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贾珍继续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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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的结果。 全凭皇帝一念之间。 秦业遭受吏科都给事中弹劾,大抵他不拉帮结派。 皇帝念其年老尽忠,不加惩罚。 而勘测吉壤这种事情。 乾德皇帝是讳莫如深的;楚朝皇家以为,北明的嘉靖皇帝修道误国。 因而一涉及道士、和尚的信仰。 乾德皇帝都不公开,秘密进行。 皇帝比谁都爱面子,他如何能受得了御史“误国”的劝谏? 后世史书“昏君’的批判? 秦业熟悉工部的操作,他个人又没党派。 皇帝才把这件“私人任务”派给他。 据秦业说,乾德皇帝建造佛寺的钱。 都不敢通知户部国库! 而是从内务府的内库拨下来的。 秘密吉壤,西山潢海铁网山皇庄...... 张华、贾珍......贾琮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点头道:“是,到了日子学生再过来。” 宣武门外,西小市廊房。 丈高的木桩竖挂一条灰布幌子。 幌子刺绣着“兰陵书社”四个大字。 在随风飘荡中吸引客人的目光。 外城的建筑兼具北方的恢宏大气、南方的小巧精致。 书店粉墙黛瓦。 前面的外墙半包围正开一道六尺高的门。 主仆三人于门外下马。 贾琮瘦高、书卷气,嘴角挂笑。 铁牛中等身材、曹达华粗壮高大。 俩长随一色青衣小帽、红汗巾、长靴。 有客人、商人、下手伙计、民间驿传的人穿梭于此。 生意看似可观。 众人在这早间疑惑地看到两位掌柜。 亲自笑哈哈地出来迎接这位小公子,纷纷嘀咕。 京城是达官贵人所在,走在一条街道上。 没准擦肩而过的轿子就是一位王爷。 他们倒也不稀罕。 金喜财、黄俊郎迎贾琮到左面一隔间。 木讷的金喜财罕见地说出一口溢美之词。 “小老儿们先恭贺贾公子高中生员,老黄,抬账目上来。” 黄俊郎早会意地递过来给贾琮看。 这小胖墩斜签一坐,险些后仰跌倒。 小心地抓起案上点心吃:“贾公子,自打你连中小三元。 我们再版刊刻之时,就在‘兰陵笑笑生’后面注明。 癸酉宛平小三元、大楚第一神童贾案首名作。 后来《儒林外史》果然大卖几百本,不过......” “不过商税重,你们没后台,是吗?” “老黄、老金?想请我这参股的疏通关系? 还有你们得卖了,别家也卖了我的书是吗?” 贾琮摊开账本仔细瞧。 若非他成了八股高手,看这古代账本。 定是两眼一抹黑。 “是啊。” 两人纷纷痛心疾首地点头说。 黄俊郎还爱惜地双手虚捧案上食物。 那样子很是爱惜、吝啬,商人特有狡侩。 这时代商人地位低下。 贾琮也听说,黄俊郎吃够了穷苦。 日日夜夜必拿食物放在旁边,亲眼看着才能睡着。 “说是三十税一!” 金喜财气闷道:“可再又算上打点西城都察院衙门、顺天府衙门的钱。 就斩去了一半,变成十五税一了。 还要除去刊刻成本、工钱、南运脚费、钞关费用。 贾公子,咱们赚头不大啊!” “公子看这账目.......” 黄俊郎也诉苦道:“贾公子若中了进士,确实能保咱们长久不衰。 可商税方面,能方便方便最好。 这是涉及公子的入账呀,按公子当时的参股说法。 薄利多销,的确不算亏本!可这几月下来。 公子的分红,也不过区区三百两罢.......” 当初《笑林广纪》分册卖。 贾琮卖了数十两,可刊刻出来再卖。 并非如此! 一本书不过几钱碎银、数百铜板。 那时黄俊郎要的是打响头炮。 贾琮收了分红银子,敲敲手指思索起来。 现代人穿越古代,多半要做做生意。 比如发明肥皂、利用科技什么的。 其实没有强硬的后台,经商赚大钱就是扯淡。 想我堂堂“大清帝国”! 多少富可敌国的盐商都被盐政改革玩死了。 晋商的崛起,皇商的名义不可忽视。 这是天字一号后台。 徽商、浙商的崛起,是占了地利之便。 更是西洋大航海时代的激发、催化。 促进了商品经济。 贾琮对于经商,不是十分重视。 开书店也不是暴利行业。 他有更长远的目标:用书店打出他的名声。 借此笼络志同道合的文人集团。 赚钱,倒是次要的。 秀才已经不用交税、服役。 还能免除两个下人的徭役。 等中了进士,挤进士大夫阶级。 自有钱财来源,自己买房、买地。 做个小地主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太招摇。 钱,够用就就行。 像张居正那样过度奢侈,反而给人把柄。 为他人做嫁衣裳,何故呢? 何况贾府的庄屯、房田等几年之内是有保障的。 当然贾琮不会寄希望于贾府的庄屯,也不会盲目安逸。 所以才自己赚钱,不是故意小心翼翼。 这是不得不为之:目下贾府够遭,自己实力还不够强。 最高的政治斗争,是妥协。 “薄利多销就薄利多销,反正有赚头不是?” 贾琮满不在乎道:“我知道商税重,可儒林外史大卖。 已有对手眼红,同行是冤家。 商税还是暂时不要免......” 贾琮说着,从袖子掏出几份卷轴:“这些画照卖,就按五钱银子的定价......” 金喜财、黄俊郎二人对视了一眼,大失所望。 他们本来想借助贾家权势,大行方便的。 这时打开卷轴,有几张是素描。 这时代的人看着不伦不类,五钱银子? 哪个傻缺会买啊? 但是,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 已经认定跟贾琮这个后台走。 起码贾琮讲信义,不坑他们。 还有一点前途可期盼。 想严嵩掌权时。 他门下人开的“日月兴”店铺,吃遍京城。 作为读书人,真没必要在经商上浪费太多心思。 权力就是财富,古今如此。 走出隔间,至兰陵书社大堂。 这里有棋盘、书画、琴箫,供客人消遣。 顺便赚些茶酒钱。 大堂四柱与外墙之间的院场又能供人踢毬、投壶。 整个书社内外,充满了书卷气、士大夫生活的雅趣。 这也是贾琮的提议。 二进大门两边,装裱一幅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是贾琮用馆阁体写下的对联。 原著是蒲松龄,这时代的人没见过。 也算是名联了,不少人专为观摩这幅对联而来。 贾琮悄无声息地一个人坐在大堂对奕。 观看、听闻四周之人谈话。 ‘“仁兄,儒林外史读了没?咱大楚第一神童贾景之的名作。” “读了,范进也太可怜了。” “是啊,这简直是多少穷苦读书人的写照。 范进写了几十年八股,还写不通,自己却不知通。 可怜,可悲。” 说起可怜,范进也比不上严监生。 贾景之的笔法入木三分。 严监生吝啬、却又不失人情味。 终身受大房欺负,妻子王氏死了。 严监生哭得死去活来,这是糟糠之妻不可...... 可笑的,严监生死的时候,指着油灯说不出话。 唯有姓赵的姨娘明白:老爷是说要剪断一颗灯芯,不要费...... 严监生点头,这是他临终前的遗...... “这种吝啬也算是奇葩了。” 贾景之不愧是神童,早慧。 这份世态人情的描摹,当今无人能及! 相比《红楼梦》大部分剧情都是宅在大观园。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把触角伸到广阔的士大夫社会。 在清朝,儒林外史问世后。 士人阶级争相到茶馆观看,看看有多少人符合书中人物。 这就是优秀现实主义小说的力量。 贾琮对此很满意,想必他已经名满京华了? 贾琮又见几人对贾惜春的书画指指点点。 素描自然也是贾琮教的。 几个书生道:“这几幅画太诡异了点......” “对呀,还明码标价五钱银子。 谁买呀? 这不坑人嘛!” 金喜财、黄俊郎大是脸红:瞧瞧,贾公子,你丢人了吧? “这些画,本公子都要了,不用讨价还价!” 正在众人吐槽之际。 这时忽然进来一位玉面书生。 相貌轮廓方方正正,月白色儒袍,约莫十七八的年纪。 缎靴、玄色腰带,英气凛然,左右跟着四五个奴仆护卫。 众人一静,纷纷惊异起来, 这是谁? 哪来的暴发户啊? 贾琮平静地坐着,那位公子的眼神平视过来。 ~~~~~ 内城什刹海对面的胡同街道。 是大楚朝廷几个权力中枢之人的所在。 内中一条烟袋斜街,每当正月十五前后。 烟花点亮夜空。 这里的高楼可瞧见什刹海的风光。 街中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的居所。 豪华壮丽的大堂内,便服的贾珍只坐半个屁股。 曾几何时三品威烈将军也能接近于此的奢侈享受。 一去不复返,真是荣华乃是镜中物。 来得容易,去得容易。 若是没有贾琮的横空出世。 他贾珍仍能与戴权私下平坐交谈。 这时却不得不以奴颜婢膝地求他了。 戴权一眼也不看贾珍。 这位老公公躺在两条软榻之间,一条搭脚,一条垫背。 盖着从内宫二十四衙门的针工局 巾帽局孝敬的松江棉布、头靠湖丝。 身穿家居蜀锦。 戴权依旧犹然不满意:“大酷暑的天,太闷了,小钉子,扇风!” 皇帝身边的戴权,和离开皇宫的戴权。 完全是两个人。 贾珍压下愤恨、往日高高在上的尊贵。 屈辱地摆出谄媚的笑脸,宛如奴才般起立,拉动布条。 “公公若是嫌热,在下给您老扇风得了。” 戴权家的大风扇,是专门请工官设计的机括。 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动,一旦拉动。 满室春风,比电风扇都厉害。 不过特别耗费人力。 但对于戴权来说,这点人力算不得什么。 刚进他府里的小太监小钉子早已弯腰进来。 贾珍养尊处优之人,虽练过弓箭,有点臂力。 却是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它,一时挣红了脸。 与小钉子合力,方才勉强扇出风来。 “哎呀!咱家怎敢劳动三品威烈将军的纡尊降贵?” 戴权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很是满足。 这是话里话外的语气,莫过于公然的嘲讽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宁国府名存实亡? 他早被削爵了? 说起“宁国公”这个封号。 当年九千岁太监魏忠贤给干儿子魏广微封过。 (曹雪芹必然知道这件事,难道老曹是专门讽刺宁国府的?) 贾珍不以为忤,展开笑脸:“使得!使得!老内相是看着圣上长大的。 我现下一介草民,给老内相扇风,甭说屈辱。 说福气都来不及,全天下能有几人有这福气?” 旁边的小钉子心道:“这人拍起马屁来比我都不要脸,看来还得向他学学学习.......” 虽是私下听惯了不少阿谀之词 戴权却仍大悦,他们这样身体残缺的人。 受廷臣鄙视,尤其希望得到认可。 倘若得不到,又会变本加厉地攫取权力、财富。 这是一种由身体残缺而衍生的病态心理。 “说说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有啥子事求咱家了?” 戴权瞥了他一眼,哼声道:“咱家时间宝贵,司礼监值房每日必去。 几个秉笔、随堂可还等候着咱家呢! 没恁多时间与你闲扯.......” 言罢,戴权啜一杯名贵的江南雨前龙井。 “承老内相这份情了,相救之恩,儿孙辈必结草衔环以报之.......” 贾珍当场认爷爷,喜悦地弯腰恳求:“孙辈之子不日有封奏折要呈上,以监生的名义。 倘若通政司、内阁递不通,还请司礼监帮帮忙。 事关孙辈身家性命,门外区区三万两。 权当给老内相添个彩头......” “抬进来吧。” 瞧瞧,什么勋臣之后? 不照样匍匐在咱家脚下? 戴权目光偏上斜视贾珍一眼,心里付费。 然后又挥手道:“行了,出去罢,实话告诉你,这点银子咱家还瞧不上。 但规矩不能乱,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 折子咱家替你奉上,万岁爷怎么说。 就碍不着咱家的事了......” “多谢老内相!” 贾珍欢喜不迭。 忙命自家奴仆喜儿、寿儿抬银票箱子进来。 大楚的京城钱庄银票,还是有信用的。 贾珍方才退后几步,躬身退到门槛,才转身出去。 戴权暗乐,冷笑:“金陵四大家族不去求王子腾,来求咱家? 宗族内斗么? 这些勋贵家族呐,批蛀虫禄蠹。 没个消停.....难怪万岁爷早已不满了。”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