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不相干的人
郎中开好方子,带着彝娘子走了。 临走前,唐氏道:“以后多随你翁翁过来。” 彝娘子笑嘻嘻的答应,跟着郎中颠颠走了。 回到府里,她把跟唐氏所言讲与汪四郎听。 汪四郎松开捏着的手指,瞪她。 “这就是你说的知道轻重?” 预期的表扬变成责备。 彝娘子很是委屈的眨巴着眼。 汪四揉着额际,很是头痛。 彝娘子的观念已成,大家族里的规矩又有许多都是只能意会的。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并让她遵守隐藏在台面下的规则。 “你,算了,”汪四郎有些泄气。 想着实在不行,便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就是。 不想彝娘子听了后面两个字,登时情绪爆发。 她别开泛起朦胧水雾的眼,用力一跺脚,跑开了。 汪四郎看着她极快消失的背影,嘴巴微张,一时竟忘了自己想要说的。 第二天一大早,梁府的管事来到医馆,指明的要彝娘子过去。 郎中一听,顿时傻了。 他赶忙安抚了来人,一溜小跑的奔去后院。 汪四郎正在晒药材,听说梁府来人,他转头。 彝娘子就站在距离他两步开外的地方。 “人呢?” 她扔了手里的药草,跑到郎中跟前。 郎中转头。 彝娘子顺着望过去。 梁府的管事就站在前堂和后院相连的地方,往这边望来。 “我去,”彝娘子拢了袖管,就往外去。 郎中急忙看面色转沉的汪四郎。 汪四郎则是在看那管事。 眼见他含笑,十分自然给彝娘子作揖。 他抿了嘴。 起码可以确定,此时的唐氏对她并没有恶意。 彝娘子已经跟着管事走了。 “郎君,”郎中小声唤了声。 汪四郎回神,朝他安抚笑了笑。 “没事,随她就好。” 他如此答着,转头进了屋里。 郎中瞥了晒到一半的药草,寻了伙计过来继续。 另一边,彝娘子跟管事进了内院。 又喝了些药的唐氏气色又好了一点。 此时,她正坐在廊下的躺椅里,看嬷嬷和几个丫鬟修剪枝丫。 彝娘子脚步欢快的过来,见到唐氏,她脚步立刻快了许多。 待到近前,她行了个礼,歪头看唐氏。 “怎么了?” 唐氏微挺腰杆。 “夫人气色好了许多,”彝娘子弯着眼,笑容灿烂。 唐氏微笑。 她是当事人,对身体的变化感知更为明显。 的确,在服了昨天那副药后,她自觉身子清爽不少,便是郁郁的心情也好转许多。 所以,她才会宁可与齐二撕破脸,也要把这丫头请过府来。 嬷嬷端了茶和甜糕过来。 彝娘子瞥也不瞥,径直坐在唐氏跟前,拿了她手过来扶脉。 嬷嬷忙上前阻拦。 唐氏摆了摆手。 彝娘子凝神片刻,笑道:“果然那药对症,夫人还要继续喝才行。” 唐氏笑着点头,手腕微转,端起茶盏。 彝娘子站起身,往边上让。 唐氏侧眸。 立刻有人搬来杌子。 彝娘子坐定,学着唐氏模样,端起茶盏。 唐氏笑吟吟的看她笨拙却又似模似样的姿态,勾唇。 自这个丫头身上,她看到某种希望。 一个她从未敢想的希望。 嬷嬷自厨下端了汤药出来。 唐氏微微蹙眉的接过,却二话不说的干了。 彝娘子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浮动着药材独有的涩味。 只是其中隐约浮动着一丝似菊的香味。 那是她血液加热之后的气息。 她咽了口唾沫,转开眼。 “夫人的院子好漂亮。” “喜欢就常来,”唐氏含了块蜜饯,压下嘴里的苦,复又笑了。 彝娘子赶忙点头,眼睛自左看到右,复又看过来。 唐氏已生了困意,便让她自便,自己搭着嬷嬷的手,回去歇了。 彝娘子便起身,道:“那我就回去了。” 她往外行。 不想才走到门边,就远处似乎有人哭叫。 她顿住脚,见有人被两汉子拖走。 嬷嬷忙请她往另一边花径行去。 彝娘子扯了下嘴角,识趣的随她出了内院。 等回到医馆,她忙不迭的跑到后院。 正要冲进汪四所在的屋舍,就顿住了。 她扭了头,要走。 门却在那一瞬打开。 汪四郎立在门前,眸色淡淡的看她。 彝娘子抿了唇角。 心里叫嚣着掉头就走。 脚却生了根,无论如何都挪不动。 汪四郎将门彻底拉开,微微往边上让了些。 这在两人相处里,可以说是汪四郎第一次主动。 彝娘子梗了脖子,脚却自有意志的走了进去。 坐定后,她心里万分后悔。 可是看着坐在跟前的汪四郎,又实在舍不得离开。 汪四郎倒了杯茶,送到她跟前。 彝娘子圈住杯子,微收下颌,抿着嘴,挑眼看他。 “唐氏可有为难你?” 汪四郎如此问道。 彝娘子摇头,“我走时她还很不舍呢,又说让我常去的话。” 汪四郎挑眉。 “你可是跟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彝娘子其实也不懂,为何唐氏对她那么好。 汪四郎拧起眉头。 只是,任他想跑头,也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这样。 不过总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总算今天没人看着我了,”彝娘子笑眯眯,“今天就一个嬷嬷送我出来。” “对了,我还看到有人被那些汉子拉走。” “那是什么人呢?” 汪四郎忙问。 彝娘子微微歪头,回忆道:“瞧打扮像是个丫鬟,对了她还嚷着什么夫人。” “什么夫人?” 汪四郎追问。 “牛?尤?” 彝娘子摇头。 她当时离得太远,只隐约听到而已。 “是刘,”汪四郎淡淡道。 “好像是,”彝娘子想了想,觉得也挺像。 “那是梁帅妻室,”汪四郎很是平淡的道。 “真的?” 彝娘子瞪大眼。 那不就等同于她的长辈? “那我下次可要注意了。” “不必,”汪四郎道:“正事要紧,那些事不必理会。” 刘氏对柳福儿的所作所为,便是不相干的旁人也都看不过眼。 汪四郎几乎等同于柳福儿一手带大的。 对于苛待自己恩人的人,汪四郎的敌意可想而知会有多重。 彝娘子却不知晓这里的事情。 听到汪四郎几乎等同冷血的回答,很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