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抉择，命运

    大殿内。

    巍峨王座上的白袍男子‘川波风’，俯瞰着云洪，他感应到云洪浑身气息正在逐渐变得混乱和逸散。

    云洪的神情隐隐露出痛苦狰狞之色，没有任何外力攻击，但坚固的神体却出现了无数细微裂痕，而这些裂痕甚至都没有神力来修复。

    很显然。

    云洪的洞天世界正在迅速崩塌溃散中，令他都难以再掌控，进而迅速影响到了神体。

    “失败了！”川波风轻叹一声，站起了身，望向云洪的眼神中满是遗憾！

    虽早有预料，但真见到云洪失败，他心中仍有些不甘。

    “三百万年了，我以川波域为诱饵，吸引了一代代年轻修仙者，但各方超级势力从来不会将最最顶尖‘绝世天才’放进来。”川波风暗叹。

    普通势力不清楚川波域的真相，但那些最顶尖大势力岂会不清楚？

    川波风看着云洪：“这云洪，已是我等待数百万年来，所能遇到的最顶尖天才人物，神体虽只能勉强算顶尖。”

    “但其悟性天资，尤其在空间之道上的天赋，比之星宫的‘天阶成员’还要可怕得多！”

    云洪的神体根基，和沧武真人、玉庆真人等同时期相比都要强得多，但这些所谓的‘巅峰强者’本来就算不上各大超级势力的最可怕天才！

    和星宫的‘天阶成员’、天杀殿‘宇阶成员’同时期相比，云洪在神体根基上能算一流，但还谈不上最顶尖。

    川波风心中很清楚要诞生一位界神金仙何等艰难。

    昔日川波圣界威名赫赫，历数千万年，也没能诞生一位，即使最强的一代圣主距离那等伟大境界都还颇远。

    就凭他的这点手段？

    想要挑选出一位能够修炼到界神金仙的可怕人物？希望渺茫近乎于零。

    “云洪，若能融合世界树种子，便能大幅提升他的神体根基，到时才能称得上毫无缺陷！”川波风暗叹。

    “到那时，如此根基天赋，一旦成功渡过天劫，方有一丝希望成为界神金仙那等不可思议存在！”

    对。

    即使云洪成功融合世界树种子，在白袍男子看来，也只是有一线希望成为界神金仙那等伟大存在。

    “可惜，是我奢望太多。”川波风暗叹。

    “向一位界神复仇？”

    “或许，本就是我的痴心妄想。”

    川波风轻轻闭上了眼，余光落到了云洪身上去，喃喃自语：“若分割两界，还有些活下来的可能，就看你自己能抓住机会了。”

    心中的希望破灭，川波风也不太愿再关注云洪。

    对他来说。

    就算云洪侥幸活下来，也最多保留紫府世界，将来能够继续修炼就不错了，潜力会急剧降低，替他复仇毫无希望。

    正在川波风思索间。

    忽然。

    “轰！”一股颇为强大混乱的气息从云洪身上幅散开来，冲击向四周，原本还只出现细微裂痕的神体，瞬间溢出了无数鲜血。

    云洪整个人，直接变成了一个血人！

    而他的脸上更是抽搐着，身躯更是颤抖着，仿佛压制不住那阵剧痛！

    “什么？”

    川波风脸色微变：“连通两界？疯子！这个云洪完全疯了，竟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难道他不知道，这条路一旦失败，就注定死亡吗？连一丝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

    “疯狂！”

    “也太自大。”

    “倘若失败，就死定了！”川波风忍不住摇头。

    他本就是一缕残念，见证过太多太多，根本不太在乎云洪的生死，但云洪这样的疯狂举动还是让他感到震惊。

    ……

    “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

    一直在竭力挣扎的云洪，此刻，已放弃分出心力去修炼，而是汇聚全部元神心力，竭尽全力牵引着自己开辟的两大体内世界。

    洞天世界、紫府世界。

    它们一个是心脏为源头，继而化为神心演变再开辟洞天。

    一个是丹田为源头，继而凝聚真丹再开辟紫府。

    处于身体的两处位置，也代表着两条截然不同的修仙路，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相遇碰面的，毕竟两大体内世界的结构组成都完全不同！

    但此刻。

    云洪掌控两大体内世界，正竭力连通着两大世界的本源。

    它们，本就都源自云洪。

    它们，本就是云洪修行一部分。

    “轰！”“轰！”

    在云洪的牵引下，洞天世界神渊和紫府世界主星，最核心的本源终于被勾连了起来，形成了一条极不稳固的通道。

    “引！”

    云洪尝试将世界树种子的部分本源，通过这条不稳定的通道融入紫府世界本源中，以此来减轻对洞天世界本源的压迫。

    “轰隆隆”世界树种子本源侵入，原本还算稳固的紫府世界瞬间震动起来。

    这是无比危险无比疯狂的举动。

    因为，两大世界本源连同，相当于各自各自圆满无暇的‘本源’被撕裂开，一旦受损严重，很可能令两大世界本源同时崩溃。

    “对，我若选择放弃，放弃洞天世界，放弃这条融合之路，舍去大部分神体，元神完全融合紫府世界，大概率能活下来。”云洪眼神冰冷。

    “可我不甘心！”云洪心中在怒吼。

    放弃界神体系一脉，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连同两界，令两大世界本源相当于同时出现一个巨大‘伤口’，且两界力量不一，也会造成通道的不稳固，使得它们承载本源的能力被大幅削弱。”

    “而且，一旦失败，便是两大体内世界同时崩塌，再无挽回余地，必死无疑！”

    “但是！”

    “两个受损的体内世界本源，共同承载能力，至少要比单独一个洞天世界强上两成！”云洪眼眸中满是疯狂，不断感应计算着。

    对，仅仅只强上两成罢了。

    说到底，云洪就是在赌，赌世界树种子的融合已接近结束！

    成，一飞冲天；败，必死无疑！

    ……

    “两界连同，虽然本源同时受损，但终究承载能力要强上一些。”川波风俯瞰着云洪，死死盯着。

    “这才是真正的拼命。”

    “真正的游走于生死边缘。”

    “失败了固然万劫不复，可一旦成功也会拥有大成就。”川波风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此坚韧心性，这云洪若能活下来，或许真有希望帮助我复仇！”

    天赋高，是基础。

    但若心性不够强大，也难走的很远！

    连通两界的疯狂举动，云洪竭力将世界树种子的本源引入紫府中，令洞天世界本源不再增强，洞天世界受到的压迫也不再增强甚至有所减弱。

    而世界树种子的融合，仍在继续进行着。

    时间流逝。

    五年零三个月、五年零六个月、五年零九个月……世界树种子本源不断融入，连通两界后，伴随通道的逐渐稳固，云洪的生命气息也逐渐稳定下来。

    但当这场融合步入第六个年头，紫府世界的承受能力，逐渐接近了极限。

    “轰隆隆~”庞大的紫府世界，青色主星隐隐震颤，星空中的众多微型星辰同样开始不稳。

    紫府世界的不稳定，也开始影响到洞天世界！

    继而影响到云洪的神体。

    在稳定一年之后，云洪的生命气息再度出现了絮乱迹象，神力和真元同时产生了不稳定趋势。

    “融合，还没能结束？”

    “一方完美洞天，外加星辰境圆满层次的‘紫府世界’，联合之下，竟然还承载不了一颗世界树种子？”川波风心中感到震惊。

    这超乎了他的预料。

    世界树，伴随大千界开辟而生，生而玄奇，成长起来乃是天生的神灵！

    “但是，再强大逆天，那也要成长起来之后，这说到底只是一颗种子罢了。”川波风感觉难以理解。

    一颗种子，竟蕴含如此力量？

    “难怪，难怪历史上没听说过哪个修仙者能炼化世界树幼苗。”

    一颗种子炼化融合起来都如此艰难，更何况已初步成长起来的幼苗？那根本不是修仙者所能掌控的！

    “或许，世界树这等奇物，本就不该是修仙者的体内世界能够承载的。”川波风暗自叹息。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这就是命运！”

    “上天送来了这样一位绝世天才，我却一味奢望更多，让我葬送了希望，恐怕也要葬送了云洪的性命。”川波风心中暗叹。

    他对云洪成功融合世界树种子，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

    北渊仙国。

    落霄殿总部，占地纵横五千里，四季如春，各处仙山圣景无数，灵气浓郁，称得上修仙大宗！

    洞天院，云洪道场内。

    当年，云洪刚入宗，其绝世天赋虽得到公认，但论实力只是媲美普通星辰真人，所以地位还不算太高。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云洪实力越来越强，地位越来越高。

    直到最近十年，伴随云洪在川波域中的战斗事迹传播开，甚至有媲美‘真君’的强大存在陨落在他的剑下。

    云洪的地位，在宗门众多修仙者心中的地位也一路水涨船高，真正成为仅次于‘太上元老’的超级存在。

    他的道场，自然也仿佛禁地般，即使护法乃至元老，都轻易不会靠近。

    主峰附近，绿意盎然。

    忽的一阵微风起，传来一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独特的情韵却引人注目，令人忍不住静心倾听。

    “夫人又在弹琴了。”

    “嗯，元老没回来的这些年，夫人的琴倒是弹得越来越好了。”侍奉在主峰的一些侍女仆从小声议论着。

    他们基本都是真丹境修为，有的甚至是外门弟子，但能够进入这里侍奉修行，却都感到荣耀无比。

    嗖！嗖！

    远处高空中出现了一黑一紫两道身影，旋即同时俯冲了下来，迅速落到了凉亭外，遥望着远处正在弹琴的红色衣袍女子

    都耐心等待着。

    终于，一曲终了，安静下来。

    “你们两个，等了很久了吧！”红袍女子的声音从凉亭中响起：“过来。”

    一直等候的两人，连走了过来，行礼道：“娘！”

    来者，正是云旭、云露两兄妹。

    “你们两个，也算很久没来看过我了。”叶澜看着自己的儿女笑道。

    “孩儿这不来了嘛。”云旭笑道，坐在了一旁。

    “娘，你的琴技是越来越好了，都能赶得上那些乐器大家了。”云露则颇有些兴奋道。

    叶澜微笑看着两兄妹。

    云旭和云露，如今修为都算小有所成，且年龄都不算小了，但在她面前的心性，仍和孩子一般。

    三人慢慢聊着。

    “娘，你有父亲的消息吗？”云旭忽的询问道：“我听师尊谈起，父亲似乎一直没有回到宗门。”

    云露也安静下来。

    “暂时还没有消息。”

    叶澜轻轻摇头，又复微笑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东叶元老早已告诉我，你们父亲联系过宗门，他只是在川波域中潜修，以你们父亲的实力，有几个能威胁到他？不必担心。”

    “这倒是。”云旭点头，眼眸中有着崇敬之色：“连万物境圆满修士都陨落在父亲手中，就算是归宙真君出手，怕也奈何不了父亲！”

    云旭作为界神体系一脉修士，虽然修为虽不高，但也清楚万物境圆满修士的可怕。

    “父亲，将来定能成仙！”云露更是兴奋道。

    作为子女，年幼时一般都极度崇拜父亲，这种崇拜通常会随着年龄渐长逐渐减弱。

    但云旭云露却不同，他们越是长大就越了解就越崇拜父亲云洪！

    不久后。

    云旭、云露相继离去，他们都已真正长大，即使云露平日都不会长时间呆在这里，只会每隔一段时间来请安。

    叶澜笑着送走了儿女后，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收敛了，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云哥，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叶澜心中默默祈祷着。

    对于云洪的消息，落霄殿是绝对保密，故而外界甚至宗门大部分元老都并不清楚云洪是否离开了川波域，也不清楚他是否和宗门有过联系。

    但是，叶澜作为云洪的妻子，这些事自然不会向她隐瞒。

    所以。

    叶澜心中很清楚，云洪自和千斧真人一战后，生死未知，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回来。

    “十年了。”叶澜心中暗叹一声。

    从云洪当年和她告别前往川波域，已经超过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