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预备入园(四)
“如今家里头也好起来了,”金秀说道,“保柱也养得好,其余的事儿,我都不担心,只是这两个人都要读书起来,适才听说金枝还读书,保柱不读书,不成!图海如今被我带着走了,其余的人将来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也会带着,只是保柱必须要读书,虽然不必说要考科举,可不读书不知礼,不懂规矩,日后怎么当差?” 金秀显然是有信心的,自己这弟弟的将来,完全可以她帮衬着安排了,按照现在的局势来说,征缅商会只要继续运作下去,金秀这里就是源源不断的有钱进来,保柱若是不读书,一辈子富贵平安是没问题的,但是人多少总要有些出息的,如今图海都已经开始当差,自己的弟弟日后就是混吃等死,这怎么可以?自然是不成的,还是要先读书,就像是三和家的小儿子一样,在国子监读几年书,再捐一个监生,日后就有机会出仕了。 “如今年岁小,规矩什么的都可以学起来,若是如今就放纵了,日后必然成了纨绔,”金秀告诫富祥,“不求读书多少精通,骑射功夫多少厉害,基本的都要学起来,若是家里头没有银子延请师傅,我在宫里头叫小叶子把银子每一年都拨出来就是了!” 富祥忙摆手,“怎么好叫福晋出这个银子?家里头如今都好了,”他很是感叹,“和咱们之前是天壤之别!当然了,你姑奶奶是享过富贵的,觉得家里头也不过如此,可我和你奶奶都觉得极好了,这日子真是天上掉下来一般,时常教育二妞和保柱,要惜福,要节约,可不能浪费了,福晋且放心,保柱一定要读书,日后有出息了,才能帮衬福晋。” 小叶子是知道金秀是拥有多大的能力的,“富老爷,您别夸口!咱们福晋日后可是富贵不可言,舅少爷若是不学点才学起来,只怕是以后还真的帮不上我们福晋!” 金秀又问桂大奶奶如何,“姑爸住在家里头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咱们都尊敬着,也不敢挑刺,你姑爸是懂规矩的,福晋不是也跟着学过吗?二妞如今也跟着学规矩,只还是那么喜欢骂人,我和你奶奶都不敢说什么。” 桂大奶奶为什么会懂宫内的规矩,这个事儿金秀一直还不清楚,之前也问过桂大奶奶,被桂大奶奶骂了一顿,问过容姑姑,姑姑也是避而不言,问父亲富祥只怕是也问不出什么,特别今个还是在这官道上,人多嘴杂的,更是不方便,金秀索性就不问了,反正谁都有自己个的秘密不是。 后世故宫到圆明园,只需要坐一趟地铁就行,可如今却是要走很长的官道,现在北京城的范围,只是二环左右,二环之外就是城墙,城墙之外就是田地农庄等,看上去倒是一派农家风光。 如此行了一段路,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了,这时候太阳明晃晃的,甚是毒辣,富祥的亲随来报,说前头有凉亭一座,倒是也还干净,可以稍微供人歇息,“福晋,”富祥请示道,“天热,咱们且歇一歇再出发?” “还有多少时候才到圆明园?” “大约还要一个时辰,”小叶子算了下距离,“到时候才能到。” “那就歇息一会,”金秀吩咐道,“这时候是最热的时候,且休息一个时辰,等太阳弱一些,再出发就是了。” 于是到了凉亭处,这里是一个竹棚,上头用茅草搭着,里头还有一个茶摊,暑热的天,原本也没有什么行人,只是有一个看管茶摊的老汉,并一个烧火的丫头,见到众人到了茶摊外,也不招待,只是懒洋洋的打盹,富祥的亲随趾高气昂的上前,吆喝着:“老头!烧干净的茶水来!你用的什么水?” 那个老汉满脸胡渣,没精打采的,“小老儿用的玉泉山的水!不干净的泉水,可真的不敢用,这里来去的都是贵人,若是水不好,茶不好,怎么敢招待贵人?” “你就吹牛吧!”亲随嗤之以鼻,“玉泉山的水,那可是宫里头的贵人才能喝的,你一个小老儿,怎么有?” 话虽然如此,可到底还是进了茶棚,这里头原本不大,南府的人,刘太监并富祥等人一进来,倒是挤得满满当当的,富祥深觉不妥,于是又要吆喝着众人散开,将此地留给金秀休息,还是小叶子来说了,“福晋不下车,也不喝茶,就在车上休息,富老爷们自便罢。” 亲随们暗暗咋舌这位福晋架子大,这倒不是因为架子大,宫中规矩就是如此,出门了,不去外人能见的地方,不用外头的吃食。就连福子也不下马车,而是由小叶子和几个南府的太监先是给金秀进了用热水浸润过的搽脸毛巾,随即就团团围住了金秀的马车,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刘太监等人请了安,见到金秀这里么没有什么安排,于是也就进了茶棚叫那老汉烧茶来,富祥不知道这里头是谁唱戏的,于是对着刘太监笑道,“咱们南府的戏,都是给宫里头的主子们听的,我们这些人在外头从未听过,却不知道您,能不能也给我们这些人露一手,看看高低,如何?” 富祥是金秀的阿玛,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刘太监也不敢得罪富祥,一定程度上还要捧着一些才好,听到富祥这么说,刘太监倒也谦逊,“富大人客气了!咱们这些人,原本是没有着落的,在福晋的照拂下,如今才有了些出息,这在路边,却也不能够如何扮演,不如我就清唱一段,给富大人听一听,如何?” 几个亲随忙拍手叫好,不一会那老汉就端了茶上来,刘太监稍微润了下嗓子,清唱了一段《琵琶记》,刘太监管着南府,原本就是有些基础在身上的,这些日子得了魏长生的熏陶,越发精进了些,一段《琵琶记》唱的婉转动人,就连那个倒茶的老汉都听住了,堪堪唱完,众人忙哄堂喝彩,“好极了!这样的戏,这样的嗓子,可真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拿得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