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似曾相识
石室出口有且仅有一个,要想从卢班的两极裂魂牛手下活命,简单来说有两条路子。 一是杀死牛身中的卢班和公输鲁,两极裂魂牛无人操纵,那他们自然便安了。 二是打开石室的青铜大门,直接遁走,两极裂魂牛再厉害也赶不上他们的步伐。 两条路子说来简单,若要落到实处,可委实无从下手。 卢班和公输鲁藏身牛腹,想要杀他们,便要先设法破开这玄铁炼制之身。 刀枪不入的玄铁单纯依靠人力来破,谈何容易? 一炷香前,为搭救公输鲁的性命,卢班曾主动开启过两极裂魂牛牛身的入口。 那本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众人一拥而上,欲将卢班就势擒下。 谁知卢班竟是兵行险着,预先设下陷阱,在救人的同时,坑害六人。 六人非但未能一举制敌,反遭其算计,谢永昌右臂被毒箭射伤,不得不自封经脉,改换左手持刀。 相较而言,合众人之力一起撬开青铜门的办法倒较为可行。 只是,要撬开青铜门总得费上些时间,可卢班和公输鲁哪能给谢永昌等人如此机会? 恰在大伙逐步陷入绝望之际,青铜门竟是被打开了! 是敌是友? 这是刹那间双方脑海中同时生出的念头。 哐啷!哐啷啷! 伴随着一堆金属器物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声,一个古怪男子出现在了石室门口。 古怪男子的行为古怪,他带着一堆兵器而来,以古怪的目光打量着石室中众人的情况,自也包括那头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的大铁牛。 古怪男子的行头古怪,他背上缠着四五柄枪剑,左、右腰间也各自缠着四五把刀剑,不仅如此,他的左、右胁下也各自夹带着一打长枪长矛。 若非他还得仗着双脚走路前行,众人丝毫不怀疑他会把脚给充分利用来携带兵器。 可即便没有如此,光是他上半身所携带的兵器都令他寸步难行吧? 方才那哐啷声便说明了一切,从他身上,少说已有十来把兵器跌落于地。 古怪男子再怎么古怪也绝不会是来送兵器的,这是大家的共同认知,至于他来此意欲何为? 谢永昌疑惑、阿班疑惑、柳梦痕疑惑、水如镜沉思、幽冥惊诧! 石室中除却古怪男子外,有七人是神志清醒的,正当其中五人还在为古怪男子的敌友身份和来意犹疑不定时,卢班和公输鲁已是做出了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卢班不认得此人,公输鲁也不认得。 为求稳妥,最好的办法便是关门打狗,只要把门再给关上,对方便是多了一人,或杀或剐还不是自己拿主意? 整个地府都是由卢班设计的,这间六边形石室本便专门为研发两极裂魂牛所设,石室的门有几处开关,开关又在何处,他自然是了然于心。 石室里外各有一个可用来正常启闭的开关,先前为将七人困在石室内,卢班毁去了石室里边的开关,而古怪男子是通过外边的开关进来的。 除却这两个明面上的开关外,还有一个保护开关暗藏于某处石壁之中,此开关开启后,仅能从内部打开青铜门,而一旦其遭到破坏,青铜门将会彻底闭合,再无法通过正常手段开启。 这保护开关藏于何处他人并不知晓,可下一瞬再不明白的人也当明白了。 牛首处再次射出两计重矢。 箭矢并不朝人而去,而是冲着青铜门上沿处的石壁扎入。 啪啦! 墙壁上的砖石破碎,露出了藏身其中、已被损毁的保护开关。 唰一声! 两扇青铜门迅疾地朝中部靠拢,眼见石室的门又当被闭上。 在场数人均非愚钝之辈,这番风云变化落入眼中之后,自然晓得这闭门的刹那是脱身良机,此时不抽身撤走,很可能再也无法出去了。 可众人并没有动,阿班和谢永昌离门较远或许来不及脱身,可水如镜、柳梦痕甚至是伤了一腿的幽冥是完来得及飞身而出的,然而他们也没动。 牛身中的卢班嗤笑出声,他毫不意外这些人会放弃这个逃脱危险的机会,他认为这些自诩正义之士若是让他们丢下同伴独自逃命,良心不安为小,若被他将此事捅出去,丢了名声,对他们来说可是相当致命的。 至于古怪男子,他本便是进石室中来找茬的,除却这古怪的登场亮相外,啥都没干又怎会轻易离去? 瞅着卢班将石室开启的机关射毁,谢永昌等人到底还是皱了皱眉头,可古怪男子却依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这人到底干嘛来了? 这下不仅是谢永昌等人,连卢班和公输鲁二人也在心里发出了疑问。 很快,古怪男子身后的诡异声响引起了双方七人的注意。 咔咔!咔! 声音本不小,可众人却似极为在意这异响,皆侧耳倾听。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卡着了? 七道目光仿佛长了脚一般,绕过了古怪男子那被各样武器武装起来的伟岸身躯,看向了他身后的青铜门。 青铜门并未合上! 是的,他们确实未听见两扇门闭合时那咣当的声响。 两扇青铜门间不比先前那般密不透风,而是留有一道不足尺宽的缝隙。 这空隙是怎么产生的? 众人的目光在缝隙的上下游移,不出一会儿,他们便找到了答案。 原来,适才从这古怪男子身上滑落的一大堆兵器,竟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青铜门关闭的轨迹上。 方才虽是落得零零散散,可当两道门朝中央闭拢时,地上的兵刃也跟着被聚拢而起。 或许这些兵器的质地难比青铜门厚实,但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大堆同为铜铁打造的兵刃被聚合到一起时,其硬度也差不到哪去。 虽说处在边缘的几杆兵刃在两侧大门的挤压下出现了变形,可青铜门中间那道缝隙终究是无法闭合了。 不足尺宽的缝隙,这些人中或许只有幽冥能侧身挤出了,但这并不重要。 缝隙的存留,便代表生的希望。 这缝隙的存留会是巧合? 恐怕没有人会认为是巧合。 对于古怪男子的身份,七人再不疑有他。 是敌! 他是来找银煞地府麻烦的。 是友! 他是来搭救慕容靖的。 谢、柳、班三人,目露喜色,他们这些老江湖的眼力本便不差,事出古怪,因而他们一时未能想起。 可现在定睛一瞧,这古怪男子,不正是白日间与他们同在龙渊酒栈中吃早膳的人么? 女人的直觉,所谓第六感,总是要比男人来得灵敏一些,水如镜再次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他是谁? 这个答案似乎在水如镜心中呼之欲出,他一定是自己所熟识的人。 然,在这三、四年间,她实在经历了太多凡尘俗世,她实在难从脑海中翻找出此人的相貌来。 或是同样身为杀手的原因,幽冥是最早认出此人便是早间意图窃听他们六人对话的人,而今再经过细微的端详之后,他似乎已经猜知了此人的身份。 相貌可以易容,可一个人的眼神总是不容易改变的。 那直视两极裂魂牛的眼神,同三年前在丹霞山庄那般,充满杀意,不死不休。 三年了,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