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神如狗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天边出现一线黑潮，淹没一座座山峰滚滚而来，无尽深渊内来不及躲起来的妖兽顷刻间全都只剩下森森白骨。 碎叶城，叶府内几乎一片漆黑，只有练武殿还亮着灯光。 洪渊来到了练武殿，先练一遍叶家追风刀法，然后扛着一根两百斤重的图腾柱锤炼身体。不远处，大不了几岁的叶家大少爷叶天高意气风发，五百斤重的图腾柱舞动起来都是呼呼作响，脑后隐隐浮现一条黑蟒身影，那是叶氏一脉独特的先天黑蟒体。 神鬼大陆上，人们认为人体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藏，修炼分为灵体宝藏、神魂宝藏、四方宝藏、灵海宝藏和天神宝藏五个境界，开启灵体宝藏就觉醒先天灵体。先天灵体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先天黑蟒体为玄级，级别算不上有多高，但在碎叶城这样的边疆小城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叶天高旁边，盘着一条通体碧绿色的羽蛇，蛇身羽翼。在叶天高修炼得畅快淋漓之际，这条羽蛇突然动了，人立而起，张嘴喷出一口绿雾。叶天高方圆五米内顿时空气一沉，一粒粒灰尘直线下降，压力暴增了三倍。 嗬！叶天高厉喝，脖子青筋暴起，顽强地挺直腰身继续挥舞手里的图腾柱，力气骇人。压力暴增三倍，手里的图腾柱一下子相当于一千五百斤！ 掌声如潮，少年们大声叫好，看向盘在地上的羽蛇一脸羡慕。这是叶天高的战宠，有着惊人的天赋神通，不仅可以护身，还可以大大加快修炼速度。 神鬼大陆上妖兽多的是，能把妖兽收取为战宠的高手却难得一见。叶天高虽然天才横溢，但以他现在的本事也断然收取不了战宠；据说，这是他十二岁生日那天，叶家超级高手叶满堂特意从百族联盟总部夜龙城带回来给他的礼物。 “如果我也有一头这样的战宠，那会怎么样？” 洪渊也是羡慕，摸摸胸口上的伤口，神情有些落寞。他的胸口上，有着一个从小就有的血手印，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身体，好不容易积聚一点灵力，转眼间就全都被这血手印吞噬了。 “咦，那是什么，巨龙？”有人突然间跑到窗台边叫起来。 练武殿骚动起来，洪渊也跟着跑出去。只见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九条巨龙，拉着一口沉重的石棺。九条巨龙身躯庞大，每一条只怕都不下万米长，拉着石棺风驰电擎要横跨天空而去。 九龙拉棺！ 高空中的异象给人无边的震撼，还有无与伦比的威压，天上的巨龙，任何一条到了神鬼大陆都是龙神般的存在！ 云层翻涌，高空中再生异象。 一个身高万丈的独眼巨人，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杀出，狠狠一刀斩在一条巨龙身上，刀身厚重如山，几乎一刀就把那条巨龙斩成了两截；紧跟着，一头人面金雕从天而降，巨大的双爪落在另一条巨龙身上，展翅一飞双爪带起大片血雨；同一时间，一柄巨斧突兀地出现，呼隆隆地劈在石棺上。 云层中涌出许许多多的庞然大物，疯狂追杀拉着石棺的九条巨龙。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间乌云密布，没有一滴雨却电闪雷鸣，天空似乎都要坍塌下来。 整个碎叶城都惊动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有股要窒息的感觉。 “天神，是天界的天神在争斗！” 人们惊呼，年轻人以为那只是海市辰楼，老人们却纷纷匍匐下去，祈求天神的饶恕和庇护。 神鬼大陆上，许多地方都有各自的原始信仰，信奉不同的神灵，但天上的天神才是高高在上的真神。每一尊天神，都是呼风唤雨不可亵渎的存在，在一尊天神面前，神鬼大陆上最强大的高手都是蝼蚁般卑微、渺小。 洪渊站在人群中，脸庞紧绷心头也是震撼，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小杂役林安垫着脚尖来到洪渊身后，递给洪渊一盏油灯，“洪渊，大总管吩咐，让你出城看看牧场的木栅栏关好没有，别让马匹和羊群都跑了。” “这时候出城？”洪渊心头打鼓。 林安冷笑，“怎么，大总管的吩咐，你也想违抗？还是说，不想继续呆在叶家大院了？” 洪渊四下看了看，不见大总管的身影，反倒看见师爷唐德福站在不远处，阴测测的皮笑肉不笑，隐约明白了什么，默默地接过油灯转身离去。 天色一黑，城外就非常危险，没人敢轻易出城，洪渊也没有例外；奈何寄人篱下，不得不从。 今晚的碎叶城，笼罩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 洪渊越走越快，遇上一头出来觅食的妖兽，他就死定了。还好，一路有惊无险。 夜幕下，叶家牧场大门洞开，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牲畜全都不在了。 洪渊紧张起来，看管牧场是他的工作，沉住气四下仔细看了看发现不对，地面上有着明显的车辙，那是拉草料的大板车所特有的痕迹。每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叶家都会提前把牲畜转移到城里，显然，被林安那小子耍了！ 可恶！洪渊明白过来，刚站起来要回城，头上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只见九条巨龙连同石棺裹着火光从天而降，看坠落的轨迹，正好要坠落在死亡深渊内。巨大的光团一边坠落一边爆炸，一团火光刚好掉落在牧场内，那是一个玉石打造的盒子。 这不是海市辰楼，云层之上，果然是天神在争斗！ 洪渊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走过去。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本古籍，封面上写着‘战宠天经’四个大字，盒子旁边还有一片有些滚烫的黑色碎片。 ‘战宠’两字，让洪渊莫名的激动起来，一股脑全都收起来藏在怀里，抬头扫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异响，一只蝙蝠在身边飞掠，双眼通红牙尖嘴利，那是从死亡深渊内逃出来的吸血蝙蝠，俗称血蝠，性情凶猛。 洪渊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月圆之夜，死亡深渊内的黑潮格外凶猛，赶紧拔腿狂奔，但很快，就被一只吸血蝙蝠追上手忙脚乱。一只，两只……，血蝠越来越多，被咬上一口或者抓一把，就是一道火辣辣的伤口。吸血蝙蝠怕火，靠着手里那盏油灯，洪渊还勉强可以支撑，但还没冲出多远手里的油灯就暗了下去，油尽灯枯。 中计了，林安那小子是故意的，这是一个陷阱！ 洪渊心跳加速，血腥味散发出去后，更多的吸血蝙蝠从黑暗中扑了过来，生死关头，第一时间想到了相依为命的姑姑柳如烟，“姑姑救我，姑姑……” 夜色浓重，没人会在这时候出城，但就在洪渊要被吸血蝙蝠淹没的刹那，黑暗中突然传来袅袅琴音；紧跟着，一辆马车猛地从黑暗中冲出。坐在前面的马车夫冷冰冰的一言不发，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鬼脸面具，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咻一声飞掠十几米到了洪渊头上一掌拍出。 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悲鸣一声雨点般落在地上，马车夫伸手抓住洪渊，脚尖在地面上一点就回到了马车上，把洪渊抛到马车内，自己则驾车变向，向碎叶城疾驰而去。马车内，盘腿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膝盖上横放着一把古琴，虽然上了些年纪，但雍华从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个手掌都多了一根手指，但或许也正因为这样，抚琴的时候得心应手。 关键时刻，柳如烟和她的侍卫鬼仆及时赶到。 柳如烟神情不起一丝波澜，“渊儿，你没事吧？” “没事。”洪渊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出城的。” 柳如烟顿了顿，淡淡说道，“这事情，师爷唐福德有些过分了，日后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渊儿，你还在害怕？” “有姑姑在，那条老狗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洪渊看看窗外的夜空，问道：“姑姑，天上真的有天界，有天神么？” 传说中，天神无所不能，万一引来一尊神通广大的天神，那…… 摸摸怀里的《战宠天经》，洪渊心头忐忑。 “天界是有的，只要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以从神鬼大陆飞升到天界。至于天神么……，嘿嘿，天神如狗。”柳如烟轻语气平淡，轻抚琴弦。 天……神……如……狗？ 洪渊心头震撼。 “渊儿，回到叶家大院后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趟，今晚就走。”柳如烟顿了顿，说道，“我走后，你自己万事小心。记住，刚不能久，柔不能守！” 洪渊忧心忡忡，姑姑柳如烟腿上有旧伤行走不便，“姑姑，你的腿……” “无妨，鬼仆会和我一起走。”柳如烟回答。 琴音再起，如空谷幽兰，在黑暗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洪渊沉默，隐隐感觉姑姑这次突然外出似乎和坠落在无尽深渊内的九龙石棺有关，本想把战宠天经的事情说出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