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周晋之死
“周晋来了?”李世民寒声问道。 禀报的内侍吓得一哆嗦，还没敢说话，就听李世民不耐烦地道：“还不快把他传进来。” 内侍吓的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李世民看见怒容满面地坐下，等着跟周晋算账。 不一时，柳奭和周晋一同进来。 “臣柳奭（周晋）拜见陛下。” 李世民看着周晋两眼冒火，胸口起伏，显然已经怒极。 过了一会儿，才怒冲冲地道：“周晋你干的好事，连累了太子，还敢来见朕?” 周晋闻言也是心头火起，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李世民道：“臣做错了何事，连累太子殿下?” 臣子和皇帝对答是不能抬头看皇帝，周晋不但看了还一直看着，这不但让李世民十分恼火，连殿里的其他人都替他担心。 李世民眼里杀机浓郁，寒声道：“看来太子平日里太过宠信你了，让你这侏儒连君臣尊卑都不顾了。” 扭头看着戴至德道：“你跟他说。” 戴至德听见周晋来了被吓了一跳，真怕周晋说出什么来。 没想到李世民和周晋都有心结，两个人一见面不说正事，先呛起火来，此时听李世民让他说话心里大喜。 戴至德想一下就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周晋太子殿下派你去嵩县是去当地做县官，替朝廷牧民的，你不能因为有太子殿下撑腰就胆大妄为滥杀无辜——” “放肆！太子殿下远在长安岂能任意攀污。”戴至德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奭便出声斥责。 戴至德面露惶恐，向李世民行礼道：“臣失言，请陛下治罪。” “行了，快说！” 李世民烦躁地道。 这一幕看在马周和禇遂良都是心里一惊，周晋也是怒火填胸。 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质问道：“戴刺史下官何时乱杀无辜了?” “周晋县令你昨日一到嵩县就在县衙门口大开杀戒，命令随从杀了一二百请愿的百姓，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戴至德神色轻蔑地看着周晋。 周晋听他污蔑自己心里更怒，大声喝道：“岂有此理，我不过下令杀了十三个三明仙教的乱民，怎么成了杀了一二百请愿百姓?天理昭章岂容你巅倒黑白?” 周晋怒气勃发，指着戴至德似要择人而筮。 “周晋陛下面前有什么话你只管直说。”马周看不下去提醒他道。 “他仗着有人撑腰，哪里会把朕放在眼里?”李世民冷冷地道。 “周县令你还是快向陛下禀明三明仙教造反的事。”柳奭也看出来，不能再让周晋跟李世民呛下去了。 “三明仙教反了?” 柳奭此话一出殿里众人除了戴至德全都是一惊，凡涉及造反不管大小都不是小事，李世民又惊又怒看着周晋等他说话。 “启奏陛下，三明仙教的赤火圣母蔡文英劫持了道王举旗造反，自称文佳皇帝。”周晋道。 殿里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戴至德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大声疾呼道：“陛下臣有罪，昨日收到秦怀义的奏疏，就该连夜去嵩县平息百姓的怨愤，只是臣怕——，请陛下治罪！” 戴至德没有说出他怕什么，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怕李承乾。 “到底是把百姓给逼反了?”李世民此时已经愤怒到极点。 “陛下，三明仙教昨日就造反显然是早有准备，周县令昨日才到嵩县……”禇遂良缓缓替周晋辩解，想把逼民造反的罪名推出去。 “周晋昨日才到，可是薛大鼎已经在两县数月了，东宫还派了其他人前去……”李世民怒声反驳道。 马周、禇遂良和柳奭听李世民说话，一时都找不到话替李承乾辩解。 周晋看见李世民如此不辩是非，直接冤枉李承乾，肺都气炸了。 “太子殿下所定之策并无过错，在大唐境内兴修水利是写进‘第一个大唐十年规划纲要’里的重要条目，是经过千叟宴数千百姓商讨，百官赞同，陛下允准的大唐往后十年的国策。 试问嵩县和伊川两县百姓为何会反对? 若非戴刺史和伊川嵩县两地官员放任邪教愚弄百姓，又怎么会出现蔡文英称帝的事? 陛下向来自许英明，如何这点事也看不出来?” 周晋说罢直直地看着李世民，等着李世民给他答复。 李世民听了周晋这段话本已有所松动，没有想到最后一句话竟然牵连上自己，心里又是大怒。 一指戴至德道：“你跟他说！” 戴至德听了周晋的话正心虚，见李世民发火几乎笑出来。 不过戴至德也学精了，不去正面跟周晋争论，直接对李世民道：“陛下据臣所知那个蔡文英乃是一小女子，想来一女子要说弄些巫盅之事或可信，造反称皇帝实难让人信服。” “混帐东西，一个女子如何能称皇帝?”李世民闻言勃然大怒道。 屋里的其他几个大臣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周晋称蔡文英造反自称文佳皇帝，他们都以为蔡文英是个男的。 周晋见李世民根本不相信他，越发的愤怒，直接回怼道：“陛下圣明天子，应该知道奸邪妖人不分男女?蔡文英等邪徒不过是受了奸人鼓惑，狂悖胡为，哪有章法可依? 莫说什么女的不能称皇帝，要是按大唐律他们还不该造反呢！” “哐啷” 李世民被怼的暴怒不已，一挥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砸掉，大声骂道：“奸佞小人，你逼反了百姓，反而来欺瞒朕，来人把周晋打入天牢。” “不用！” 殿外的护卫还没有进来，悲愤的周晋大吼一声，就猛然跃起一头撞在李世民面前的案角上，“砰”一声响，立头破血流扑倒在地。 周晋跃起时殿里众人都吓了一跳，及至看见他撞在案角才稍松一口气。 李世民气的脸色发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额头汩汩流血的周晋。 “周晋，你，你这是做什么?” 周晋此时脸色惨白，闻言声音低沉地道：“臣，天生矮小，可是臣自幼苦读诗书，也从未做过任何违礼逾制的事情。 臣参加朝廷科举一举得中进士，却不为朝廷所用。臣苦苦地留在长安只是报万一之稀望，有朝一日能为朝廷效力，哪怕做一个微末小吏也算不负平生所学。” 周晋说到这里马周等人都为之动容，李世民也沉默不语。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臣得太子殿下看顾入东宫任职，这两年臣无论是在东宫处理案牍文书，还是远去塞上所为之事虽不敢称有功，但也无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臣自认为一生无负于大唐！无负于百姓！无负于天下！ 为何圣明之主弃如敝履？” 说到这里两眼依然直直地看着李世民，过了一会儿周晋出气越来越少，但是两只眼眼依然死死地看着李世民。 “传太医给他治伤。”李世民艰难地道。 “快抬周大人去找太医！”马周着流眼泪道。 几个内侍连忙上前七手八脚把周晋抬出去，屋里的人看着周晋的情形都知道周晋是活不成了，心情都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马周擦去眼泪，朝李世民行一礼，缓缓道：“陛下，周晋因为身材矮小，在长安历经艰难，性情难免有些偏激，还请陛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李世民沉默地点点头，心里也后悔不已，这样的事情传到后世人们会怎么看他? “陛下，周晋虽然偏激，但是说他欺君臣却不信。”禇遂良终于抓住了机会。 “陛下，臣也绝不敢欺君啊！”戴至德闻言立即大惊失色道。 李世民没有理戴至德，直接问柳奭道：“周晋来时都说了什么?” 柳奭忙答道“臣在门外听说嵩县有人造反，就立即引周晋来禀报，并不敢多问。不过与周晋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人，都是东宫——” “来人，把与周晋一同来的人传进来！”柳奭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立即道。 屋里几个人都神色凝重地等着。 “启奏陛下，周大人不治身亡。”刚才抬周晋出去的内侍进来禀报。 李世民闻言神色复杂，默默地摆手示意他下去。 这个内侍刚下去，去传人的内侍就进来了。 “启奏陛下，跟周大人来的人都不在行宫门口了。” 嗯? 屋里众人不解，跟来的人不应该在门口等周晋吗? 李世民听说找不到周晋随从，当即大怒道：“混帐东西！就这么一会工夫他们还能逃跑了不成吗?” 把来报信的内侍吓得一哆嗦，忙磕头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找。” 说着哆哆嗦嗦地就往外跑。 李世民气的呼呼喘气，一眼看见还跪在地上的戴至德，便大声道：“戴至德你也是名门之后，做了几年的洛州刺史，怎么就在洛州弄出一个三明仙教来?” “陛下，臣，臣……”戴至德被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戴至德原本准备的污蔑薛大鼎和周晋的话，在周晋当场撞死后，这些理由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儿臣有要事求见父皇！”正在此时李治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