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将去汤谷
转眼之间已是七月末尾。八月十五日汤谷开门,还有十几日而已。 作为桑山四景之一的悬镜湖,又是距离汤谷不算远的地方,游人络绎不绝,夜里在湖边摆摊儿的更是不在少数。 来此地半月,刘赤亭便摆了半月的摊儿,卖的就是一路走来‘杀人越货’得到的东西。 当然了,太好的自然不敢拿出来。 悬镜湖之所以有个悬字,是因为整座湖泊都悬在云海之上且这座山本就山脚窄山上宽,瞧着就像是一个倒立三角。 故而游至湖边,瞧见的先是云海。 只不过刘赤亭一次都没去湖边看过,但那处地方可是男人心神往之所在,因为这座悬镜湖,请了不少姑娘在湖边,挣钱极其轻松,穿少点儿在水里泡着就行。 听说那些个姑娘上身下身各只穿一扎长的布…… 好在是入悬镜湖只需要一枚青泉的门票,住宿是可以免费的。当然了,要想住好的,譬如刘赤亭与虞晓雪住的湖上小居,那个是要钱的,而且不便宜。 此刻天都快亮了,刘赤亭还没开张,便也打算收摊儿了。 背起包袱往回走去,半道上见着了不少自悬湖返回的小舟。大多都是一位男子带着个女子,女子身上就包着紧身裹布,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刘赤亭抿了一口酒,想起昨日所见,还是有些大为震惊。 好像是两位男子带回来一个女子,结果价钱没谈拢,三人就站在湖边吵架骂街。 最后还是悬镜湖修士出面劝架,闹剧这才结束。 其实这悬镜湖,就跟汤谷似的,以此为名,但宗门不设立在此,在几百里外。此地就是个赚钱场所,毕竟修士也得修炼嘛! 走出去一段儿,见不远处的悬镜湖驻地还有个脸色煞白的年轻人守着,刘赤亭便走去交了今晚的摊位费。 走过去取出十枚白泉,那年轻人一笑,打趣道:“莫道友今夜还未开张?要我说,只要把你那位虞姑娘拉来坐一坐,东西保准不够卖的。” 刘赤亭摆手道:“宋道友别瞎说,我与虞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哦对了,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年轻人一笑,转身进去,很快就出来了,手中提着一袋螃蟹。 “原本是留给爹娘的,道友先拿去吃吧,反正我爹自山水城至此,也得待到十月,到时候螃蟹多的是。” 聊起来了,刘赤亭便一屁股坐下,取出一只碗给对面年轻人倒了一碗酒。 “宋道友来悬镜湖多久了?家中只有爹娘吗?” 看两人交谈,大半月来,打了不少交道了。 宋姓年轻人瞧着病恹恹,但人的确挺开朗的,闻言之后,笑道:“我天生缺失一魄,唯独这悬镜湖才有可能治好我。我现在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将来入了内门才有机会学那疗养法门,现如今就是靠着门内生魄丹活着。虽然对自家弟子售价已经很低了,可我的俸禄还是不足以支撑,所以……爹娘与家姐,都在为我挣钱。姐姐出门已久,父亲说为了帮我挣钱,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聊着聊着,天光已然大亮。 刘赤亭缓缓起身,呢喃道:“还是打听一下你姐姐的下落吧,女子独自在外,没那么容易的。” 说罢,提起螃蟹就走了。 其实早在半月前,刘赤亭便注意到了这个宋姓男子,只是……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因他而起,可他完全不知情啊! 顺道买了两屉包子,刚要去往湖上小居,却见有飞舟落地,船上是个肩头蹲着猴子的中年人。 刘赤亭眯眼看去,那人心头一怔,赶忙扭转过头,全当没瞧见刘赤亭。 正此时,后方有人小跑过来,语气略带疑惑:“爹?不是说过几日才来吗?” 年轻人也注意到了刘赤亭的目光,便冲着他一笑。 刘赤亭笑着点头,随后迈步去往湖上那处小筑。 这处地方一日租金就要一枚青泉……刘赤亭是掏不起的,奈何有人家里有矿,钱是真多。 屋子远看就是一湖上别院,但其实有大阵笼罩,须得手持铭牌或里面有人开门才能进入。悬镜湖是有一位阵道半步大宗师的,故而此阵,寻常元婴根本破不开。 进去之后,别有一番洞天。 通往宅子的路是一座浮桥,绕过之后便是后院儿,有一处与湖水齐平的露台,虞晓雪极其喜欢在那个地方。 结果今日刘赤亭回去一看,大清早的,露台边缘趴了好几位陌生女子,穿得极其清凉,刘赤亭都不敢多看。 刘赤亭本想张口问她是不是有毛病,可想起两人在进汤谷之前不能说话,便扭头儿上楼,钻进了厨房。 不过他还是对着探灵豹说了声:“螃蟹买来了,做不做得好我可不知道。” 探灵豹翻了个白眼,跑下去刚要开口,却见莲生浮在水上被一帮清凉女子抢来抢去。 要是虞晓雪没在这儿,这小王八蛋定然要暴露本性的。 说完之后探灵豹便回去了,问了句:“大老大真不管那个姓宋的了?” 刘赤亭钻进厨房,按照书上所说处理螃蟹。 “怎么管?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憋着等伤好之后,给他姐姐攒一份嫁妆呢。” 探灵豹嘟囔道:“那就只有宋嫣遭罪吗?” 刘赤亭手底下一顿,摇头道:“山水城那个耍猴儿的来了,见着我了。他要是有点儿良心,起码会如实跟他的好儿子交代清楚。” 半月前到此,刘赤亭的确打算兴师问罪的。可接触下来却发现,宋城本性纯良,就是因为不会阿谀奉承,至今还是个外门弟子。与他同期入门且会巴结人的,即便过不了大考,也已经成了内门弟子。而他,只能被外放到此,做个夜市管事。 将螃蟹下锅,刘赤亭呢喃道:“罪魁祸首只能是那个耍猴儿的,可我要如何惩治他?没法子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回想起来,山水城时他冒死刺杀,其实也是想挣钱赎回他的女儿的吧?” 探灵豹趴在椅子上,嘀咕道:“他要是这样想是最好。” 进厨房时卯时前后,等刘赤亭持剑去往湖上,已经在辰时了。 见刘赤亭根本不看那些女子,虞晓雪便觉得有些无趣,付了钱后便将她们赶走了。 独独莲生,浮在水面怅然若失。 虞晓雪闻着味儿去往楼上,见蒸螃蟹炒螃蟹放了两大碗,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吃了几口,感觉滋味不差,这才对着探灵豹说道:“可以告诉他了,另外,赵清萍与徐放舟一会儿就到了,我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也给他们开了门。到时候就说你是我在望丘城抢来的,免得到时候误会。” 探灵豹无奈至极,心说我这不就成了传话的了吗? 不过见大大老大吃得贼香,也就没说啥,只是飞奔出去,冲着刘赤亭说道:“冰晶莲子与天蚕佐以补芯草,就可以修补大大老大的神魂。天蚕不好找,补芯草倒是容易买到,悬镜湖的坊市就有兜售。” 刘赤亭总算是长舒一口气,一边练剑一边高声问道:“天蚕自何处找寻,需要炼制成丹吗?” 探灵豹摇了摇头,“瀛洲恐怕是不好找,天蚕在南海才找得……” “赤亭道友需要天蚕吗?” 刘赤亭猛地转头,却见徐放舟与赵清萍联袂至此。 还未等到刘赤亭开口,赵清萍便道:“你知道了那些本地人需要的是莲子与天蚕吗?” 此话一出,刘赤亭双眼微微眯起。 “赵姑娘的意思,那些个本地人要找的,其实就是天蚕与莲子?” 赵清萍点了点头,“正是,你不知道吗?那你打听天蚕作甚?唉,这不是……” 探灵豹嗖一声跳到楼上,站在刚刚走出来的姑娘身边,有靠山了,他可不怕。 虞晓雪手持一根螃蟹腿,轻声道:“我神魂受损,需要这两样东西疗伤。至于探灵豹,有人跟我们抢莲子,我在那人手中夺来的,他现在认我做大大老大了。” 徐放舟笑了笑,没有多问,只是说道:“看来咱们运气还不错,有了探灵豹,咱们的碧海之行也能更稳妥些。” 刘赤亭收起未名,一步折返,重重抱拳,沉声道:“赵姑娘,能否卖我一份天蚕?” 赵清萍眨了眨眼:“咱们四个人,我本想多找一份,可是……最终只得到了四枚天蚕。卖不卖倒是无所谓,但咱们就要少得一枚碧海令了。你不是还需要进碧海救命吗?” 刘赤亭再次抱拳,沉声道:“我的名额不要了,那份天蚕卖给我,得给虞姑娘治伤。” 赵清萍神色有些为难,可转头看向徐放舟,那份为难之色,就变成了玩味了。 徐放舟瞬间明悟,冲着刘赤亭一眨眼,问道:“赤亭老弟,你这……为了虞姑娘,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啊?” 下方一众人的模样虞晓雪看在眼里,她幽幽一句:“别把他想得那么好,他只是想老早治好我,就可以离我远点,不被有些人误会。” 赵清萍闻言,转身冲着刘赤亭翻了个白眼,随后伸手丢出一枚天蚕,骂道:“你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天蚕我多要了,说好了五份,其实还有一个人的,到了汤谷就会遇见。” 刘赤亭接过天蚕,一脸认真:“多少钱?” 徐放舟哈哈一笑,迈步过去搂住刘赤亭肩膀,摇头道:“行了,咱们不久后都是要把命交在对方手中的,这点儿东西谈什么钱?只是你藏得够深啊!铗山弟子,斗寒峰亲传?” 刘赤亭一愣,疑惑道:“别胡说,我不是铗山弟子。” 徐放舟没好气道:“行了吧,你那个师兄,薛无理找来了,我告诉他你去了望丘城。” 刘赤亭恍然大悟,原来薛无理是这么知道自己下落的啊?那之后遇见紫府宫与甘液山修士,就全是巧合了呗? 之前就在想,自己有玉笔在身,应该是无人能查到自己下落的。那这么想来,就是薛无理在陈图南口中得知自己在山水城,之后又追到望丘城的。 此刻赵清萍又取出几枚补芯草,“喏,这个也需要的吧?这玩意儿其实也是那些本地人需要的,只不过不难找,我早就准备了。倒是你们,这趟北境之行还顺利?” 刘赤亭接过东西,苦笑道:“不顺,遇到两位金丹,险些把命丢了。” 两位金丹?徐放舟一阵咋舌,“那你……还真是命大。” 刘赤亭拿着两样东西走上楼,翻手取出一张纸,写上:“抓紧疗伤,之后就要动身。” 看得徐放舟与赵清萍直发懵,心说这是做什么? 两人齐齐望向探灵豹,后者嘀咕道:“说是到汤谷之前不说话。” 徐放舟与赵清萍齐齐哦了一声,了然,闹别扭了是吧? 虞晓雪黑着脸抢过笔,写下一个滚字,拿好东西便回了屋子。 闲聊几句之后,徐放舟与赵清萍去了早就备好的一间屋子,刘赤亭思前想后,还是抓起探灵豹找虞晓雪去了。 进门之后,他冲着探灵豹说道:“麻烦转述,我觉得本地人有问题。” 探灵豹直想哭,因为虞晓雪还真等着他转述呢。无奈,他只得原模原样将话转述。 虞晓雪哦了一声:“麻烦转述,他是觉得那些个本地人需要修补神魂的东西,还有海量玄黄之气,是别有所求对吗?” 刘赤亭点了点头:“还有十几人,最起码也有三四种用以置换碧海令的法子,所以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即便汤谷并无此物,他们是可以与这东海三山开口的,为何要用这种脱裤子放屁的办法?” 况且,在出观海城时,李镜心就说过,那些个本地人怪异。 虞晓雪将吃完的螃蟹重新拼了起来,一双美眸冲着刘赤亭一翻,淡然道:“转述,他不是早就想好了应对法子吗?” 刘赤亭一挠头,怎么就是瞒不过她。 “转述,到时候肯定能碰见寨柳,求她帮忙应该不难。难在到时候如何解释我们要在那些东西上下蛊,又不能说实话。” 虞晓雪将手在探灵豹身上擦了擦,轻声道:“到了再说,心生疑惑的可不止我们。说完了就出去,谁教他的可以乱闯女子住处?” 刘赤亭扭头儿便走,探灵豹心中一叹,边走边转述最后一句话。 你们俩斗气,何苦为难我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