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腹黑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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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望这个人在金国是一个传奇人物。 当年,是他率大军南下长驱直入,兵临东京城。 当年那两路军,另一路是完颜宗翰率领,围攻太原城。 事实上,从军事才能来看,完颜宗望远在完颜宗翰之上,若当初他听宗望建议,弃太原城而奔赴东京,东京城怕是早就被破。 而不是将大部分精锐耗在太原城。 不仅在战略和战术上,完颜宗望要更加突出,在金国军队中、朝堂之上的声望,完颜宗望也更胜一筹。 完颜宗望这人生性比较仁慈,并不似宗翰那样狠辣冷酷,所以他的部将都非常拥戴他,汉人官员也都原因跟他结交。 金国好几代皇帝,都对他比较有好感。 而他本人对大局也认识得非常清楚,完颜宗翰帮助太祖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一直是金国的支柱。 曾经的完颜杲、完颜宗磐等人都不及完颜宗翰。 所以,支持完颜宗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作为完颜阿骨打的次子,完颜宗望一直觉得自己是有责任让金国变得更加强大的。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偶尔也会思考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是站在族人生死存亡的角度来思考的。 完颜宗翰想要北撤,将女真部带回祖地,重新过上渔猎的生活。 从心理层面,完颜宗望是排斥的。 他们曾经揭竿而起,部族中无数好男儿前赴后继,献出生命,就是为了从那种艰苦的环境中走出来。 人都是向往更加美好的环境的。 完颜宗望也不例外。 他喜欢读书,尤其是华夏的先贤圣典,每每翻阅起来,叹为观止。 此刻,他便在屋内翻阅司马迁的《史记》,正是读到了《项羽本纪》。 他不禁摇头叹道:“霸王输在识人不明,刚愎自用,却又犹豫不决。”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外面的守卫急匆匆进来道:“大王,时大郎求见。” 他口中是时大郎自然就是时重国,时重国是时立爱的长孙,金国是继承了辽国,辽国又有不少汉人的习俗。 例如称呼大郎、二郎一类的,便是自唐朝传下来的。 完颜宗望犹豫了一下,想到还有不少军费需要时家支持,便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时重国快步走了进来。 “下官参拜大王。” “时大郎,你有何事?” “大王,大事不好,镇武侯在江南春杀死了完颜设马!” 他此话一出,完颜宗望顿时站立而起,震撼道:“你说什么!” 时重国再强调一遍:“大王,镇武侯在江南春杀死了完颜设马!” 完颜宗望面色完全沉下来。 夜渐深,风雪未止。 上京城笼罩在凝重的夜幕中。 一封又一封的密报整整齐齐摆放在赵桓的桌案前。 左边厚厚的一堆,是北地汉人表忠心的密信,包括时家和韩家这种大家族。 右边厚厚的一堆,是金国当今各方权势人物目前的想法和即将做出的行动。 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中。 虽说中间总会或多或少有变故,或产生问题,但局势正在朝着对大宋有利的方向发展。 金国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不仅仅是意见向左,人生信条都完全不同,以前之所以相安无事,是金国内部矛盾基本上在完颜宗翰、完颜宗磐和完颜亶之间。 那个时候,他们还能站在一条战线上。 但现在,他们各自成了上京城最强大的势力。 被掩盖和积压的矛盾,爆发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完颜设马被完颜齐杀死,只是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了三个月。 皇帝一直在沈州待着,密切关注上京城的消息。 两个月前,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谈判破裂,上京城进入全城戒严状态。 一个月前,完颜宗翰发动了对完颜宗望的进攻,双方的军队在沈州城内厮杀。 战争结果在半个月后传到赵桓的耳朵里,并且还有一堆厚厚的总结。 结果是大家都认为会赢的完颜宗翰兵败,连夜狼狈逃出上京,不知所踪。 在司马君如给到皇帝的那份分析报告中,司马君如重点强调了汉人在这一场战争中起到的作用。 司马君如并不是在给时立爱和韩企先等人邀功,而是在用一种非常冷静客观的方式告诉皇帝,北地的汉人势力不容小觑。 完颜宗翰输掉的最大的原因,是他站在了汉人的对立面。 汉人在北地代表的是财富,上京一半以上的贵族的奢侈生活,是依靠汉人给的。 一场战争的角逐,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双方,而是包含了多方的势力参与。 对于赵桓来说,谁输谁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厮杀起来。 但是这份分析报告也让赵桓意识到了北地汉人世家的强大。 皇帝一边让人给时立爱和韩企先传话,表示对他们深切的关心和问候,一边又秘密对他们加官进爵。 时立爱被册封为忠义公,韩企先被册封为永定公。 一个表示忠君而识大义,一个表示对辽地永久安定做出贡献。 加官进爵、好话说尽后,皇帝又一边在想着如何对时家和韩家进行斩草除根。 一边用冷静、残酷的思维方式在对待金国的事情,一边又用一种极富老油条的手段对待着东京城的事情。 这三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有人送来奏疏,这些奏疏都是千里迢迢从东京城送过来的。 每一封奏疏,赵桓都认认真真读完。 大多数是弹劾首相虞允文的,有人在奏疏中说他专横跋扈、恣意妄为,还有人说他任人唯亲、祸乱朝纲。 总之,弹劾新上位的宰相的奏疏,如同雪花片一样落在皇帝面前。 那些大臣日等夜等,却一封回信都没有。 唐恪不止一次在皇帝耳边吹风,希望皇帝移驾回京,但皇帝却似乎对沈州的冰天雪地情有独钟。 无论唐恪怎么说,皇帝就是不走。 唐恪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随后,唐恪干脆也别说了,就待在沈州,老老实实处理沈州的事务。 也没人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也猜不透、摸不着。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总之,皇帝就是赖在沈州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