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与过去的诀别
包间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女皇般的少女仰着自己高昂的头颅，不可一世地走进包间里，她是如此地耀眼，如此地闪烁，如同皇冠上的明珠，让人忍不住想要下跪参拜，卑微而恭敬地亲吻她的脚趾。 少女深吸一口气，她睁开了眼睛，她要好好地展现自己的气势和魅力，她不仅要震慑林末央的同学，还要向末央好好展示一下她作为一个人类的独特魅力。 然而眼前没有目瞪口呆的凡人，没有为之倾倒的男性，只有坐在餐桌边一脸无奈的林末央，还向她挥了挥手。 “末……末央！人呢？”莉莉尔环顾四周，这里的确除了一个林末央之外再没有别的人，她所想象的大杀四方和披靡众生的场景还没来得及展示就已胎死腹中。 “都走了啊，怎么啦？”林末央看着莉莉尔走进包间里，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看来朝圣者们对他的安排真的是面面俱到，如果他自己ho1d不住场面，这个时候莉莉尔就会强行杀到，为他在这同学会里的勾心斗角中开辟出一条血路，但是很显然的事情是，这次莉莉尔空大了。 林末央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瓶相对还完整的酒，他不是喜欢主动喝酒的人，但是这时候他觉得喝上一杯也不错。 莉莉尔接住了酒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她气恼地端着杯子凑到了林末央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哥特裙，脚上蹬着一双秀气精致的圆头小皮靴，身上喷着淡淡的香水，林末央能够体会到这个孩子今天真的是精心装扮过之后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你啊，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失去了这么多观众？”林末央不怀疑莉莉尔这一身装扮的杀伤力，只要她出场早那么几十分钟，保证所有男同胞的屁股就会粘在椅子上，根本拔不起来。 “也不是，本来就不是穿给这些凡夫俗子看的，不用在意，末央，我今天漂亮吗？”莉莉尔期待地问着，她也不知道想要从林末央的嘴里听到什么样的评价，但如果是好的评价那就太好了。 “很漂亮，可是这身很贵吧？而且也不接地气啊。”林末央如是说道，这一身衣服很像coser才会穿的衣服，平日里谁会穿着一身啊。 “这种时候还考虑接不接地气，你果然是钢铁直男啊，这种时候不该把女孩儿拥入怀中一阵狂吻吗？”雒冥凯从员工休息室里出来，他靠在门口吐槽道。 “真知者，你怎么也在这儿？”林末央对这只疯狼没好声气地说道。 “哈哈哈，只是来看一场好戏而已，不过你的表现可出我的预期太多了，这一点我该不该夸你两句呢？”雒冥凯鼓了鼓掌，踢开了脚边狼藉的盘子，他伸手拿起一只空杯子了，举向林末央：“不给我来上一杯吗？” 林末央为雒冥凯斟满了酒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给朝圣者添麻烦了，刚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没有？” 雒冥凯狡黠地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放进几个普通客人在这里吗？” “什么意思？”林末央一时语塞。 “哼，别太小看我了。”雒冥凯嘿嘿一笑，他将酒杯放到桌子上，伸出双手，在空中用了地拍了两下。 这两声拍手声如同命令一般，大厅里觥筹交错，谈笑风声的客人们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靠近餐厅门的客人还顺手拉上了餐厅的大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这……”林末央看到之前还在用餐的客人忽然展现出军人般的协调性，他们都站的笔直，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嗯，他们其实都是朝圣者，这间餐厅我们才刚刚收购，今天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这些客人都是在为你服务的，是不是感到很荣幸？”雒冥凯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狂放地大笑，林末央的蠢样让他感到很开心。 “真是受宠若惊。”林末央真诚地说道，这种待遇他以前只有做梦的时候想象到过，比如自己吃个饭，周围桌的客人其实都是来保护他的特工之类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某个拯救世界的关键人物。现在看来，当时做的梦倒是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敬你一杯，好一场决裂之辩，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雒冥凯为自己倒满了酒，看起来他不是很在意喝到嘴里的到底是什么酒，只是随手从脚边抓起了一瓶，就倒满了杯子凑到了林末央的面前。 “这算什么决裂之辩啊，这充其量只能算一个无能懦夫的无能狂怒罢了。”林末央握着杯子一饮而尽，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瞧不起我们？你这个废物？”林末央撕破脸的行为让赵云景打了个哆嗦，连李地四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计划似乎有些太顺利了，他原本只是想给林末央一个下马威，打击一下他的锐气，却想不到林末央说出了这种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言论？这人是疯了吗？ 可是林末央只是冷着脸，这样的林末央他们从未见过，这个青年此刻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男人，眼神中那种成熟让人可怕。 “瞧瞧你们自己吧，每天为了一些无 聊的事情在攀比，在比较，通过伤害他人来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李地四，你不就是嫉妒吗？”林末央一针见血地说道，这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摆到明面上说的话。 “你们可以在这里畅谈理想，畅谈友谊，畅谈其他的一切，但是归根结底，你们的对话之中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你们相互试探，看看能从谁的身上获取帮助，看看能攀上谁的高枝，对于那些不如你们的人，你们打压，你们炫耀，你们用他们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你们也许有的有钱，有的有权，有趣吗？你们也许觉得有趣，可是我不觉得。”林末央板着一张脸，他从没感到如此地冷静，这和之前的贤者模式不同，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心里除了悲哀之外，什么也不剩，所以他的言辞也越锐利起来。 “别装的像圣人一样，在这里高谈阔论？你不喜欢钱吗？你不喜欢权吗？没有钱你早特么饿死街头了，没有钱你现在敢这么大声和我说话吗？”赵云景感受到了威胁，今天的林末央不知道为何，处处都透漏着古怪，他必须加大自己说话的声音，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林末央散出来的无形气势压倒，明明这只是个普通的怂货，可是赵云景居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不是圣人，只是你们太过于低贱，低贱到觉得我是个圣人。你们可以把精力花在挖空心思和人明争暗斗上，可以把精力花在挥霍钱财上，但是这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你们只是在自满于自己的成就，你们的上限不过也仅仅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林末央看着这一包间懵逼愕然的人，每一张熟悉的脸上都挂着目瞪口呆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自己从林末央的口中听到了什么。 “哟，看不出来，废物出个国，就成了圣人了？还心怀济世救人的崇高理想了？不知道现在林圣人的月收入达到多少了？”李地四终于也忍不住了，他阴阳怪气地加入到了赵云景的阵列，加入到打击林末央的队列里。 “你这样的人，把你的收入翻1o倍，或者说把你爹的家产翻上2o倍，除了那群跟屁虫和舔狗，谁愿意正眼看你呢？我见过比你更有钱的人，他在为崇高的目标奋斗，我也见过和你相同身世的富二代，可是你和人家的差距真是天与地。我没有要求你做到像他那样，毕竟人各有志，你居然还在用你的价值观来衡量我，并且觉得我会感到畏惧或者慌张？”林末央面对着李地四和赵云景，他的气势居然不落下风，一时间连李地四和赵云景都为之气结。 墙头草的同学们也犹豫了，这时候他们本该为李地四或者赵云景送上一记助攻，但是此刻他们都有些犹豫，毕竟现在的林末央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隐隐还有压制两人的态势。 “别说的好像你有多伟大一样，你拽什么？”李地四和赵云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林末央实在是说的太露骨了，但是他们却不能像这么露骨地攻击林末央，因为在场还有许多和林末央差不多家境和收入的墙头草，一不留神就会失去大多数人的支持，他们这样的人没有群众基础或者道德制高点，根本就蹦不起来 “我从没说过自己很伟大，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难道你不是吗？”林末央言辞犀利地回怼，李地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俞思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这两个男人的对决，她都看呆了，这个曾经的怂比居然能够站的如此挺拔，语气如此强硬。 “不吃了，还吃什么？”李地四只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他再无力维持自己好好先生的姿态，他猛地一拍桌子，盘子和碗都在震动。 顿时所有还没有吃尽兴的同学们都向林末央投来了埋怨的目光，林末央害得这个出钱的李大爷心情不好了，要是李大爷不肯出钱怎么办？ 一瞬间，所有的墙头草都找到了自己的阵营，活在当下不好吗？于是劝架的，装成劝架埋怨林末央的，一并冒了出来。 “末央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不都是普通人吗？” “瞧他那样，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得好像自己很高尚一样。” 杂七杂八的话蜂拥而来，李地四听到这些话，顿时底气也足了不少。 只要有人支持，那么就无所谓了，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人多就是正义？ 林末央此刻只感到深深的悲哀，难怪曾有人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只是因为当多数人聚团在一起时，道德绑架真的可以压倒真理。 “末央，要不你跟大家道个歉？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要把同学们都得罪了啊。”王舒涵中肯地建议道，林末央这样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他等于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把所有人的好感度都刷了一遍。 “学习委员，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人其实不在乎同学之情，他们只关心你身上是否有着他们能够得到好处的点，我身上既没有他们能够取得利益的地方，他们对我的事业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们和我的关系，其实只是同学这两个字而已。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不过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林末央自然不会忘记王舒涵刚才曾把自己的钱包塞给她，在他被孤立大家都准备看笑话的时候，也是这个女 人仗义执言，为他说话。 李地四没想到现在的林末央心理素质居然如此之好，简直已经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步，他虽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但是言辞中那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语气却越严重。 “放弃你们的表演吧，活像个小丑，我说了，你们是我同学，但是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你们能对我指手画脚的地步，所以，能安静一些吗？”林末央的眼神扫过这群妖魔鬼怪，眼中的刀锋让这群墙头草的话封进了嘴里。 此刻林末央就是君临天下的王者，用一个犀利的眼神堵住了太监们的嘴，也让两个想要逼宫的王八蛋闭上了自己的嘴。 “好，好！那你也别和我们一起吃饭了！这顿饭你自己解决吧！我们换个地方吃！”林末央的铁头程度简直是出了李地四的想象，这个家伙真就是从怂货进化成了茅坑里的石头，真的就是又臭又硬。 同学们纷纷起身，用嘲讽和嫌弃的眼神注视林末央，可林末央却依旧昂着头，站得像个得胜的将军。李地四和赵云景带头，很快人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林末央和身旁一脸无奈的王舒涵。 “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吗？”林末央有些过意不去地对王舒涵说道。 王舒涵白了林末央一眼，无奈地说道：“算了，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要是走了，这顿饭钱谁给？你最近难道真的在外国一夜暴富了？还是傍上了什么外国富家小姐？” 林末央耸了耸肩膀，表达了一下他不合时宜的幽默感：“你觉得能看上我的富家小姐应该是什么样的？” 王舒涵被他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她惊讶道：“这一趟你的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我没变，只是有勇气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了而已。”林末央说道，他摸了摸包包，苦笑了一声，桌面上那两叠钱倒是没人客气，走的时候不知道谁顺手给顺走了，这种已经和明抢没什么区别了吧，林末央心里真是对这群墙头草哭笑不得。 “你没关系吗？看起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伙食费的问题？”王思涵看林末央似乎不为之后的结账问题愁，反而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同学们离去。 “没关系的，等下老板来了我和他说就好了，都是熟人，没问题的。”林末央解释道，他不相信朝圣者这么没皮没脸让他付账，反正他身无分文，大不了用拍卖会上的一次机会抵债也是可以的。 “你和这里的老板还是熟人？我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王舒涵打趣道，看林末央的样子，他的确不像是在说谎，王舒涵反而觉得自己担心林末央反而有些多余了。 她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有机会我们再聚聚，你也别放在心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林末央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而王舒涵却也不推辞，她用自己的手机存好了林末央的手机号码：“要是谈不好就给我打电话。” “真是个奇女子。”雒冥凯听完林末央的讲述评价道。 “等等，这种不应该是那种卖弄风骚的妖艳贱货吗？末央！手机交出来！把她的号码给我删掉！”莉莉尔的关注重点和雒冥凯不同，她满脑子都是这个林末央的学习委员，两个人居然还互留号码！？ “好咯好咯，快别闹，真的是……”林末央一边捂着自己的裤兜，躲避着莉莉尔伸过来的黑手，一边说道：“真知者，你说我是不是改变了很多呢？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改变了很多呢？” 雒冥凯轻佻地扬了扬眉毛，他说道：“这你问我干什么？你要问你自己啊，你觉得自己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又有什么一样的呢？” 林末央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谢谢你。”林末央诚恳地向雒冥凯道谢，雒冥凯却翻了翻白眼：“不要以为道谢就可以吃霸王餐，朝圣者的每一次行动都是明码标价的。” “可我没钱啊……”林末央听了这话，似乎和自己的预料不太一样，顿时心里有些慌。 “怕什么，没让你出钱，你穷的要死，我们都是知道的，我指望的是你身边这个包养你的富婆，你说对吧，莉莉尔小姐？”雒冥凯对莉莉尔递了个眼色。 莉莉尔顿时瑟起来，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脯，自豪地说道：“没错！就是我！” “行吧，那就谢谢莉莉啦，对了还有件事，真知者能不能给我们订好机票，我觉得该出了。”林末央也不拒绝莉莉尔的好意，这个血族活了几千年，没有私房钱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呆在家里了吗？”雒冥凯笑着问道。 “我已经不能做一个普通人了，那就让我好好履行一个普通人类的职责吧。过去的生活不过是我对过去懦弱自己的留恋而已，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过去已经毫无意义。今天我才现，我所曾经珍视的友情，不过是一无所有的我自欺欺人的幻觉而已。”林末央肯定而又决绝地说道。 “行吧，一切如您所愿~林末央阁下。”雒冥凯滑稽地行了个礼，眼中全是幸灾乐祸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