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在崩溃边缘，一个人游荡

    “你这么一个人跑出去，你就死定了！”敖翔试图阻止我的莽撞行径。

    我没理他，就在我刚到门口的时候，胸口里忽然一股气就堵住了，难受的我差点没倒上气儿来。

    “咳咳咳！”

    “你怎么了？”敖翔急忙跑上来掺着我，见我没什么大碍又赶紧把手放开了。

    我又拍了拍胸口顺气，随口道：“没事，要走了，也没什么留给你的，就祝好好活下去吧。”

    “石磊，你听我说，”敖翔又抓住了我的胳膊，冷静的说道：“这不是斗气的时候，你现在身体也没康复好，又经历了那种事情，你这样出去真的太危险，和我们一起大家都有个照应何乐不为！？再者说…如果你真出了事情，他们不就白死了吗！”

    “我又不是出去自杀。”

    “你这样和自杀有什么差……”

    “别他吗贫了你丫烦不烦，咱俩就不是一道上的人懂么。再碰我你就是我孙子，滚。”

    敖翔又被我骂了个脸红脖子粗，再张嘴语气也拉下来了，道：“的确不是一条道，所以你现在混成了这个德行，你他吗什么都没有了！但我有，我的朋友兄弟都在我身边，我也能拉起一个队伍，听好了！我就是要告诉你，我的路才是正确的，你当初早点听我的话何至于闹成这样！”

    “别尼玛废话了。”

    我没再搭理开门直接走出了卧室，敖翔手底下那几个人已经围到了门口，除了军人吴叶以外，其他的胖、瘦、女三人都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瞪着我。

    “让开，杂碎们。”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现在要走，你们想留我多待会么。”

    那个昨天差点被我杀了的瘦高个儿冷声道：“我想把你就留在这，以后都不用走了！”

    “吹，再吹，吹大发你不好收场别怪我。”

    “你他吗的……”

    敖翔急忙从屋里跟出来，直接推开作势要冲过来的瘦高个，头也不回的喝道：“让他走！”

    这就对了。我大步迈过众人，扫见门口直接走了过去。

    “我警告你，”敖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走出这个门你再也别想回来，你和我，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哦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到嘴边的话我又给噎了回去，直接关门走人了。

    直到我下到一层的时候，才听到后面有人追了下来，出了楼门看看四周没什么危险我才停下步子。

    没一会儿，吴叶就走下来了，看到我的时候他先笑了笑，接着才说道：“我来送送你。”

    “带吃的没有。”

    吴叶没回答，只是摊开俩手耸了耸肩。

    “那送个屁，走了。”

    “等会！”吴叶疾走两步追了上来，说道：“敖翔让我给你带个话。”

    “皇军说什么。”

    “呵呵，”吴叶笑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还挺能扛。敖翔说，让你自己注意安全，好好活着。”

    听了这话，我憋了一阵，这才开口道：“别管我了，你们赶紧回去，去你们大队伍在的地方看看，这种日子每天都能出事，何况你们那边人还多，翔子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总有几个能当亲人看的，别让他们出事，别让自己后悔。”

    吴叶听完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如果那边真的出事，你不能来帮帮你兄弟么？”

    “呵呵，”我没直接回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这日子口里眼睁睁看着重视的人一个个的出事，那种感觉你不会想体会的，快回去收拾收拾走吧，我也撤了。”

    说完我侧身就要走，吴叶突然拉住我叫我等会，接着他转身走回楼门里，从一层拐角拿出一个双肩背包又走出来了。

    “一点临别礼物，敖翔给你的，拿着吧。”吴叶把包塞进我怀里，继续道：“其实让不让你留下我也挺矛盾的，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大家就互相保重，有缘再见吧。”

    我看着怀里的背包愣了一下，接着就毫不客气的收了，摆摆手彻底告别了这个人。

    吴叶像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似的，在我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在我身后絮叨：“那包里有一把5.8毫米***手枪，满夹20发。现在的你，一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开始，要是熬不过今晚，给自己个痛快的。”

    一天都熬不了？快拉倒吧，真当我是孩子呢。

    当然，家长和孩子永远不会有这种对话内容的。

    总之，彻底离开之后，我又要开始一个人在大街上傻不愣登晃悠的日子了。

    走出这片小区的时候外面仍然布满雾气，不过能见度还不错，总算不是睁眼瞎。

    看着整条大街都很萧条寂静，我放心的一边走一边摘下双肩背查看里面的东西。

    半盒火柴，半包10块钱的烟，一副全指手套，俩鸡蛋搭一士力架，一瓶农夫山泉，最底下垫着一件棒球衫，当然还有那把92.

    先把衣服拿出来套上，一边穿我一边脑补了一个剧情，就好像我和敖翔是刚分手的小情侣，我这个小‘姑娘’耍了一阵脾气自顾自地走了，然后敖翔这个小‘伙子’表面又骂又吵，实际上又最后照顾了我一次。

    惭愧么，一点也不。随便拽出二三十种我和敖翔他们一起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没一种会是好的结果。

    陌生人还好点，但因为有敖翔在，我不能把他拖死。

    我就这样了，没有钱，但任性。

    穿戴好衣服手套，背好背包，站在原地手里掰扯着92简单熟悉了一下，环顾四周之后我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压了好一阵的马路，我看到一辆四个轱辘全飞的小货车趴在路边，捎带着过去检查了一下，结果除了驾驶座一个死透的家伙之外，只有货车后箱里让我找到了小半桶水，就装在饮水机的那种水桶里。

    水桶口不知道被谁用一个塑料罩子盖住了，这水肯定还能喝，摘了罩子我二话不说抱起水桶就往嘴里灌。

    包里的水瓶是满的，就留着备用吧，现在先用这玩意灌个水饱再说，咕嘟嘟的根本停不下来。

    等肚子涨得够呛了，我才把桶放回原位，跳下车厢的时候我跟喝多了似的，也确实是喝多了，赶紧往前走两步才感觉好点。

    “救命啊！！”

    我这正走着，路边的一栋房子里突然传出喊声，我扭头瞅了一眼，一个男的正趴在路边楼里的二层窗口冲我挥手，他呼喊的同时还紧张的回头往屋里看，估计八成是被丧尸给堵了。

    接着走我的。

    “喂！！！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接着喊，你越喊招来的越多，丧尸扑的也越猛，喊吧。

    你喊你的，我走我的。

    当初刘淼这么一嗓子把我喊到了楼上，连带着胖子也跟我上去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胖子让那娘们害死了。

    当初王力一嗓子‘住手’把我喊的拉他进了队伍，连带着让他接触了小雨和小凡，最后小凡让那孙子害死了。

    当初不知道哪个逼喊了句要去救我爸，我傻不楞登的一个人跟这部.队去了，最后加工厂沦陷林阳被杀，是我在他尸变后给他爆.头的。

    当初孙爱奇那个傻.逼跟我这儿喊了一句‘学弟’，然后我的人死了一片。

    当初我带他们进安全所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我会保护你们，跟我走就对了。我一直在说这个，最后，就这样了。

    “回来啊！！求你了！！救救我！！”

    再次听到喊声的时候我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对着那个人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枪，结果忘了开保险了。

    这个距离我肯定打不到他，但送过去一发至少能让他闭嘴，不过这么一卡壳，也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省一发是一发。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人的喊声也变了。

    “啊！！！救……不要呃啊！！”

    喊声在一阵无规则的变调之后渐渐消失，我远远望见那个人双手死死的扒住窗台，明显是身后有什么玩意在拽他了，短暂的抗争过后他还是被拖了进去，这回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笑了一下。

    你去死吧。

    二层楼的高度，你个大老爷们就不敢跳下来么。

    接下来的路程，仍然是漫无目的的游荡，我早就习惯告诉自己要带着大家活下去，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该干什么了，甚至连找把刀棍之类的冷兵器的想法也没有，手里虽然握着枪，但也没太考虑声音大小的问题，我也早就过了拿着枪就乱兴奋概不吝的时期了。

    说好了要好好活着的，这样可不行昂喂。

    可说来也巧了，走了这么久，愣是一个丧尸也没看见。

    在遇到敖翔之前，我也曾在街上这么游荡过，可至少那个时候还时不时窜出几只丧尸让我发泄一下，虽然手脚都不怎么利索，但好歹也逼着自己能找点事做。

    “想~要有直升机~想要和你~飞到……呸……蓝脸地窦尔敦！盗御马啊！红脸地关公战长沙……”

    嘴里巴拉巴拉的想一出就哼一出，换了好几次台才换了个顺口的，词也记得挺清楚——

    华丽的街游离光线缠绕重叠

    赞美着诱惑霓虹丝绒闪耀轮廓

    烟花一朵朵指间滑过随风散落

    分裂冷漠让夜色多点寂寞

    永恒和腐败旋转在空中

    古老和弦弹奏阴暗的陌生

    在黎明之前还能走多远

    我走进你房间你拿着旧相片

    用火焰结束深情甜美的相遇！

    ……

    “啊啊啊啊啊！！！！”

    后面已经完全没词了，难以分辨节奏的嘶喊突然从我嘴里冒出来，我猛地跪到地上开始不停的捶打着地面。

    到底在打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不会有人再管我了，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捶打，一次比一次用力，如果不是带着手套，恐怕这俩拳面又没法看了。

    咚！咚！咚！咚！！咚！！

    “呃吼~~~~~！！！”

    猛然抬头，发现有几只零散的丧尸从我正对面走来了。

    我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抬起头死死的瞪着它们，直到距离越来越近，我才慢慢站了起来。

    捡起掉在一旁的枪，打开保险，上膛之后我迈步迎了上去。

    来吧，快过来，这儿有肉吃，有血喝，有**让你们拌吧拌吧当可以吸的果冻，还有菊花免费赠送，来吧，来吧！

    砰！！

    “呼~~哈！！！”一枪撂倒带队的家伙之后我像古惑仔里的乌鸦一样高举双手大叫了出来。

    砰！！

    “咦哈！来~吧！再~来！再多切一点没事~你丫就是我的灵感所以请你快一点~！呼哈！”

    砰！砰！砰！

    “吼！”不知不觉丧尸已经对我形成了一个扇面的包围圈，当我又开出一枪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家伙从旁边窜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回手一挡，丧尸的牙口正好叼在了手.枪.套.筒上。

    我使劲一扭胳膊，本以为能给它甩开，却没想到丧尸几乎纹丝未动，反而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下就给我扑倒了。

    确切的说，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没什么力气。

    来不及细想，由于有背包垫着让我摔的不是很疼，可躺倒在地的时候尸嘴已经离开了套.筒,继而奔着我就咬了过来。

    我一咬牙腾出左手毫不迟疑的按住了丧尸的脑门儿，跟着右手枪.口抵住它的下颚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黑不拉叽的混合液体从丧尸头顶飞射出来溅了我一身，我赶紧推开它同时身子快速往旁边滚去，其他丧尸已经围了上来，我只要慢一步直接就交代了。

    就算这样我滚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一个丧尸别住，好在肩膀子还有点劲撞开了它的腿，这才让我能全身而退。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根本没想反.击，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开始逃跑。

    我害怕了，我特别害怕，我怕我就这么死在这，虽然不知道活着还要做什么，但我真的是，从来没这样过。

    我的心跳得特别快，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只知道逃跑，连方向都没分清楚，跑出去几十步以后脚下一个拌蒜又扔地上了，赶紧起来接着跑，什么面子爷们骨气都没有了。

    怂了？

    怂、怂了。

    跑，没有头儿的跑。

    跑到腿快断了，跑到喘不上气了，跑到我一头栽进树坑子里的时候才算停了下来。

    “汪！汪！”

    我四仰八叉的躺在树坑里，费劲的睁开眼才看见不远处的那只小黄狗，它只是摇着尾巴冲我叫了几声，然后就向远处跑去了。

    没死成，呵呵。

    就好像我之前从敖翔那离开时身上只是傀儡之类的似的，反正此时此刻我是一点劲都没了。

    缓了好一阵子，我才扶着碗口粗的树干慢慢爬了起来。

    低头打量自己一眼，棒球衫右侧的衣角开了一道大口子,手套也破了一小洞儿，浑身上下都是土。

    摘下背包的时候胳膊腿儿疼的我呲牙咧嘴的，看一眼包里，俩鸡蛋全烂了，好在套着小袋没弄的哪哪都是，水瓶没漏但也变形了，烟盒火柴盒还有那根士力架也基本压成了一个厚度了。

    我靠着树干坐好，摘了手套以后把那袋烂了的鸡蛋拿出来吃，蛋壳和里面的鸡蛋都碾到一起了，我也没用这脏手挑，直接用嘴吃一口再慢慢吐壳，摘不出来的索性直接咽下去。

    会闹肚子吧。

    再牵出什么毛病，没准会‘拉’死。

    尽量把蛋壳摘得干净点，再把剩下的都给吃了。压扁的士力架我也没放过，撕开包装三两口就塞进了嘴里，然后就咣咣灌水。

    一瓶水很快就见底了，我剩了一根儿重新放回了包里，真找不到水的时候能对付润润嘴巴。

    就在我坐着休息的时候，一辆汽车从远处开了过来，速度倒不算太快，至少它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还能和车上的人对视了几眼。

    我没言声更没大的动作，只是悄悄握住了枪.把，不过车上的人也只是扫了我几眼，最后停也没停继续向远处开走了。

    轻出一口气，随后坐在原地一直休息到身子恢复一些，这才收拾好东西继续游荡。

    又荡吧了很久，荡到太阳已经往西去的时候，我翻进了一家药店的窗户，这家店的大门被人用木板层层封住了，但进来以后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当然那些药柜也全都空了。

    安全以后第一件事我就找了个大点的药盒，然后脱了裤子开始蹲坑，肚子已经疼了半天了。

    ‘出货’很干，弄得我屁.股都疼了，完事以后用可怜巴巴的几张手纸善后，把装着‘货’的药盒扔到外面，完了直接找了个挨着窗户的犄角旮旯一缩，不想动了。

    没过多久肚子又开始闹腾，但这次好像是饿的，这一路走来就吃了那么点东西，现在又开始闹意见了。

    没吃没喝没床睡觉，我应该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的。

    突然，我听到外面有声音，赶紧站起来顺窗户往外看，就看见大概有十多只丧尸正徘徊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我默不作声的又坐了下来，就让它们在那折腾吧，起码还有点声音，也能分散我的注意力，反正这大门它们也进不来。

    听着丧尸不时的低吼，我感觉要比安安静静的还好点，没一会这眼睛就开始打迷瞪。

    啪嚓！！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扇玻璃突然被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