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 绝望
她显然还没有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可出剑却一样地快而敏捷,且招招皆是杀招,没有半点儿忍手。而他腿脚被制,一时之间,只能招架。 眼看着那剑光再至,他脸色一变,避无可避,只得往后一个侧倒,硬生生挨上了一剑。 虽然让那剑刺偏了,没有正中要害,那一剑却还是直接刺破了他衣裳里穿的软甲,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他闷哼一声,再顾不得其他,用力的一脚,叶仕安此时许是再没有力气,许是瞧见叶辛夷已有了力气,心安了,被他这一踹倒是乖乖松了手,身子如同破布一般,被踢开了几丈。 叶辛夷面色一变,却顾不得再对他补上一剑,连忙朝着叶仕安奔去。 朱景雩的两名亲信见得这处变端,这才赶忙将身旁两人砍倒,冲到了朱景雩身边,将他一左一右护住,“公子?” 朱景雩捂着肩胛骨,血从指缝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伤处疼得他龇牙,望着叶辛夷的目光复杂至极。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响箭声传来,不远处的夜空中爆出一朵火红的焰火。 “公子?”扶着他的亲信脸色微微一变。那支响箭可不是他们的人放的。 朱景雩望着那一朵火红的焰火,即便有面具遮掩,也藏不住脸色的乍然铁青,他捂着自己汩汩往外冒血的肩头,不甘心地瞪着不远处被人负在背上昏迷不醒的沈钺,种种挣扎过后,即便满腹不甘,他还是一咬牙道,“撤!” “撤?”边上的龙尼莫久也是一脸的灰败与不甘。 “龙尼殿下总不想将命留在这里吧?”朱景雩冷沉着脸问道。 这一趟出来,什么都没有办成,反倒是损失不小,只有他龙尼莫久不甘心吗? 龙尼莫久看看周遭,沈钺的手下不多,却不知何处来的胆气,哪怕个个身上都是伤,却都是以一当十,万夫莫开的架势,即便他们人要多些,要完全拿下,也需时间。而那焰火爆开处,离这里委实不远。何况......还有个叶辛夷,她方才对战朱景雩的阵势......若等她彻底缓过劲儿来...... 龙尼莫久一个激灵,终于是坚定了神色,转而对旁边人吩咐道,“撤!” 一吩咐下去,他们便是且战且退,沈钺这边的人却也不肯放松,一路乘胜追击,这样一来,龙尼莫久和朱景雩越发笃定他们是瞧见援兵将至,所以更是士气大盛,因而退得更是坚决,临走时,龙尼莫久却也没有忘了蓝若华师徒,将她们也一道带走。 蓝若华紧抱着蓝素儿的尸身不肯撒手,没了法子,只得一并带走。 蓝翎儿被硬拽着起身时,却还是带着两分留恋与忧心往沈忠他们的方向,或者准确地说是被沈忠负在背上,尚昏迷不醒的沈钺望去了一眼。 又追了几步,沈忠停了步,“不用追了。” 其他人便是纷纷止了步。 众人一时间长舒了一口气,紧提在手中的兵刃一松,亦松懈了下来。 叶辛夷却是全然顾不得这些,她扑到叶仕安身边,却是愣在他身边,半晌没敢动作。他浑身是泥,是血,那样熹微的星光下,也是肉眼可辨的可怖。听得那一声细微的呻吟声,她才颤抖着手将他扶了起来。 叶仕安躺在她臂弯之中,安静得好似连呼吸都不闻。手上转眼便被黏糊糊的血浸湿,“爹……”叶辛夷小心翼翼唤道。 “你等等,我这便给你上药,止了血……止了血就好了。止血……你的金疮药呢?你不是都随身带着药的吗?”叶辛夷语无伦次,目光往他身上去逡巡,想要伸手去寻那金疮药,可看他浑身的血,不知何处有伤,从何处下手她都是不敢。 叶仕安长出一口气,总算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叶辛夷的脸,她没有哭,可那张莹白带笑的脸这会儿却是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一双本来清透灵澈的眼睛这会儿却是幽沉沉的,有些骇人一般。 他扯开嘴角,想笑,可却有些力不从心,只是嗓音轻缓地道,“那些药一早便被他们搜了去,好在,我怕他们迷晕我,想着要保持清醒,偷偷留了一颗药......”这才能够在千钧一发时,救到她。 说到这里,叶仕安好似很是欣慰开怀一般,目光柔和中带着笑意。 那表情却是看得叶辛夷心头一揪,“没关系,我想起来了。我带着呢!”她恍然醒悟过来,便是抬手往腰间探去,那紧缠在腰间的布条里什么都有,金疮药自然也有,都是爹一早给她和沈钺备下的,都是最上乘的金疮药...... “不用了,欢欢儿!没用的!”叶仕安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叶辛夷根本不理他,一边伸手将那布条解下来,手一颤,那布条跌在地上,她也顾不得,一手提起,那布条散开,里头的东西骨碌碌滚了一地。她一手抱着叶仕安,另一手则在那些瓶瓶罐罐里头翻找,可好几次,手都握不住东西,掂起来,又跌了下去。 “欢欢儿......”叶仕安似是叹息一般,轻唤了一声她的名。 “你别说话,保存着体力,等治好了伤咱们往后有的是时间。”叶辛夷头也不抬地道。 “欢欢儿,你让我说!再不说......再不说,我怕来不及了!”叶仕安已经没有力气再提高音量,然而,就是这么气若游丝的一句话,却好似有千钧的重量一般,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巨石,刹那间便是重重压在了叶辛夷的心坎儿上。 她的手,连同整个身子都在瞬间僵滞住,半垂的眼睫更是颤了两颤,半晌都只是维持着那个动作,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 叶仕安粗喘一声,一手朝着她疾伸而去。 叶辛夷身形一震,终于抬起眼望向他,四目相对,她看着叶仕安的眼睛,突然便是模糊了视线,却终究是将手伸了过去。 刚刚触到叶仕安的手,便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很冷,可抓住她的力道却很紧,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欢欢儿,欢欢儿,你听爹说.......爹知道,知道你其实一直以来都怪着你娘,其实,你不该怪她。你该怪爹......都是爹的错......”叶仕安语调激切起来,却是喉头一腥,便又呕出一大口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