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四节 储君之位在招手
时光如梭,转眼,十天时间过去了。 粟姬已经下葬了。 葬在天子所赐的弋阳县的一个山上。 刘德如他所言,在山脚下结了个草庐,每日在草庐中过着‘简单’的生活。 当然,这种简单,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刘德现在看似远离了长安的喧哗和政治的纷争。 但实际上,每天,他手下的臣子们都会向他报告长安城中的事情,朝堂的变化和宫廷的变动。 “父皇现在到哪里了?”刘德抬头,问着王道。 王道答道:“回殿下,陛下车驾已过函谷,今天晚上大概会在华阴行宫度过,大概后日,就能回到长安……” 刘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着山上粟姬的陵墓,刘德又问道:“少府的工匠们,做的怎么样了?” 王道躬身答道:“回禀殿下,一切顺利,应该再过几日,就能完工了……” “这就好,等完工以后,去把常山王和河间王都叫来,一同祭祀母妃……”刘德吩咐着道。 常山王刘荣和河间王刘阏,在八天前回到长安,总算赶上了送粟姬下葬入土,然后就一直留在长安,等着皇帝老爹回来。 不得不说的是,粟姬的死给刘荣的触动非常大。 简直像是让刘荣换了一个人。 在葬礼上刘荣即没有胡搅蛮缠,更没有跟过去一样,自以为是。 刘荣的性格一下子就变得孤僻了起来,甚至在整个葬礼过程中,他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一个人默默流泪。 让人看着怪心酸的。 然而,即使如此,刘德也没有放松对刘荣的警惕。 谁知道刘荣离开长安这两个月,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万一他开窍了,变成一个演技派怎么办? 刘德就记得,历史上有许多人是靠着装傻充愣逆袭翻盘的。 远的有孙膑、张仪,近的有刘德的皇祖父刘恒。 不过,皇帝老爹一回来,就一切大事底定了,刘荣想玩什么花招也玩不起来了。 刘德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另一件事情却让刘德很头疼。 五天前,丞相故安候申屠嘉正式递交辞呈,辞去丞相之职。 天子刘启例行公事的慰留了两次后,终于批准。 于是,汉室正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三天前,天子刘启下诏,以晁错为御史大夫,算是昭告世人,他会继续推进削藩,而不会因为汾脽鼎和齐赵诸侯臣服而有所留手。 于是,刘安悲剧了。 现在,按在刘安头上的罪名真是多如牛毛。 什么大逆无道,不用汉法,目无天子,跋扈逆行,心怀叵测统统都安在了刘安脑袋上。 最致命的还是廷尉张欧举证的刘安私买河东根仓五十万石储粮。 于是,在天子亲自主持的廷议上,刘安被文武百官和诸侯大臣们一致认定有罪。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就连赵王刘遂也趁机踩了一脚刘安,上书天子说什么刘安五年前曾经在酒后跟他说过什么迟早要为父报仇的话。 代王刘登立刻跟进,上奏强烈要求惩治刘安,假如不严惩刘安,那么,以后就要‘国将不国’。 于是,刘安自杀了。 河东太守周阳由,河东都尉申屠,也随后一同自杀。 其实,这只是说给外人的说法,实际情况上,廷尉张欧亲自看着这三人自杀的,简单的来说,是被自杀。 然后,河东整个仓储系统被廷尉张欧洗了一遍,张欧这一次撸起袖子,大开杀戒,抓了一百多个官吏及其家人。 在简单的审讯后,全部被定有罪,或处死或流放或徒刑。 张欧的改变,可以说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在整件事中,他与内史晁错配合无间,基本上晁错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张欧啊张欧,没想到你也能为权力,甘做晁错的狗腿子……”刘德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封袁盎的书信。他知道,他遇到了他重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危机了。 “晁错推举张欧为丞相候选……”看着袁盎的信,张欧的所有反常举动都能解释清楚了。 没有人能拒绝丞相大位的召唤。 就像没有一个皇子能拒绝太子大位的诱惑。 说句实在话,刘德觉得换了他是张欧,只要能当上丞相,别说给晁错做傀儡了,就是跪舔晁错,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世刘彻朝中后期的丞相,甚至不过就是个泥塑的木偶,刘彻连朝政都给他的那几个丞相插手,可还不照样有着无数人打破了脑袋想要爬上去? 而张欧一旦成为了丞相。 那么,他与晁错联合起来,架空天子有难度,但是吊打一下刘德,抽一下袁盎,简直毫无压力。 至于,天下的诸侯们,还是自求多福,别有把柄落在晁错手上,否则,削藩的刀子肯定就会落下去! “失算了啊……”刘德叹着气。 对于目前的这个局面,刘德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应付和处理。 两天前,章武候窦广国亲自上奏天子和太后: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请立太子! 以窦广国的身份地位,亲自提议要立储,等于是告诉所有人,快点来跟进吧!晚了就没机会了。 于是,大批彻侯和大臣纷纷跟进。 虽然没有一个人点名要立刘德为储君。 但群臣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是高喊着要定国本。 连晁错都跟风上书天子和太后:豫建太子,此古圣王之德也,是以先帝即位,乃立陛下为储君,是重宗庙安社稷,不忘天下也! 晁错一动,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没有天子和太后的默许,章武候、晁错怎么敢大咧咧的跳出来? 而且,提议立储,对于大臣来说,就是政治正确,没有储君,也确实难以让人安心。 刘德老爹虽然到现在都没有答应立储,而是在按照着程序谦虚和避让。 但语气却是一次比一次软了。 譬如,窦广国上书后,天子刘启答复说:朕即不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志而禅让天下,而曰建太子,是重吾不德…… 晁错上书后,他又扭扭捏捏的下诏答复:诸侯王宗室昆仲子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德义者,若举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 但煞笔都看出来了,天子回京,祭祀太宗庙后就是正式册立太子之时。 刘德现在,必须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个事情上面,晁错与张欧的联合,他实在没精力也没精神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