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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黄太吉北伐!(江北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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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五年四月初十日。

    在松花江畔的晒网场,满语被称为阿勒锦附近,一场黄太吉亲自率领的八旗满洲两黄旗与黑龙江大头人博穆博果尔所率领的部族兵之间的大战正一触即发。

    两黄旗的大营便在松花江北岸扎下,这里微微的有些丘陵起伏,且又有片片树林,便于取水打柴正是个理想的扎营之地。

    此时在离营寨的几里外,黄太吉的满洲八旗兵们已是拥众前来,并摆下了一个阵势,从明军传统的三叠阵脱胎而来,前锋为锋矢阵,便于骑兵突击,又有左、右两翼,还有中军与预备队。如此相互策应,可攻可守,援兵还可相机策应。

    中军位置上,一杆醒目的巨大黄龙伞盖正高高飘扬在那里,黄罗伞盖下,一个肥硕的胖子,将他肥胖的身躯,稳稳策于战马上,身上沉重的飞龙鎏金铠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身后高高的黄龙大伞,这是皇权威严的象征,是否将阳光遮蔽了倒在其次。在密集的巴牙喇兵及更加精锐的葛布什贤超哈兵护卫簇拥下,他举目望去,只见已方军阵将士肃立,军中一片的黄红两色。

    正是盛怒之下前来的大清皇帝黄太吉!

    这几天,黄太吉的情绪用七窍生烟、火冒三丈、三尸神暴跳豪气腾空怒火升腾等词汇相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在他看来,一群山林之中的野人,居然让他损失了数千精锐兵马,原本是补充实力,提高声望的一次春季狩猎活动,结果变成了自己千里送肉上门了,这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阵阵南风吹得黄龙大伞猎猎声响,伞下的黄太吉挥起手,向列阵完毕的自己嫡系部下们挥手示意,身旁尽是向他欢呼的将士包衣们。

    “万岁!万岁!万岁!”

    以黄龙大伞为核心。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无数面旗帜,随着阵阵南风卷起旗帜,旗脚下隐隐现出密密的枪林。层层叠叠如蝗虫般密集的清军骑兵随旗行而,他们盔甲颜色各异。盔上飘扬红缨如火一片。

    所有的清军将士,都挥起他们的兵器,声嘶力竭地向黄太吉发出呐喊声。排山倒海的“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这种军心威势,令黄太吉的心情略微的好了些。

    “终于追上了!朕倒要看看。尔等还能向哪里逃!今日击溃尔等主力,来日便分遣诸将扫荡巢穴,势必要将尔等彻底纳入朕之麾下!”

    而对面,博穆博果尔也同样在部下兵马勇士的簇拥下,仔细观察着黄太吉的兵马阵势。

    此番随黄太吉北上的兵马都是他的两黄旗嫡系,又有噶布什贤兵、巴雅喇兵等护卫亲军,军容之盛,自然远远超过博穆博果尔等人的见识。

    在他们眼中,对面的军阵俨然就是一片黄色夹杂着些许红色的海洋,如同一片跳动的火焰。同明军一样。脱胎于明军的清兵的服色甲胄也是等级分明,一般最底层的包衣、余丁没有合适像样的甲胄,顶多有一件纯布料军服,类似于明军的胖袄。然后是穿着布甲的军士,便是军衣上镶嵌一些铁片铜钉之类的,再是棉甲,用来防火器,再是皮甲,再是铁甲。

    在黄太身旁身后护卫巴雅喇兵和噶布什贤兵阵型中,他们便是一色披着便帽连网似的水磨铁帽。或是高钵式六瓣明铁盔,都有铁叶护项,身上或穿着圆领对襟的恺甲,一色的身着双甲。将身体包裹的鼓鼓囊囊的。

    掉过头来看自己的队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阵势阵型自然不能比,只能用一团糟来形容。各个部族的兵马在头人的率领下,猬集成一团一团的,从三五十人马,到数百人马。多少不定。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散布在荒原上。

    同两黄旗兵马的甲胄鲜明器械犀利相比,博穆博果尔这方也只有他的本部人马和刚刚在巴彦、木兰发了大财的鄂瓜多尔两人部下做到了人人披甲,器械齐全、其余的,大多数都是可怜兮兮的只有头人和部族之中公认的勇士少数人算是甲胄兵器齐全,余者则是勉强做到人人手中有兵器,甲胄头盔嘛,就是看各家的运气了。

    博穆博果尔看了一眼在自己右翼列阵集结的鄂瓜多尔部族,这群锡伯人在巴彦的沼泽地里解决了二千出头的两黄旗精锐后,优哉游哉的划着桦皮舟进入沼泽之中,用木棒把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在烂泥当中挣扎呼救的辽贼们一个个敲得去见了佛库伦,再用捕鱼的长钩杆将一具具尸首从烂泥塘中拖出,剥去衣甲,砍下头颅用石灰和盐仔细的处理了,那些盔甲兵器更是用清水将烂泥洗干净,把甲胄兵器擦拭一新。

    锡伯族鄂瓜多尔这一部人,如今的装备俨然就是一群清兵的装束。如果不是没有清兵的旗号、龙纛等物,单单看甲胄兵器的话,人们会毫不犹豫的下这样的结论。

    二三百人的队伍,一色的八旗长枪、虎枪,人人身披重甲,头上戴着避雷针的头盔,马鞍上挂着骨朵、长刀,桦木镰刀等物,背上背着马弓,箭壶里满满的都是长长的羽箭。许多人腰间还佩戴着吃肉的小刀、火镰火石荷包等物。

    不过,最令人眼馋的,就是鄂瓜多尔以下数十人背上背着的火铳!这可是原装正版的南中火铳,是黄太吉费尽了心思从各处搜罗而来装备给自己手下的精骑使用。不料这些火铳在北征途中一枪未放就被人从泥沼当中捞了出来变了主人。

    虽然不曾见过这样的兵器,但是数目如此稀少,又是被辽贼们这般重视,鄂瓜多尔就是脑子里全是肌肉骨头,也能够猜得出这种兵器的好处。不管博穆博果尔如何的威胁利诱,就是不肯将这些火铳全数交出。“这里是我的猎场,猎物自然是要由我先挑选的!”逼得博穆博果尔没了办法,只好用自己一块方圆二百余里的猎场同鄂瓜多尔进行交换,才将他手中的火铳弄了二百余支出来,余下的数十支火铳,则是成了锡伯人勇士的标准装备。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初春的阳光照在这群身披甲胄汉子们身上脸上都是汗涔涔的,清军还好一些,有着严酷的军纪在,人们还不敢乱说乱动。只能是不停的用猩红的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让它尽量的湿润一下。但是,索伦部兵马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有人拿起从建奴官兵手中抢来的大铜水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的灌水,没有水壶的。只能是羡慕的看着别人大口喝水,口中喃喃自语着,把羊皮水壶里的水喝上几口。

    “差不多了,传朕旨意,前锋压上去!”

    “传令,想要建奴的人头盔甲兵器马匹的,就给我上!”

    两支军队的统帅都不约而同有类似的命令。不过,黄太吉是发现了对方开始懈怠,认为战机已经到了。而博穆博果尔则是发现再不出击,自己手下各部族的兵马只怕就要散作一团各自去寻找水源了。

    列阵而行一会后。双方都在一里外放慢步伐,慢慢地整起队来。

    在这算不上长的行军过程中,双方都将各自的游骑哨探放出来四出游弋,骚扰对方的行军过程,前往对方阵中侦察,一时还不断地追逐打斗起来。

    两支同样出自于辽东山林之中的骑兵便在松花江边上各自展示出各自的本事来!同清军的骑兵相比,博穆博果尔手下的部族骑兵反而更加的彪悍顽强灵活凶猛,他们忽而三五个,忽而十余个,忽而数十个前来。一群群的在清军的阵前、两翼唿哨而过,不时的射来几支箭矢,或是几匹马旋风一般猛扑过来,将过于突出的清军阵列冲击一下。用手中的兵器或刺或砍,之后将清兵的马匹和尸首作为自己的战利品掠获而走!

    “陛下!看那里!”

    有人指着不远处的一彪人马请黄太吉观看。

    黄太吉哼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借助着望远镜的帮助,那彪人马的动作被黄太吉尽收眼底。

    正是鄂瓜多尔部下的那群锡伯族勇士,一个个人如虎马如龙。催动着胯下的战马如同一股狂飙一般从清军前锋阵前掠过,随着马蹄声轰隆隆敲打着泥泞的地面,一阵沉闷的火铳声从锡伯族马队当中响起!

    却是这些擅长弓箭骑射的汉子,将新近得来的火铳用在了快马驰突的过程之中!这些汉子平端着火铳,大略的向几十步以外的清军队列扣动了扳机。阵阵白烟腾空而起,几十枚扑面而来的弹丸,将几个清军骑兵措不及防的打下马来,在清军的阵型当中造成了些许小小的混乱。

    火铳射击之后,所有的锡伯族骑手们齐刷刷的将火铳背到背后,顺势将马弓从背后取过,弯弓搭箭。铜背铁胎弓被拉开,二三百只羽箭朝着清军阵列成群结队的猛扑过去!

    在这样短的距离内,铜背铁胎弓的弓力可以射穿大树,何况是未必都是人人身披重甲的清兵?顿时,清军阵势当中血花四溅,惨叫声不断。

    在七八匹烈马簇拥之下,一名锡伯汉子手执长枪挡者披靡。马蹄所到之处,血花四溅惨呼连连。

    “这人是谁?”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黄太吉低沉的嗓音询问着左右。

    “回皇上,此人是索伦锡伯部的一名头人,唤作鄂瓜多尔的便是!”

    “原来便是他折损了朕的数千精锐!”

    对于博穆博果尔麾下的人马构成情况,自然有亲近清军的达斡尔人部落向黄太吉禀告。这个充分利用地理条件,将黄太吉数千人马引进沼泽地而一举全歼的鄂瓜多尔的名字,早已经被黄太吉深深的刻进了脑海当中。

    “吴拜!”

    “奴才在!”

    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从跟随黄太吉北征的户部承政英俄尔岱,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和硕亲王察哈尔固伦额驸额哲,都察院参政张存仁、祖可法、段学孔、盛忠诸等人当中分众而出,跪倒在黄太吉马前。

    “传旨下去。少顷要将这鄂瓜多尔所部赶到朕的面前,朕要亲自率领尔等上前,斩下此獠的首级,用来祭奠朕的两黄旗勇士!”

    黄太吉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了,眼前的景象几乎要气死他了!那群锡伯人。身上的盔甲是他两黄旗的,手中的长枪利刃大斧强弓火铳也是他两黄旗的,便是胯下的战马,从身形鞍韂上看。也有不少是他两黄旗的。可是,被这些锡伯人用来与他两黄旗精锐作战!而且,两黄旗的勇士们在这群人面前竟然不是对手!这该如何不让人生气?!

    吴拜略微沉吟了一下,口中答应了一声转头拨马而去,命人往各处甲喇章京处传旨意。皇上要亲自斩下这个鄂瓜多尔的头颅来泄愤。

    但是,在吴拜看来,皇帝陛下不过是恼怒至极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咱们就让各部人马将此人和他的部下驱赶到皇帝面前,尽数斩杀了便是。难道皇上还能亲自下来将这个鄂瓜多尔砍了不成?

    但是,他却忘记了,黄太吉也是努尔哈赤家族当中很能打的一个儿子,当年也曾经无数次的亲自披甲挥刀上阵,屡次立下大功。否则也不会被册封为四大贝勒之一。而且,以黄太吉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鄂瓜多尔如此让他损耗人马和军器,不亲手杀了他,怎么能让黄太吉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简单而短暂的游骑骚扰之后,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太大的便宜,只能是各自收回游骑,换马、休息,将原本已经散乱的队伍进行整理。

    整队后,双方又慢慢逼近,整个战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肃杀,和这遍地野花满眼嫩绿的大好春光截然不同。

    约一百五十步时。双方都是停了下来。

    索伦兵那边似乎争吵了一阵之后,各部是倾巢而出,大约有两、三千马队的样子,不过依旧是按照部族划分。或多或少乱纷纷的聚集在一处,没有丝毫的阵型。马队的后面,则是数千步兵,同样按照部族区分开来,各自集结待命。其实说他们是步兵也有些冤枉,他们同样是骑马来的。只不过在部族当中因为年龄的关系算不上首发阵容,没有那么好的兵器盔甲罢了。

    游牧渔猎民族当中,因为生产力的关系,贵壮贱老也是传统。这样的事情,在各个民族的传说当中都有遗弃或者嫌弃老人的体现,这不过是生产力发展过程之中很黑暗的一点折射罢了。

    看着乱糟糟的索伦兵阵型,黄太吉不由得阵阵惋惜,若不是为了追杀这群山林野人而放弃了辎重,这样的距离正是那些大佛郎机的杀伤范围,以这些索伦人的毫无纪律可言,只怕一阵炮火过去,他们就要彻底的崩溃,然后自己的兵马便可以在这千里荒原上愉快的进行一次围猎了。

    阵阵高亢的呼喊声从索伦部的阵中传来,随着呼喊声,有千余马队当先撞出来,各自高举着大刀长枪,朝这边猛冲过来。几次的胜利让他们认定,所谓的八旗精锐不过如此!让他们内心小看了这远道而来的军队,为了抢夺那些上好的兵器盔甲,竟然发起了抢攻,而且是不待博穆博果尔传下号令便蜂拥而出。不过看他们装备简陋,大多披着简单的皮甲,棉甲,只有少部分人披着铁甲。想来是那些地处偏远的部族,未曾在与隆盛行贸易活动中获得更多更好的收成,也不曾在此次对清军作战当中缴获之中分得什么像样的盔甲兵器。急于改变自己的地位和实力,而抢先发起进攻。

    这就给了黄太吉最好的机会!

    “今日便让这群野人,知道一下我大清铁骑的厉害!”

    号令一下,四个牛录的镶黄旗满洲骑兵各自换了战马,从东西两翼迂回而出,以两个锐利的箭头冲击这千余马队的蜂腰部,硬生生的将他们拦腰截为两段。东西冲出的两个牛录各自负责一段,将这些索伦部马队围在当中。

    一时间刀枪兵器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死伤者的惨叫和哀嚎声,响彻云霄。

    这样的场景,在场的八旗亲贵们都是看得多了。大凡是战事进行到这样的程度,便已经是没有悬念。大清军马倘若连这些山林野人都收拾不了,便也不要想着征服明国、征服蒙古各部了!

    有人很轻松的看着远处的杀戮战场,从腰间取出精致的烟杆,将烟袋锅伸入荷包当中挖了一锅烟丝,有随行的家奴取过火来为自己的主子点着了烟。那人美美的抽了一口,继续望着远处的战斗。

    索伦人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不断的有人被驰行而过的镶黄旗骑兵挥刀挺枪斩落刺于马下,渐渐的颓势尽数显露出来,渔猎民族不能经受伤亡,没有军纪约束的弊端尽数显现出来!

    “主子!索伦蛮子溃逃了!”

    远处,索伦各部的马队也好,步兵也罢,丝毫没有冲上来救援的意思,反而各自上马,急匆匆的向北逃去!

    “想逃?!”

    黄太吉的眼睛了凶光迸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