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特斯拉的里程碑

    宽旷的别墅大堂非常安静，除了种花家最挣钱的打工者丁涛正摆弄着投影机，其他人都危襟正坐。

    当然，因为将要上市以及特斯拉产品销售顺利的原因，所有人的心态都是放松的。

    “先说个跟大家没多大关系的事情。”

    赵宋手拿资料，慢条细理的念叨：

    “神舟刚刚发布2002（4.1-3.31）财年财报，神舟科技集团整体营业额为103.23亿美金，较去年同期上升35%;集团毛利率从13.7上升至16.8%;扣除出售投资损益，全年经营性净利达10.11美金，较去年同期上涨21.1%。”

    “作为神舟技术化和关联应用的代表，主机板制造首次扭亏转盈，盈利180.2万美元。同时，神舟科技在手机、合同制造和IT服务三大类业务收入全部实现了翻倍的增长。”

    这时投影屏亮起，丁涛从东方健手中接过U盘，把它插在了笔记本上，屏幕中，立刻出现一款笔记本电脑的渲染图。

    赵宋瞥了一眼，接着说道：“此外，神舟消费和商用台式机在年内同获英特尔PC创新大奖，在02年，神舟科技集团还申请国家专利572件，其中发明专利占到50%以上，丰硕的技术创新成果拉动了市场销售的同时，标志着神舟正在向一个技术驱动型科技企业逼近。”

    “……”

    众人安静的听着，作为在特斯拉身后奋勇追赶的神舟，他们当然研究过它的财报，说实话震撼很大，但是更多的是遗憾，要是把神舟的一些主营业务放在特斯拉身上的.......

    “啪~“

    手中的资料摔在了茶几上，刺耳的声音让众人精神一整，接着变得神情凝重起来。

    “如果此时此刻还有人觉得特斯拉是和神舟一样的公司，那么可以离开这里了！”

    赵宋站起身，走到了屏幕面前，继续问道，“为什么这次会议都是种花家的高管？”

    “.........”

    现场，有人垂下眼帘。

    “因为你们中有很多人落后了！”赵宋的脸色非常严峻，“如果继续维持着目前的状况，我保证，你们坚持不到特斯拉上市的那天。”

    “……”

    人群中的哒哒姐先是和桂璐阳对视一眼，随后看向了屏幕上那款笔记本。

    “绝对是产品出问题了。”她暗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责任，因为特斯拉是以产品为生命的企业，更因为这款产品从研发开始，他们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

    “嗒嗒~”

    赵宋用手敲着投影屏幕，在投影灯泡的照射之下，巨大的手影让众人越来越显紧张。

    “两年前，我把它的外形告诉了你们，至于怎么把它制造出来我没有说，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做出了‘Thinkdifferent’，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能这条广告里学到什么，找到制造这款产品的办法，结果......”

    “啪啪！”

    敲击改成了拍打，赵宋的脸色也变得愤怒起来：

    “两年后，你们就交给我这么个东西？”

    这时丁涛和东方健同时起身：

    “老板，在这方面我有很大责任，”丁涛先开口道，“在提交第十九稿的时候，设计部确实加上写‘不一样的思考’，但是考虑到当时您正在主持下一代Tpod的研发，我自作主张征求了一些股东的意见，最终确定了第二十三稿.......”

    “狗屁不通！“

    赵宋失望的摇摇头，挥手让两人坐下，然后继续说道：

    “特斯拉的潜力，从来都不是由那些后来创造的，让他们提什么意见？

    我需要的是，你们自己对它的理解！

    两年前，我和大家的起点一样，只有一个对脑海里产品的描述和一则广告，至于怎么实现它，说实话，我并不比你们知道的多。”

    “两年来，我也是在学习与实践中去探索它，不光是它，而是未来特斯拉所有产品的制造理念。

    结果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也参与其中：在T1，G5，T2，TMAC（02上市一体机），以及Tpodclassic，Tpodshulle2上效果不错，我也很高兴消费者们说：‘有些技术特斯拉不是第一个做的，却是第一个做好的’！”

    “但是，特斯拉不能变成一人公司，所以我把笔记本项目交给你们，就是希望你们与我一同努力，去探索一种精神，让特斯拉充满活力并发展下去的精神！

    结果.......”

    “DuangDuangDuang~”

    赵宋砸着屏幕，怒吼道：

    “这是什么东西？”

    “设计师设计外壳，交给工程师做结构设计，然后全球采购配件.......很完美的流程，那你们告诉我，这玩意神舟难道做不出来吗？”

    “......”

    做的出来，这是在场高管们共同的心声，仅仅这一个问题，就让他们顿时明白了赵宋发火的原因，也让他们知道这就是一款彻底失败的产品。

    “那条缝隙是努力掩饰的结果吗？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告诉消费者我们做不到？

    （印刷）线路板上的存储芯片的线靠那么紧，不觉得丑吗？封起来后没人在乎？

    我在乎！

    我想让它尽可能的漂亮，即使它藏在盒子内，一位优秀的木匠是不会在橱柜的后背上使用烂木头的，即使没有一个人会看见它。”

    “........”

    廖樱竹颤颤巍巍的上前，给赵宋递上杯水。

    “谢谢。”

    赵宋道谢，平复下心情，才缓缓地说道：

    “下面这些话，是两年来我所学到的理念，我把它说出来，希望你们能领悟成自己的一些东西，注入到这家公司之中。

    然后，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如果作业再不合格，也许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我可以直言告诉大家，我会在特斯拉上市之后大额减持，把未来的重心放在神舟科技身上。”

    “老板！”

    “哗~”

    许多人站起身。

    丁涛震惊的说道，“老板，您不能......”

    “知道为什么吗？”

    赵宋摆摆手，再次打断了丁涛的话，“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根本没把握打败特斯拉的敌人，你们根本就意识不到那家公司到底有多恐怖！”

    苹果吗？

    哒哒姐并未起身，她若有所思的掏出笔和本子，凝神看向赵宋。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落座，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消费者是能从非主观意识上感受到产品工艺的。神舟曾做过大型市调中，有九成的消费者认为神舟接受IBM笔记本后没有原来的好了，至于原因，他们说不出来。

    是品控的原因吗？

    不，工厂还是那个工厂，管理者同样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是神舟更换了部分供应商。

    所以，最直观的变化就是材料！”

    “这就是特斯拉在资产结构上国际化的重要原因，因为我们在设计上要拥抱当今世界上所有最先进的学科。

    为了配合你们，材料部和几所国际高校联合研发了5倍于标准钢强度的铝合金，然后共享在公司信息平台之上；武鸣科技为了能承接要求更加苛刻的订单，专门在欧洲收购了一家工厂，就是为了绕过设备管控，使用上最精密的CNC（精密机床）.设备的技术指标同样也在信息平台之上，你们谁看了？”

    “……”

    “‘对一个实体物的体验一个最主要的相关因素就是材料，我们（在Apple）体验和探索材料，处理它，学习材料的固有特性和将它从原始的材料转变为最终成品的工艺，比如说，明确理解机加工或者研磨的工艺会怎样作用于材料，理解，倾注于材料和公司，是我们工作方式中极为重要的。’

    知道这是谁说的话吗？

    苹果的设计总监!“

    赵宋铿锵有力的说着，事实上，这句话目前还没有任何人说出来。

    “……”

    “伙计们，随着工业化的进展，手工艺被机器生产，市场经济的形成，信息社会的到来，让人与材料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生产力改变，生产消费模式改变，设计也在改变。

    但是，我们并没有失去这种工艺之美，当我们看到现代化的生产车间，快速的流水线操作，敏捷迅速的机械臂等等之类，我们会体会到这种工艺之美，但为什么我们在最终的产品中体会不到呢，就是手工艺时代，一个作品可以留下工匠的触摸，那么一个现代的工业化产品中的机器留下的工艺之感，我们是否能够体会得到呢？我们仍能从产品中去获取这种工匠的艺术吗？

    这就是现代设计的责任。”

    “……”

    听着赵宋的话，东方健的内心在疯狂的思索着，他抚摸着手中的索尼D50录音笔，那精致的手感，绝对不会让人感到它是现代流水线下的产物，而是一个精美的现代工艺技术下的产品。

    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在东方健的内心轰然打开，但是，豁然开朗的东方健却满心苦涩，因为他知道就算特斯拉是多部门联合协作的运营，但是这款失败产品的最大责任，依旧还是在他的身上。

    “伙计们.......”

    这是，赵宋的传授到达了最高潮，这一刻，在做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老板到底在传授着什么，但是他们都可以肯定——他们听到的是全球最现金的设计及经营理念，就算是他们曾被财富迷失了双眼，但是强人的本能依旧他们感觉到，他们听到的将是多么了不起的理念！

    “伙计们，材料，只是具体的例子，我想说的是：

    当有一天，我们从自己的产品中看到产品结构对外形的配合——从产品里，你将看不到是结构是否服从于外形，工程是否屈于设计，设计是否受制于工程，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设计师的功劳而哪一部分是工程师的功劳，看上去设计师也是工程师，所有都是相融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将得到真正的特斯拉产品。”

    “噌~”

    东方健突然站了起了，随着他的动作，很多研发设计部门的负责人都面含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们狂热的看着赵宋，像是朝圣一样。

    “我已经给‘它’取好了名字——TaleMacBookPro，’传说中的便携计算机’，如果有一天，当我们看到或摸到MacBookPro的那道有一点利手边缘的时候，当我们用砂纸打磨一个东西在多次来回擦拭之后在吹开粉尘看到光滑的时候，当我们在用白色在画面上点出高光、当我们在效果图上加上反光的时候，当我们在耗尽最后一点精力找出Bug看着程序运行的那一刻，当我们用榔头将钉子不偏不倚敲进一块质感很好的木头看着钉帽嵌入木头的那一刻起。

    我们就触摸到了........

    工艺之美！”

    “……”

    “这是我的学生。”

    哒哒姐眼角湿润，她骄傲的看着赵宋

    东方健微微俯身，深深低头，像是一个虔诚者在完成朝拜一样。

    丁涛注视着每一个人，把他们此时的表情深深的记在心里。

    桂璐阳面带微笑，昂首挺胸。

    “伙计们，去看看我们之前的产品，无论是T1、G5还是TMac、Tpod，看看这些我主持研发的产品，看看它们的共性。

    在这之前，我只是按照本能、按照脑海里出现的模样去研发制造它们，找不到它们的共性。但是两年后的今天，我可以骄傲又自豪的告诉你们，我找到了，而你们呢？

    本来比我强的你们呢？”

    “……”

    化身迷妹的廖樱竹再次为口干舌燥的赵宋递上一杯水。

    “谢谢。”

    赵宋放下杯子，郑重的说道：

    “我只说一遍，记住了就是记住了，两个月后，我会考验你们对它的理解：

    Unibody——一体化成型！

    它是一种生产工艺，就是指在一整块原材料中用去除材料的方法加工出成品，通常是指使用CNC对块状金属进行铣削，而成品具有明显的整体性特征，即有高度或者说有封闭围拢的形状。

    我要所有消费者从Tsla的产品Unibody中体会到工艺之美；体会到现代工匠精密加工的凝心之作！”

    “……”

    “是的，特斯拉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科技公司，我们不是神舟、幻想，更不是戴尔、康柏，而是追求艺术与人文工艺结合的未来科技公司！”

    “噌~”

    哒哒姐站了起来，面色潮红。

    丁涛、桂璐阳......

    无数人站了起来。

    “特斯拉！”

    他们大声喊着。

    无论是否是为了留下赵宋这个掌舵人也好，这个晚上，当初的创业团队终于恢复了最初的......

    激情。

    …………

    2003年，4月30日。

    这一天，小汤山医院交付使用。

    也是这一天，工业设计上的一个里程碑，而且也是现代工业生产以及现代工艺（CRAFT）上的一个里程碑，甚至在人文精神层面也起到了重大促进作用的.........

    Unibody工艺。

    正式被赵宋在一幢豪华别墅中提了出来。

    比起前世，它提前了整整十年有余.......

    …………

    （看不懂的请看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