园，算是闹中取静，更特别的是这家餐厅的包房是独立式的，一个个包房架设在莲花池上，由廊桥连接着，就算吵闹一些也无妨。 偌大的包间摆了两桌，看样子这次聚会的人员不少，林海来的不早不晚，一进门大家闹哄哄的寒暄了一番，然后按照阿暖的指示找了坐头坐了，跟自己左右和同桌的同学们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坐在林海右侧的是方伟东，这位在学校时就有些愤世嫉俗，出来工作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都在朋友圈中散发和转发各种不和谐的东西，现在逮住机会当然不肯错过，正一脸诡笑的跟林海介绍场中最活跃的几个同学。 “你别看杨立龙风光无限，其实屁本事没有，他那副科长的职位都是靠他父母运作的，听说他考上公务员也都是内定的，他么的这种人简直就是蛀虫，不，他一家子都是蛀虫！” 林海干笑着回道： “这都是传闻，再说了，人家有个好爸爸也是能力啊，咱羡慕不来。” 方伟东鄙夷的看了林海一眼，摇了摇头失望道： “就是因为你这种人太多啊，这个社会才会变得如此龌蹉，真有点绝望啊，阿海，你以前不这样啊。” 林海眼角抽了抽道： “我并不是认同杨立龙，而是你说的那些捕风捉影，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向纪委反映嘛，没根据乱说那不是造谣么。” “屁的造谣，路不平有人踩，老子才不怕那些，有本事给老子转发五百次啊！” 林海下意识的向另一侧挪了挪，这货是在作死啊！道友，你先走，我撤了！ 方伟东不屑的看了看林海，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可乐，没错，就是可乐。 林海赶紧转过头，跟另一侧的胖子何云帆说话，何云帆是本市人，在学校时不显山不露水，毕业出来也一样平凡，如今正在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企业中任职，而且这货从毕业到现在没换过工作。 “云帆，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我年底结婚，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林海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卧槽，这尼玛一开口就收到一张高价饭票，早知道不找他聊天了。 “当然，必须的，到时候我给你做傧相。” 何云帆露出牙齿笑了： “说定了啊，咱们同学中也就你最合适了，我正准备开口呢。” “我最合适？有什么说道？” “呵呵，跟他们比起来，你不会抢我的风头啊！” 林海脸顿时一黑，这货会不会聊天啊，这样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他们都是贵人，我请不来，别人要么已经结婚了，要么在外地发财，还就是你最合适了。” 林海呵呵一笑： “也是，说起来你女票我都没见过呢。” “改天请你吃饭，对了，你还单着呢？” 林海扯了扯嘴角，这货绝对不会聊天，也不知道怎么骗了个女票的： “啊，单着呢，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呀！” “不是，你这眼光也忒高了点吧，我说阿雪不是一直对你...” 林海一怔，这个名字像是一声惊雷，又像是一个开关，一下就将藏在某处的记忆闸门给打开了。 阿雪，全名叫叶雪心，本地人，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中学音乐老师，标准的书香门第，更奇妙的是这个叶雪心跟林海还是发小，不，应该说是青梅竹马。 林海并非本地人，他家乡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小城，高中以前他都在那个小城度过，大学考到这座大都市后就落地生根了，至于叶雪心则是小时候由外婆带大，中学高中都是林海的同学。 说实话，那时候林海对叶雪心还是有些想法的，不过林海自小性格就有些胆小，加上两人之间曾经闹出过一些事情，中学时学校严抓早恋，加上同学们玩笑，原本还算是朋友的关系也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到了大学之后竟然还是同学，这种缘分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可奇怪的是两人却阴差阳错偏偏没能走到一起。 当然，仅仅这些并不能让林海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彻底呆住了，让林海失态的原因是这个名字一下唤醒了林海这一段时间天天做梦却没记住的所有细节。 这个开关一打开，原本隔着一层窗户纸百般寻思而不可得的东西一下就串联起来，清晰的细节新鲜的记忆，这梦境真实的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在这个困扰林海多日的梦境中，叶雪心正是林海同居了半年的女友！ 记忆的回溯漫长而又短暂，这时候林海整个人彻底沉浸了进去，周围的嘈杂已经悄然消失，记忆与现实换了个方位，仿佛梦才是现实，而现实只是一出无趣的闹剧。 一旁的何云帆看到林海灵魂出窍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只是鬼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反正肯定不是林海现在正在想的。 正在林海魂飞天外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喜悦的呼唤： “阿雪，你怎么才来呀！” 林海猛地抬起头，灼灼的目光刷地一下射向包间门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苗条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没错，就是她，梦里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