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黄泉路上
淮念坚持道：“那是我的故人，因为失忆想去三生石看一下生前的过往，还请通融一下。” 棕褐却摇头：“这我做不了主，萨拉大人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淮念冷冷地望着他，“我一定要带他到那里去，请大人务必行个方便。” 棕褐后退一步，握住腰间的锏，厉声道：“圭山大王，你想违抗萨拉大人的命令不成？” 淮念摇了摇头，转过身来，众人以为他要离开，棕褐也以为他放弃了，紧张的手略微放松，这时眼前人影一闪，就只看到两根尖利的手指如利刃一般刺向他的双目。 棕褐掌中的锏刚刚有所扬起，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淮念冷冷地看着紧张地握着手中长戢的冥卒，轻轻甩了甩手指，“你们还要拦我吗？” 众冥卒同时向后撤了一步，他们知道这圭山大王的实力，只比冥将高，未必输于冥王，棕褐只是一个小小的冥卫，居然胆敢阻拦，这不是找死么，而他们只是冥卒，又如何挡得住强大的圭山大王。 淮念看着已经化为一滩黄水的冥卫，一脚将那具空荡荡的盔甲踢到一边，回头说道：“咱们走。” 雷天生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位圭山大王实力竟然如此高绝，手指比他的手刀掌剑还要锋利，最恐怖的是他的速度，快得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雷天生自付未必能跟得上。 他原本以为，靠着手刀掌剑，以及武技，自己就算不能在冥界横行，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哪曾想冥界一个山大王都有如此高的战力，自己着实是小看了冥界。 真是强者如云，可笑的是，自己还曾妄想过争夺冥神丹，没有刀意，拿什么去争？ 更让雷天生担心的是，这圭山大王明显生前与自己有旧怨，虽然他没有明说，要让自己去看三生石，只怕是不怀好意。 鬼门关森森的入口就像一个巨大怪兽的大口，让人不由泛起寒意。 冥卒闪到两旁，四人过鬼门关，走上黄泉路。 这是一个巨大的隧道，没光线照进来，四周也没有灯火，但隧道内只是阴暗一些，仍然可以看到一切。 冥界的法则与真实世界是不同的。 隧道壁上不停向下流淌着淡黄色的液体，仿若伤口化脓流出的黄水一般，流到地上，聚成一条小溪。 这便是黄泉。 这便是黄泉路。 黄泉路的黄泉，都是山上倒下的无数亡灵所化。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呼喝和惨叫之声，回头望去，只见有些亡灵也想冲进鬼门关，那些冥卒用长戢一扫，便倒下一片，冲上前的亡灵无一幸免。 冥卒再弱，也不是这些普通亡灵可以抵御的。 奚汶欣不忍再看，回过头来快步前行，雷天生摇了摇头，冥界处处都透着残酷。 前面有一些植物，深褐色，一片一片就象凝结的血块，很是让人生厌作呕。 就算这样，这在冥界也是雷天生见过的除魂魄之外的唯一一种活物了。 冥山上的记忆树名字叫树，只是长的有点像树，还是冰冷的岩石。 雷天生原以为，冥界除了亡灵之外，再无其他，他甚至都没见过妖族的魂魄。 奚汶欣也感到很新奇，问：“淮念，这是什么？” “这是彼岸花的叶。”淮念回答。 “彼岸花的叶？那花呢？” “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了。” “太好了。”奚汶欣高兴地道：“我来冥界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我要看看它的花，我们快走吧。” “不用着急。”淮念淡淡地道：“黄泉路很长的。” 雷天生听到彼岸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冥神黑斯的记忆里却没有。 他只有黑斯的部分记忆片断，而不是全部记忆。 前面彼岸花叶子渐多，踩在上面，叶子就会收缩，并发出“吱吱”的让人牙酸的声音，如果踩得时间长了，叶子就会化成一种沾沾的液体，如同脓水一般，只是比黄泉水要粘稠很多。 彼岸花从地上缝隙中生出，缝隙中浸满了黄泉水，彼岸花就是汲黄泉水而生。 彼岸花叶子的粘液会浸浊魂体，因此黄泉路上不能停留，只能不停地前行。 黄泉路确实很长，四人走了很久很久，前面仍然是密密麻麻的彼岸花叶子，见不到尽头。 奚汶欣觉得无聊，便停下来，跟在雷天生身边，问：“姐夫，你是怎么失去记忆的？” 淮念微微一顿，继续向前，一个人在前面领路。 雷天生看了看她，觉得她并不是在套自己的话，便道：“我过怨河时，突然怒气不可抵制，后来过了河，之前的事情就全忘了。” 奚汶欣问：“姐夫，那你还能记得些什么吗？” 雷天生想了想，他从冥神的记忆中得知亡灵每渡过一条冥河，因为法则的不同，是不可能再回返的，除非过恒河进入冥城，成为冥使，但任何人过奈河都将失去往生的记忆，有些事说出来应该无妨，还可以分散那圭山大王的注意力，令其疑神疑鬼，便回答道：“我只记得我的女人在怨河那边等我回去救她。” 淮念似乎没有听到，脚步不停，只是耳朵稍往后倾了一些。 奚汶欣惊讶：“原来阿离姐姐也来冥界了，她怎么不跟你一起？” “阿离？”雷天生一怔，怎么又多出一个女人来？怨河边上的女人肯定不叫阿离，也不是幽兰。 “你她叫什么连都忘了？”奚汶欣难过地道：“你亲口告诉我的！说阿离姐姐会去找你，看来你真是什么都忘了，姐夫，阿离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雷天生知道她错把怨河边的女人当成了阿离，以为他只有一个女人，也不解释，摇了摇头：“她太虚弱了，不能跟我一起，只能等在河那边，等我取了祉水回去救她。” “祉水？那是什么？” “哦，那是冥神宫中冥池中的水，冥神泡在里面洗澡用的。” 淮念霍然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赶路。 “冥神宫？”奚汶欣吃吃地道：“你怎么可能取得到？” 雷天生一摊手：“我只能去碰碰运气，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取到。” 奚汶欣叹了口气：“你对阿离姐姐真好，我真希望能见到她，啊，她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雷天生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照顾她。” “你朋友？你不是记忆都失去了么，怎么还会记得？” “我失去了来冥界之前的记忆，只有到冥界后的记忆，但也不是太清楚了。”雷天生说道：“我那个朋友很厉害的，就是他告诉我可以用祉水增强魂魄。” 淮念暗自点头，看来曾经做过他便宜父亲的仇人不像说谎，冥界的法则与凡界完全不同，失去了生前的记忆而保留了冥界的记忆，这是合理的，说得过去。 只是他这个仇人的朋友只怕是居心叵测，冥神宫岂是随便进的，只有冥神能进，冥界强者如云，就凭仇人这实力，连魂体都这么虚弱，还想进冥神宫，嘿嘿，想都别想! 奚汶欣怜惜地望着昔日相许的男人，说道：“姐夫，你想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我讲给你听。” 雷天生也想了解一下往事，他和这圭山大王应该必有一战，而且不会太久，了解一下与他之间的恩怨，好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好应对快要到来的危机，于是他便道：“反正路很长，闲来无事，你说说吧，我想听。” 奚汶欣眼中焕发出憧憬的神色，她回忆道：“那时，你是强大的念士，成了东图国的国师，我和竟千千一起服侍你的衣食起居，你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从不感到枯燥，你打发我到二楼看书，可我哪里看得下去，只是每天翻书玩。” “后来，你说你师父那里有可以使常人长生不死的办法，不用修成念师也可以永存，而且永保青春，我听了你可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连一天天地活着都觉得是煎熬。” 她抬头看了淮念一眼，小声地道：“在我十三岁生日那天，我灌醉了你，使你对我说了真话，说你不是我的真姐夫，可我仍然不管不顾，愿意跟着你，一心想着有一天能够不再担心老死，你答应我，有一天会让阿离姐姐带我走，带我回你的家乡，叫星际联盟，给我进行什么基因维护，我不懂，反正能让我不老不死。” 雷天生立即确定，这两人没有认错人，他在离开星际联盟之后，到达驿站之前，是去了一个叫前园星的星球。 “姐夫，你不知道，那时我是多么开心，每天都活在希望里，每天盼着阿离姐姐早一天到来。”奚汶欣又看了看淮念，说道：“那时，你对淮念也很照顾，教他修炼念力，怕他被人害死，把他藏进宫里，如果不是这样，淮念也很可能被一把火烧死了，根本长不大。” 淮念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雷天生一眼，继续走在前面，不再回头。 奚汶欣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化解双方的仇怨，但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便继续道：“我满心盼望着自己永远不会衰老，可是老天就是这么玩弄人，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地就来到冥界，后来见到淮念才知道我是被人暗杀的，唉！不过，冥界倒真的让我的愿望成真，只要不死就能永远不老。” 雷天生听她唠唠叨叨的讲了这么多，却仍然猜不透他与淮念之间是什么关系，究竟有什么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