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奖励
丁齐让茅玉湜自己退学滚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这样一个人继续待在孟蕙语的身边了。如果茅玉湜不照做,有些内情抖出来,丁齐也有把握照样让学校开除她,所以茅玉湜没得选。但假如是那样,对谁的影响都不好,尤其是对无辜的孟蕙语。 那么做,矛玉湜固然是彻底完了,但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消息在传播的过程中难免会被添油加醋地篡改,孟蕙语还不知道会被人怎样编排呢。丁齐这么做是在保护孟蕙语,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也捎带着保护了矛玉湜,就看着她自己能不能明白了。 丁齐就是护犊子,这应该是和刘丰学的。刘丰是一位优秀的导师,同时也是一位非常护犊子的长辈,丁齐怎可能不受他的影响。孟蕙语对丁齐有好感,而丁齐对她未必有别的意思,但孟蕙语毕竟是丁齐的学生,出了事情怎么可能不护着! 丁齐找茅玉湜“谈话”,是星期五的晚上。到了星期天早晨,在公园里锻炼的时候,孟蕙语告诉了他一件事,同宿舍的女生茅玉湜和男朋友分手了,而且居然要退学回家。所有人都劝她、为她感到惋惜,辅导员也极力挽留。可是茅玉湜坚决要退学,准备明天就办手续。 孟蕙语觉得不能理解,她昨天晚上劝了茅玉湜很久,这简直是自毁人生的决定啊。可是她劝不了茅玉湜,甚至还把对方给劝哭了。茅玉湜哭得很伤心,却又不说退学的具体原因,只说是家里出了事。 孟蕙语告诉矛玉湜,不管家里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老师和同学们可以一起帮助她。可是茅玉湜却没有改变决定,只是一个劲地哭。孟蕙语觉得很揪心啊,所以今天就来请教小丁老师——像这种情况究竟该怎么问、怎么劝? 究竟告不告诉她真相,丁齐考虑了好几分钟。假如不说出来,孟蕙语恐怕永远会带着一份不解与遗憾;如果说出来,孟蕙语恐怕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人总应该看清这个世上应该看到的未知。 他对孟蕙语说道:“小孟啊,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茅玉湜在校外交的那个男朋友,就是开饭店的王老四。王老四开的,就是那家你遇到危险的饭店,他是犯罪团伙的成员之一。那天茅玉湜要你去她那儿取东西,就是王老四让她干的。” 孟蕙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当初遇到犯罪分子的时候她没哭,因为当时的情况还反应不过来,眨眼间丁齐就出现了,后来就只顾着看丁齐大发神威了,感觉还挺过瘾的。但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孟蕙语真的是被惊到了。 假如不是丁老师就站在面前、让她感觉心里很有底,估计立马就会傻掉的。她有些站不稳,一把抓住了丁齐的胳膊,嘴唇颤抖了半天才问道:“丁老师,您去找过她,对吗?” 丁齐回答得很干脆:“是的,前天晚上我去找过她,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自己退学滚蛋,要么就弄死她!” 这话说得好狠啊呐,简直令人后背直冒凉气。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孟蕙语居然没觉得丁齐有多可怕,她自己甚至都不觉得害怕了,这一刻心中最强烈的感觉竟是——丁老师好帅啊! 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孟蕙语还是很乐于助人,她回到学校后仍然忍不住帮助了矛玉湜——帮她收拾东西。 丁老师的确很帅,而且也很忙。等孟蕙语回去之后,早上十点整,他又提着棍子来到泾阳江边与涂至汇合,这是每个周末的节目。涂至照例带着两大包东西,丁齐先把他带进大赤山与魏凡婷见面,然后就把时间交给他们俩。 等到黄昏时分,丁齐再把两个人都带出来,让他们在泾阳江边聊一会儿,最后把魏凡婷再送回去。也不知这两人怎会有那么多话题好聊,每次见面都说个没完没了。那个世界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丁齐则显得多余了。 丁齐有点不太明白,涂至周六早上带两大包东西进去也就罢了,估计是用一个星期时间准备的,怎么第二天早上又来两大包东西,难道是看魏凡婷那边的房子太大、太空吗? 魏凡婷和涂至眼下都在练习心册术。方外秘法中的心册术,脱胎于丁齐早年练习的心理会谈技术,也融合了江湖风门秘传的心盘术入门秘法。当心册术“进阶”到心界术,就相当于能在脑海中呈现出一个世界。当心界术圆满无障,也就练成了观身境。 涂至和魏凡婷分别都有各自的寄托心神之物,魏凡婷用的就是那个金环,涂至就用丁齐送他的那块景文石。其实在观身境中还用不着这种东西,但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每次修炼时都将东西带在身边,以若有若无的心神维系,丁齐称之为“温养”。 假如换一个人、换一件东西,恐怕并不容易进入状态,但是对这两人而言却很容易。金环就是魏凡婷从小戴的东西,令她很舒服,只要在身边就有感觉。而景文石是丁齐给涂至的催眠道具,涂至一直把它放在床头帮助睡眠,同样是有感觉的。 丁齐心中亦有感叹,他做心理咨询师与心理医生这么长时间,只把景文石送出过一次,其他时间虽然也当催眠道具用过,但是并没有送给人带走。难道这就是缘法吗,他早就为今天的事情做好了铺垫? 丁齐最近也在修炼心盘术,不完全是尚妮传授的心盘术入门法诀,可以说就是他自己的心盘术,与修炼方外秘法的体会有关。丁齐发现在两种地方凝炼心盘的效果最佳,一是人气繁杂之处,比如丁齐那天逛的老居民区,对锻炼神识很有帮助。 另一种地方,可是说是最好的地方,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太广大了,那连想都不要想,哪怕丁齐现在每次修炼心盘的范围,也不过是一个街区而已。但大赤山却正好合适,它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相比较而言,小境湖则太大了,山深林密、奇峰迭起、泉壑纵横,众人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探明了一小半区域呢。但是终将有一天,丁齐会把整个小境湖全部探明,也能在元神中建立关于它的完整“心界”。 心盘术入门心法,被丁齐演化成了心界术,他的两名弟子魏凡婷和涂至当然也要这么修炼。而大赤山又是如此合适的地方,丁齐打算将来把朱山闲等人都带进来逛逛,至少对修炼方外秘法很有帮助,尤其是对尚妮的帮助更大。 但这些事,且等他们都回到境湖市再说吧,最好是丁齐炼成了兴神境、解决了两界环的隐患,当然了,更好是等到冼皓也回来了,他和冼皓一起来逛大赤山。看见涂至和魏凡婷腻味的样子,丁齐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这个周末朱山闲还是没有回来,看样子要待在上海过完中秋了,而谭涵川等人也没到境湖市来,就是让丁齐一个人折腾。星期二早上,丁齐刚拎着棍子从小赤山公园晨练归来,就有两名警察登门拜访。 来的还都是熟人,一位是派出所的李青花,另一位是市局的小程警官。去年在安康医院,丁齐与田琦做“会谈”的时候,小程警官就坐在一旁监督。他是警方的见证人,结果在现场却被丁齐给催眠了。丁齐是当着他的面“弄死”了田琦,却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来。 小程当时感觉毛骨悚然,在他眼中,丁齐是比田琦更变态的可怕人物,可是今天又不得不来找丁齐。小程警官这次是代表公安局的督查部门来的,而李青花是当地派出所的陪同人员。 丁齐请他们进屋坐下之后,笑着问道:“小程警官,我记得你原先不是在鉴证部门吗,怎么又调到督查部门了?” 小程警官心里也苦啊,和李青花并肩坐在床上,甚至不太敢抬头看丁齐的眼睛,暗道怎么到哪里都躲不开这个变态?同时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位丁老师真有本事也真能折腾,这次不仅救了一名女大学生,还让警方破获了一个犯罪团伙。 他难道能告诉丁齐,就是因为去年那件事,他简直留下心理阴影了,后来就想办法调到了督查部门,处理内部违纪情况,不用直接跟那些罪犯打交道。但是这一次领导偏偏又派他来了,理由竟然是他认识丁齐,还有过合作,所以说话方便。 小程警官低着头小声道:“督查部门收到了你对孙达警官的举报材料,正在研究处理决定。我是代表警方来向你表示道歉和感谢的,顺便核实情况、征求反馈意见。李所长是特意陪我来的,她代表辖区派出所。” 丁齐一愣,看着李青花道:“李所长?几天不见就升职了呀,恭喜恭喜!” 李青花可不像小程,她笑眯眯地、饶有兴致地看着丁齐道:“其实我也得感谢丁老师这位好市民啊,本来连自己都没想到,刚下的文件,还没正式上任。小程是我在警校的师弟,我今天特意陪他来的……小程,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小程警官是带着东西来的,一份荣誉证书、一个白色的大信封,还有一张需要丁齐签字的收据。荣誉证书是颁发给见义勇为好市民的,信封里装的是五万现金,是境湖市见义勇为基金会给丁齐的奖励。 所谓核实情况只是顺便,丁齐提交的录音录像资料很完整,完全能说明问题,这次主要是为了给他送证书和奖金。丁齐还有点纳闷呢,怎么来的只是小程这样一位科员,陪同的“领导”也只是即将上任的辖区派出所所长。 丁齐原先还以为,怎么也得来一位市局的处长或者分局的局长啊!其实他不知道,对于他这次的讲投诉材料通过内部渠道提交而并非发到网上,市局和分局的领导都挺感谢的,否则办事效率也不会这么快,但是另一方面,大家好像也都有点怕了他。 丁齐笑呵呵地表示了感谢,在收据上签了字,然后就将证书和信封都收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小程警官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丁老师打算怎么处理这笔奖金,会捐献出去吗?” 李青花瞪了这位师弟一眼,又笑眯眯地说道:“见义勇为基金会的经费,就来自于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用于对见义勇为行为的奖励。假如丁老师再捐出去,这不是来回白折腾吗?” 然后她又冲丁齐道:“我这位小师弟不太会说话,丁老师您别介意。我可是听说了,您救的是江北建设集团田老板的儿子。田老板这次很大方,给见义勇为基金会捐了一百万呢!他还要捐给我们派出所一批警务车辆,派出所不好直接接受,我建议他去找分局领导了。” 很难说田相龙是不是一位慈善家,当初丁齐的同学田容平就曾得到过两千块钱的奖金,来自江北田氏宗族联谊会,出钱的人当然是田相龙。但是除了田氏宗族联谊会和各大寺庙,田相龙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给其他机构捐款,而且出手很大方。 田相龙当然愿意直接给丁齐钱,但丁齐却没要他的好处,于是田相龙便捐款了一百万给境湖市见义勇为基金会。至于丁齐拿到的奖金是五万,那也是根据规定发的。 丁齐也笑道:“我应该感谢田老板,更要感谢见义勇为基金会,做好人好事当然要受到褒扬。说来也巧,我最近正缺钱呢!” 如果仅看明面的收入,丁齐的收入可比基层公务员高多了。他在博慈医疗拿的提成,算下来每年能有三、四十万。如今他才工作了半年,累计净收入也接近二十万了,谁叫他是本市每小时“谈话费”最高的心理医生呢。 丁齐如今的情况,属于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他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眼下更没有搞对象花钱的支出,所以每月总有节余,加上手头原先的存款,银行卡里已经有三十多万了。而且他也算是有产人士,在老家县城有套商品房,最近在雨陵区又搞了栋小楼。 丁齐没有买车,可是单位给他配了辆车。博慈医疗最近虽然换了一位新的法人代表,但丁齐的待遇并没变。按照他与博慈医疗的收入分成比例,他本人一年收入三、四十万,便相当于给博慈医疗创收了七、八十万。 这只是他一个人直接创造的毛利,至于间接的业务带动作用还没算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丁齐的工作性质并不算稳定,严格说起来还只是个合同制的临时工,与博慈医疗签的合同只有一年,到期之后需要接着再续。 总体而言,眼下的丁齐的虽算不上是那种钻石级的王老五,但也是一位优质单身男,属于白金级往下,差不多够得上黄金级的那一类。 但丁齐也没撒谎,他最近确实正好缺钱花,因为一直计划着装修那栋小楼。小楼的面积有点大,超过了二百平,光卫生间就有四间,再加上买家具什么的,丁齐的总体预算已经超过了三十万,差不多会把手头的存款花光,总不能一点应急的钱都不留吧? 办完了这件事,小程警官又取出一个文件夹道:“丁老师,有一些情况公安部门需要找你核实,并征求您的反馈意见,这个过程会被记录下来,您不会介意吧?”他没有拿出录音笔之类的东西,因为进屋时就带着肩携式执法记录仪呢,很方便。 丁齐笑道:“当然不介意,都是应该的。” 李青花在一旁插话道:“其实情况已经很清楚,并没有太多内容需要核实,上级部门就想询问一下丁老师您本人的意见。 孙达警官回去之后已经承认了错误,做了多次检讨。小程警官其实是想问您,还有没有接受道歉、撤回投诉的可能?当然了,就算您撤回投诉不再举报,孙达警官仍然会受到严厉处分的!” 丁齐收起了笑容,很郑重地答道:“如果没有上次的事,我其实很愿意挽救一位工作上有失误的警官。但是呢,我现在认为,他的确不再适合这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