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钟声的对碰
8月18日，阿帕亚多。 沙沙、沙沙…郁郁葱葱的密林小道上，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行来。 “事情就是这样，雷格小子…老夫要亲自撞钟。” “明白了，我会吩咐下去的…卡普中将到时候自便就好。” “多余的事情，应该不用老夫提醒你小子了吧？” “是…多谢卡普中将的提醒与关照。” “哈哈哈…” 啪…大笑着的卡普将话筒挂断，还不忘拍拍罗杰的肩膀：“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罗杰无奈笑笑：“你这是要亲自为我敲响丧钟啊。” “不对…” 收敛了笑容的卡普摇摇头，少见的认真起来：“这是送别之钟…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结束了。” “你可是海军英雄啊…” “我可是在休假啊…” 唏嘘过后，两人的目光对上…相视一笑后齐齐迈步：这是，最后一段路了啊。 这段路走的有些漫长，甚是寂静…尽管彼此没有交谈，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却弥漫开来。 他们之间年龄、性格、志趣皆是相仿，可却因为境遇的不同…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卡普很清楚…他们之间会有一个结束。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以这么突兀的方式…这条路，要是再长一些就好了。 这种情绪似乎也感染了罗杰，不需要交谈…本是大步流星的两人，同时慢了下来。 但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阳光下影影绰绰的远方，黄金钟的耀眼光芒辐射进他们的眼帘。 “偶尔散散步也不错啊…” “走的真开心啊…” 同时开口的两人愣住，然后咧嘴一笑…哗啦！ 罗杰率先一步迈出，截然不同的一方天地出现了…骄阳下，空无一人的黄金钟散发着迷人的光晕，那承载着斑驳岁月与历史痕迹的气息迎面扑来。 “太早啊…” 开口的罗杰没有叹息，而是嘴巴咧开了很大的弧度…那就推上一把，用一场盛大的死亡盛宴！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罗杰…” “卡普，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 “免了，我很喜欢现在这种吃吃仙贝，没事打打海贼的生活。” 赶忙拒绝的卡普摆摆手，罗杰也无所谓的耸耸肩：“来吧…让我再听上一次。” “听说这铃声连灵魂都能洗涤…比阿鹤的能力还要厉害。”同样是第一次听的卡普，意有所指看向了罗杰。 罗杰摸向心脏：“我的不需要洗…只是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我以为你罗杰…并不畏惧死亡的。”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可曾有一丝畏惧？” 认真看了一眼的卡普笑了：“哈哈…你准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哈哈哈…那你能阻止我吗，卡普？”罗杰开始迈步。 “你跑不了的！” “我不跑！” “那你死定了。” “死就死了。” 一阵竞走似的你追我赶后，罗杰在黄金基座的台阶前停下…紧随其后的卡普皱皱眉：他想不到罗杰要做什么。 就像战国经常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卡普，我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算了…到时候再说。” 晃晃脑袋、揉揉手腕的卡普，径直走向那光可鉴人的黄金台阶…这可是自己走过的“最贵”的台阶了。 见卡普放弃思考的罗杰一脸神秘：“嘿嘿…这个可不能说给你听。” “我也没想听你说…不知道这钟声和「奥克斯大钟」比起来怎样。” 来到黄金钟旁的卡普搓了搓手掌、抓住钟槌轻轻晃了晃…如同想象中那样凝实、厚重，看来能敲个尽兴。 “切，那只是你们海军的自我陶醉吧…这东西的历史可是能够追溯到几千年以前了。” 说着便坐下的罗杰撇撇嘴…卡普口中的「奥克斯大钟」在海军本部的「奥利斯广场」西端。 依照他们海军的习俗…当新的一年开始时，人们为了感谢过去的这一年会敲响8次钟，然后祈祷新的一年又敲8次，总合16次称之为“16点钟”，被认为是“时代”的开始与终结的宣告。 “罗杰！创造当今时代的，只能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啊…” 像是为了告诫罗杰这个道理般，臂力全开的卡普狠狠地、重重地撞响了黄金钟——咚！！！ 这霸气至极的一撞，竟是颠覆了黄金钟本身的音色…原来那空灵、悦耳，令人情不自禁就沉醉其中的声音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洪钟大吕的正大、庄严、肃穆…就如同海军本部元帅办公室所悬挂的那四个大字——君、临、天、下！ 而只敲了一下就停下来的卡普选择了看向罗杰…这就是我的坚持。 “你果然是海军的英雄啊，卡普…第九次是属于这个「新世界」的！” 被那剧烈音波搞到须发皆张的罗杰咆哮着起身、抬手、挥拳——不是对卡普，而是对那激荡了八下、被卡普硬生生敲成「奥克斯大钟」的黄金钟！ 咚——！！！ 来不及使用钟槌、也没有使用武装色霸气缠绕、更没有「硬化」的罗杰，就这样赤手空拳的砸在了钟身之上！ 这一拳迸溅出了鲜血，这一拳敲响了第九声钟响、这一拳代表了新时代的开启…这一拳，充满了罗杰毕生的信念：自由、平等、欢乐！！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被他人分为三六九等，凭什么他要服从那看似公平却最不公平的法律，凭什么——同样是人类，是活着的灵魂，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你们这些贵族、王族、自诩为神明的天龙人…凭什么支配他人！！ 既然这个世界到处是支配，让人活得憋屈、压抑、不痛快，那就让我闹个天翻地覆吧…轰轰烈烈的那种。 咚、咚、咚…滚烫炙热的钟声就这样散播开来。 这一刻，所有听到钟声的人怔怔地愣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这声音就像那泛起涟漪的海面，荡的听者心旌摇曳，漾的闻者全身酥麻。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有人生而不凡、有人生而平凡、但所有人，都曾有过那么一段“不甘平凡”的日子…高耸灌木丛后，有感于此的雷格看向身旁的露玖。 「大势已定。」 无须多言，她那目不转睛的双瞳、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涌上脸颊的羞红，情不自禁的迈步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是一见钟情、不…应该说是“一拳钟情”了。 沙沙、哗啦…穿过灌木丛的声音响起：露玖走了出去，走向了远处的罗杰。 雷格没有阻拦，就这么静悄悄的看着…怀中还有一个微微颤抖着的娇小少女，克莉斯多。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卡普与罗杰的对话与那一撞的「君临天下」…尽管卡普的霸道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霸道，但这其中所蕴含的气势，还是让克莉斯多想起了那段刻肌刻骨的黑暗过往。 海军所守护的世界政府，世界政府所庇护、最直接的受益人「天龙人」…正是这群曾是自封、又被世人所默许的“神”，让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 「加油啊，小多…」 一声不吭的雷格，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克莉斯多的脑袋…这正是她的心性发生蜕变的时候。 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最直观的感受两个当世顶尖强者的信念碰撞：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自身只有钦佩，没有任何想要效仿的意思…自己的道路，很早以前就决定好了，也坚定不移的走了过来，自然不会动摇。 但克莉斯多不同，她就像那“追逐着光的影子”一样，就这样来到了他的身旁…长此以往，只会让她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甚至连自我都再也无法找回。 一个乖巧、懂事、可爱…甚至会在将来变得予求予给的妹妹，雷格一点儿也不想要：这太令人悲伤、难过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雷格还是不得不服气…他自认为坚定无比的信念，与卡普、罗杰的一比，相差的还太远。 他虽然精神年龄不小，但虚度的光阴太多…远不如两人身心一致，经历过无数困难、长久以来培养起来的精神意志。 卡普的那一撞既然能拉出克莉斯多心中的黑暗，罗杰的那一拳也就能唤醒她心中最原始的情感…不是追逐光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活下去，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并为之渴望并奋斗的人生。 「成败在此一举…」 已是尽力而为的雷格眯起眼睛…目光对上了。 款款而行，带着那份悸动的而来的露玖，就这样与罗杰的目光对接在了一起。 这一看，便是余生…这两个本该就是一见钟情的恋人，虽然经过了一些人为改变，但还是相见了。 「非她不可！」 眼前少女那淡淡的笑容、精致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些许雀斑…这些都是罗杰不曾感受过的，异常新奇的感觉。 于是他马上就做了决定…哪怕只有1年，他也要活到那最后一天再做那件“被捕后的事情”。 “还说你不跑…” 感受到罗杰那惊人的求生欲望后，卡普第一时间动了…混蛋！这女人的出现，绝对跟雷电小子有关！ “我改注意了啊，卡普！” 惊人的求生欲换来的是身体状态的绝好…咚！ 两个漆黑的拳头就这样在半空相撞…诡异的是，四散开来的冲击却绕开了露玖的周围。 罗杰是不想她受到伤害，卡普则是不愿牵连无辜…虽然理由不同，但两人还是极有默契的分散了碰撞的力道。 一触即分后，另一道璀璨的亮光转瞬即至…叮！ 漆黑的剑身剧烈震颤中，金发男人开心的笑着：“罗杰…第一次见你改主意啊，接剑！” “哈哈哈…雷利，你藏的可真够严的啊！” “来的好…正好两个一起抓！” 咚…将地面踩出密集崩裂的卡普伸出了漆黑的左拳。 “想得美啊！” “我们可是也会拼命的——！” 一左一右交叉而来，带着玉石俱焚气息的双剑刺向了卡普的胸口。 “嘿…” 咧嘴一笑的卡普竟是不管不顾的伸出了右拳…不就是拼命吗？谁不会！ 彼此间交战了几十次的罗杰与雷利，又如何不明白卡普的脾气…眼看三人就要你死我活的撞在一起，同是左撇子的两人变刺为档，并搭上了右手相扶。 砰——！ 冲天而起的轰鸣气浪中，罗杰的身体弹向一边跑、一边回头的露玖身边。 「雷格小哥…多谢通知！」 一起被卡普捶飞的雷利默默感谢一波后，做的更干脆：他竟是爆踩空气后头也不回的跑了…罗杰从来不会丢下朋友逃跑，所以他要先跑！ “姑娘…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嗯！” 仅仅只过了不到一秒，却深情对望了好像那么一个“世记纪”的两人完成对话…环起露玖腰肢的罗杰，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刚才她出现时的地方：小子，千万藏好！ “混蛋罗杰…你今天跑不了！” “这你说了可不算…” 趁着卡普推力的罗杰抬起脚丫子就是一阵声势惊人的狂奔…慢了两拍的卡普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家伙，逃命的本事还是那么精湛啊！！ “我倒要看你身体能支撑下去不能…” 表示“很生气”的卡普，怒吼中踩出了沙尘暴到来时的威势…咚！ 等卡普如流星般远去后，雷格才悄悄的从灌木丛内抬起了脑袋…嘶！好可怕！ 仅仅是认真的交手一招，黄金钟周围的广阔草地就变的像是遭遇了十级大地震一般…幸好他很早就有远见之名，将它移动了山多拉都市的外围。 不然的话…酋长和甘福尔亲自带人修建起来的都市，怕是又要大修一次，甚至还有可能出现惨重的伤亡。 “哥哥…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在雷格背后露出小脑袋的克莉斯多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就是能与那个白胡子打得难分难解的强者们。 “躲什么…躲了才是不打自招。” 虽然待会儿可能要面对怒气冲冲的卡普，但雷格还是很高兴…因为刚才克莉斯多主动躲在了他的身后。 这要是放在几分钟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准备与他并肩而战，甚至是做好被发现后冒死阻拦的打算。 “嘻…罗杰先生竟然真的一见钟情了，那个人鱼小女孩好厉害了！真想见一见她呢！” 主动提出要求的克莉斯多眼中闪过一些紧张…她却不知见闻色火力全开的雷格也精准的、甚至是提前捕捉到了这一幕。 「不只是好奇、连小心思也有了啊…」 “好、好…等我给了你惊喜后，我们就去鱼人岛。” 感觉克莉斯多一下子就“鲜活”起来的雷格那叫一个欣慰…去鱼人岛算是正好顺路：先去「波音列岛」找到果实，再去鱼人岛找出范德·戴肯家族留在「海之森」的宝藏，然后分给尼普顿一半，甚至宝藏数量不那么惊人的话，全部给了也行。 这算是预先投资…只要尼普顿这个王族有钱了，那就能安置更多的鱼人街孤儿，扩充更多的军队，变得更强大。 相对的，与之交好的天之国度也能获得更多的利益，甚至是在将来的一个强大盟友。 克莉斯多大眼睛眨啊眨，满怀期盼再次询问：“哥哥，惊喜是什么呢？” “秘密…好了，我们快回巴隆站。不然一会儿卡普中将要是回来就不好了。” 说话间雷格还不忘四处张望…即便知道卡普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但还是有些心虚啊：这要是被逮个现行，那乐子可就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