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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闲话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谢大吃茶的工夫,柳福儿便回来。

    一进蓬,她便满脸怒意的瞪来。

    “你是故意的?”

    “什么?”

    谢大一脸诧异。

    “那些信鸽儿,”柳福儿胸脯快速起伏,“你事前交代他们,把信鸽儿都放出去。”

    “你可别冤枉我,”谢大瞪大眼,“从打上船,我就再没上过阜头,如何与他们联系?”

    “你在代州交代的,”柳福儿打断他道。

    谢大卡壳。

    他轻咳一声,举杯。

    “走了一路,可要喝口茶,润润嗓子。”

    “还真是你交代的,”柳福儿本来只是怀疑,见他这般,当下肯定了。

    “那个,也不算交代,”谢大道:“我就是跟他们说,现在是非常时刻,有消息一定要尽快传出去,不能耽搁。”

    “还就赶巧,消息正好这会儿赶到一处,他们不知道衡量,把信鸽儿都撒出去,这怎么能怪我?”

    柳福儿瞪着他,半晌她道:“行,都是你有理。”

    船夫冲外面进来,将采购的米粮菜蔬搁下,向两人行了个礼,便走了。

    经这么一岔,柳福儿也不好再说。

    她斜了谢大一眼,转去船尾去戴面具。

    谢大心里暗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事得费些工夫,没想到她这么轻轻放过了。

    吃过饭,谢大和柳福儿两人互相审视一番,确定衣着没有问题便一个去船头撑船,间或捞鱼,一个去船尾沉默的煮水刷锅。

    船从昭州出,很快来到刘家势力边缘。

    当经过某一岔口,谢大忽的将网提起。

    网兜里,两尾大鱼剧烈的挣扎着。

    谢大喜不自胜,操着一口倒地的南地强调,嚷道:“上来了,赶紧的,给我做鱼鲙,正好就着喝两杯。”

    周围经过的船上,船夫笑望过来。

    见那鱼一条就有半尺来长,便道:“这鱼要是去集上,可能卖个好价钱呢。”

    “谁说不是,”谢大笑着应道:“可惜这儿离得太远,等到集上,都已死翘翘了。”

    船夫歪头,见那只是一艘篷船,便笑着不在言语。

    柳福儿从后急急过来,将网兜拿过去。

    大鱼不甘就此往生,用尽力道挣扎。

    柳福儿两手握住网兜收口,任凭大鱼挣扎。

    待到进了舱内,她用力往地上一摔,将鱼摔晕,才拿去船尾处理。

    谢大正与适才那船夫搭话,听到舱室那声清脆的啪声,他咧了下嘴。

    柳福儿很是麻利的将鱼开膛破肚,收拾妥当。

    没多会儿,两盘鱼鲙便准备妥当。

    谢大笑着招呼那人过来一道享用。

    船夫有些意动,他看了眼柳福儿,呵道:“这不大好吧。”

    “没事,”谢大摆手,“相遇便是缘分,谁哈不是从不识到相熟的?”

    “可不是这话,”谢大这话正说到船夫心里。

    船夫顿时笑眯起眼,心里对爽气的谢大好感倍增。

    谢大撑起船杆,将船挺稳。

    船夫将自己的船靠过去,将缰绳抛过去。

    谢大将其拴到桅杆上。

    船夫瞄着距离,用力一跳,便落到谢大跟前。

    “好身手,”谢大笑着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指了篷子。

    柳福儿已将桌几摆好,端上鱼鲙,又去后面烫酒。

    船夫和谢大一道进了船篷。

    才刚坐定,就闻到飘散过来的酒味。

    “好酒,”船夫用力抽了抽鼻子,赞道。

    “不过是寻常的烧酒,我家这婆子会点酿酒本事,将里面的水又烧干了些。”

    “弟妹好手艺,”船夫望了眼船尾。

    柳福儿正蹲在炉子后面,船夫只望到她侧影。

    柳福儿摇着蒲扇,耳听得酒瓶发出咕噜声,便立刻提起,弯腰送酒进来。

    谢大笑着去拿壶,船夫赶忙抢过来,将两人酒杯斟满。

    平头百姓间,喝酒多数没有开场。

    两人碰了下杯,便就着鱼鲙喝了起来。

    烧酒劲大,没出半壶,船夫的话匣子就已大开。

    耳听两人越聊越热闹,柳福儿又烫了壶酒送进去。

    这会儿,谢大和船夫已亲热得兄弟相称。

    见柳福儿进来,船夫摇晃着站起来,拱手作揖。

    “多谢阿嫂,阿嫂辛苦。”

    柳福儿赶忙还礼,一脸团团和气的笑。

    船夫也跟着笑起来,神情跟着放松。

    柳福儿做出让他们喝酒姿势,转头出去。

    船夫晃悠着坐下,感叹道:“大兄真是好福气,娶得如此贤妻。”

    谢大心里呵呵,面上满是满足之色。

    随意的问及船夫家人。

    船夫有些寂寥,道:“我身无长物,打来的鱼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又哪里有人家愿许我?”

    “大丈夫只要心怀大志,又何患无妻,”谢大笑着鼓励。

    船夫只叹着气,摇头,道:“罢了,莫要说这些伤心事。”

    “好,”谢大笑着附和,道:“兄弟每日在这水面进进出出,可有什么新鲜事?说与大兄听听,”

    “哪有什么新鲜事,”船夫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还别说,真有一件。”

    “不过这事是我道听途说的,也不知似真似假。”

    “说说,”谢大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柳福儿端了熬成浓白的鱼汤入内,谢大笑着招呼,“快来听听新鲜事。”

    柳福儿团团的笑,将鱼汤摆到案几上,退去舱内一角。

    船夫呵笑,道:“不过就是闲话,阿嫂听了可莫要害怕。”

    柳福儿笑着摆手。

    船夫啜了口酒,道:“这还是年初的事。”

    他道:“有个与我一样的兄弟,接了单活计。”

    “说是拉着一船的箱笼去治所,结果赶巧,那几天正是风急雨猛,盖着箱笼的油布开了,他去扯,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箱笼。”

    “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

    谢大赶忙追问。

    柳福儿也是身体前倾,显然已经听进去了。

    船夫扫了眼两人,呵呵一笑。

    “结果那箱笼翻了,里面爬出好些黑虫子来。”

    “那些虫子凶猛得很,见肉就啃,幸亏那兄弟机灵,直接跳了船,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那手上功夫也费了大半,更倒霉的事,他那船也丢了,如今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