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一世，她想都没有机会

                        她的南枫，她的天妤都还在外面努力，拼了命的想要报仇，想要让她好起来，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要一天不死，就得一天为儿女们打气，不能再给她们拖后腿。
    兰蕊听着夫人的话，满心都是欢喜，急忙端了温热的药过来，楚夫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倒掉或者是喝一半，随时等死的模样，削瘦的长指抓起碗便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兰蕊和兰朵看着夫人坚强起来的模样，两个人又是欢喜又是眼眶泛红。
    这些年。
    夫人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她们都看在眼里。
    “走，去佛堂。”
    “哎。”
    兰蕊和兰朵急忙应着。
    兰蕊扶着楚夫人起身，兰朵儿去准备衣裳，因着楚天妤吩咐过往后不能再穿沉色的衣裳，所以兰朵儿把封存在箱子里好些年的端庄又大气的衣裳全都找出来了。
    一番装扮之后，楚夫人看着镜子里有了些许生气的自己，眉眼里溢出一丝湿意。
    她轻抚着自己的容颜，怔怔的看着。
    “蹉跎了近二十年，没想到我还能见人呢。”
    楚夫人红着眼眶，仰头看着兰蕊和兰朵，兰朵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哽咽道。
    “是呢，奴婢八岁就侍候夫人，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奴婢看着看着长大了，但是夫人除了身体差一点，容貌却是一点也没有变的，丝毫不比那边狐媚子差。”
    “是，咱们小姐说的对，往后不再穿那些暗色的了，就这样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气死那边。”
    五小姐说了，她会去寻药，一定会救下夫人，所以她们要打起精神保护好夫人，不能再让夫人吃二房那边的毒药了。
    “好。”
    楚夫人轻轻点头，自十八年前楚将军和程悯柔在花园苟且，她就对楚大将军寒了心，甚至给了他很多冷眼，让程悯柔见缝插针得了势，以后……她得拼了自己的性命，把她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程大夫和素心走了进来，见楚夫人这模样，眼中都是欣慰，素心笑着上前道。
    “夫人，您这样真好看。”
    程大夫摸了摸手里的草药，笑着说道。
    “当年夫人可是艳冠全城的第一美人呢，你再看看咱们家少爷和五小姐，模样个个生得都是倾国倾城。”
    只可惜二少爷被养歪了，如今也过继到了二房那边，真的是浪费了一幅好相貌。
    不提也罢。
    踏出厢房。
    楚夫人看着院子里的焕然一新，只觉恍然隔世，风拂起花瓣和落叶围着楚夫人打转，楚夫人一边看着一边闻着这新鲜的空气，当真觉得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还是天妤说得对，得出来多走动。
    踏进佛堂。
    闻着沁人心脾的檀香，兰香点了香递到楚夫人的手里，楚夫人接过之后，走到菩萨的面前，缓缓跪下，抬眸看着眉慈目善的菩萨，楚夫人悲从心中来。
    “菩萨，您一定要保佑南枫和天妤啊，一定要保佑她们事事顺利，平平安安，求您保佑程家阖家安康顺遂，也请您……保佑西风早日清醒，早日知错。”
    一拜一拜的磕在地上，楚夫人脑子里浮现出这十几年的过往种种，悔恨交加。
    她一直都以为程悯柔在善待她的子女，在帮着她管理这个家，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做小伏低的白眼狼早已经张开了她的血盆大口，将她们全都吞噬掉了。
    “菩萨，求菩萨让天妤顺顺利利的退了这场婚，让她遇到一个知她、爱她、疼她的人，幸福一生吧，我愿用我余下的寿命来换她一生幸福。”
    深深拜下，楚夫人眼里的泪珠也随即坠落。
    ……
    一阵风忽地刮起，院子里的黄叶纷纷坠落，楚天妤仰头看着这些叶子，伸手抓住了一片，紧紧握住。
    落叶的缝隙处，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手掌一松，被捏散的叶片落到了地上，楚天妤冷眼看着楚西风，这人还有脸来？
    楚西风一身的酒味，步子有些荡漾，微低着头却抬起眼皮瞪着楚天妤。
    “贱人。”
    他指着楚天妤，身子往一边倒了倒，踉跄了两步稳住之后，他又瞪着楚天妤。
    “我是你哥，你嫡亲的哥，你把我赶走，不就是想抢母亲的嫁妆，想独吞吗？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拿着东西一样一样倒贴进江家，你说我？”
    “我没动母亲的嫁妆。”
    楚天妤看着楚相风，一字一句的反驳着。
    “我给江家的钱，是我自己一分一分存起的，送给江家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得到的赏赐，我没无耻到挖空心思不断的去骗母亲的嫁妆。”
    “她嫁妆多啊。”
    楚西风指向寒霜院，眼里的不甘疯狂翻涌。
    “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守着那么多的财产干什么，不应该拿出来给我吗？她还要靠我光宗耀祖，不应该好好对我吗？”
    “我才是她的儿子，她的东西理应给我，我要怎么花就怎么……”
    “啪。”
    楚天妤冲上前两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楚西风的脸上，打得他整个身子往地上一砸，一头砸进了泥巴里，再抬起头的时候，一身的污渍。
    “楚西风。”
    楚天妤伸手一把揪住楚西风的头发，在他卫边恨声厉问。
    “你给了二房那么多的东西，你现在去问她要十两银子，你看她给不给你。”
    “二姨娘说了，眼下生意不好做，有些周转不灵，过几天就给我。”
    别说。
    楚西风为了证明自己在二房那里还有地位，的确是去找她们要钱了，只不过没要到而已。
    他要得也不多，只要一千两银子，平时他要一百两，二姨娘就给她两百两，这会子，他要一千两，二姨娘一定会给她两千两的。
    “那你出去转一圈，看看二姨娘霸占着母亲的铺子如今生意怎么样，瞪大你狗眼，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那是有钱还是没钱！”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楚西风大怒，猛的一个翻身把楚天妤压在身下，抬手一把捏住楚天妤的脖颈，狠狠一捏，看着楚天妤痛苦起来的神情，看着她挣扎，楚西风骂道。
    “就是你这个丧门星，一天到晚在家里闹，闹得家宅不宁，就是因为你，二姨娘和惜月妹妹的名声都败尽了，你一个人浪荡，一个人下贱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去害别人？”
    “二姨娘和惜月哪一点对不住你？哪一点对不住咱们母亲？这十几年如果不是她，咱们府里会有这么好过吗？”
    楚天妤呼吸瞬间被截断，拼命想要呼吸却是半口气都提不上来，她伸出双手想要刮楚西风，可是楚西风长得身长玉立，她一时三刻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窒息让她的脸蛋一下子变了颜色，她难受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似的。
    视线模糊的刹那间，楚天妤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刺进楚西风的胳膊里。
    紧接着。
    楚西风吃痛，手劲一松，楚天妤迅速将他推开，又一脚狠狠踢在楚西风的肚子上，痛得楚西风倦在地上打滚，看着他心狠手辣的无情模样，楚天妤心底里的恨意真的是要发狂，她真的很想一手结果了这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畜生。
    “贱人，你竟敢伤我？”
    楚西风猛的坐起来，双目赤红瞪着楚天妤，眼底的恨意和杀气一闪而过。
    “楚天妤，这是你几次打我？我在二姨娘那里从来没有挨过打，她们对我有多好你知道吗？”
    “所以我成全了你，让你过继到了她的名下，让你做了她的儿子，你不该感激我吗？”
    感激？
    楚西风愤怒得一拳捶打在地面上，鲜血顺着他的胳膊一直往下面滴，痛得他直哆嗦。
    看着楚天妤愤怒得双目赤红，一幅要杀自己的模样，楚西风眼底又闪过一丝怯意。
    二姨娘说了，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得随时要做好办后事的准备，万一她还藏着什么宝贝没拿出来，岂不是到死都不知道，所以要他过来把东西都弄出来，让她们来保管。
    她说惜月妹妹是个女儿，早晚要嫁出去，东西迟早都是要给他的！
    “楚天妤，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二姨娘对你那么好。”
    “啪。”
    楚天妤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一幅猪狗不如的模样，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揪起他的衣裳将他脱了起来冷声道。
    “所以呢？二姨娘把你养大，如今你有什么本事吗？你是会行兵打仗？还是会之乎者也考取了半个功名，还是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和父亲、三哥一样去保家卫国？”
    “你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什么？”
    “这样不好吗？”楚西风朝着楚天妤狂吼了起来“我喜欢这样的日子，这样很爽不是吗？”
    “那希望你一直爽下去。”
    面对这种人，你就是再歇斯底里都无用，再想办法也无用，救不了的，算了吧。
    他的心已经腐烂了，已经黑了。
    
            
                        母亲病成那样，他从不去探望，甚至从不尽孝，挖空了母亲的财产，却还在想着母亲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这种人，没救了。
    “滚！”
    她一脚踢在楚西风的伤口上，痛得楚西风疯狂的往后面躲，楚天妤转头朝着院子里沉声道。
    “来人。”
    寒霜院的下人急忙过来。
    “以后看到这个人就给我打出去，不要犹豫，也不要手软，打得越重越好。”
    他一到母亲跟前，必定是要这要那，母亲不被他气死，也会被气得吐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远离母亲。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我母亲。”
    楚西风爬起来，一脸委屈和愤怒，楚天妤指着悠然小筑的方向。
    “那里才是你的母亲，楚西风，族谱上，你的名字已经改动了，不信的话，你尽管去查。”
    楚西风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怨恨不断的攀升，他恨瞪着楚天妤，楚天妤上前一步，他又吓得急忙爬了起来，捂着伤口朝着清悠小筑的方向奔去。
    “小姐。”
    兰蕊奔出来，看着这一幕，楚天妤蹙眉。
    “以后别让他接近母亲，他早就丧良心了。”
    “是。”
    兰蕊施礼，转身回了院子，楚天妤看着她把院门关得紧紧的，这才大步离开。
    回到白鹭院之后。
    楚天妤打开嫁妆的单子一页一页的看着，越看到最后越是心凉。
    母亲的嫁妆很多很多，多到几辈子都用不完，但全都被二姨娘吞掉了。
    如今被还回来的，只是值钱的各种各样的物件，根本没算田产、林子、铺子、庄园、宅院……那些正在生钱的东西，全都还在二姨娘的手里死死握着。
    那头。
    墨儿她们几个一边清点嫁妆，一边检查入库，整整忙了好几个时辰才把东西弄好。
    单子交上来的时候，楚天妤正好把嫁妆这一部份全部对了一遍。
    坏的、不见的，全都开好了单子让那边照价赔偿，二姨娘被她们弄得怒不可遏，可楚惜月忌惮楚天妤去找邺王，只好让人把银子带了过来。
    “明轩，把丝绸、锦缎全都封好，然后再放进你们的厢房，其它的东西都要护好，小心走水。”
    明轩眼皮一紧，听出了楚天妤话里的意思，急忙转身去忙了起来。
    “听雪。”
    楚天妤把怀里的银票，还有二姨娘那边赔过来的银子，一共是七万多两。
    “你先去把钱存进沈家的钱庄，悄悄去。”
    已经到手的，就得保护好，她相信二姨娘和楚惜月不会让她好好拿着这些东西的。
    如今还多了一个发猪婆疯的楚西风！
    “小姐。”
    明艳刚从外边回来，她回了一趟程府，把这边的事情都跟大少爷说了，然后还说了太子殿下送马车的事情，程江南说晚点就列单子，看还要送什么东西过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输在太子的手里不是！
    “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您猜奴婢遇到了谁？”
    楚天妤眼皮一抬。
    “楚西风。”
    明艳急忙点头。
    “二少爷站在楚家的店铺外面看，看什么奴婢不知道，接着就看到那个沈软软正好出现在那里……”
    明艳一想起沈软软那娇柔造作的模样，便一阵恶心，学着她的样子道。
    “那沈小姐真会做戏啊，下马车的时候还挺正好，一看到二少爷就羞羞怯怯、柔柔弱弱，一阵风刮过来，您猜怎么着，她竟然就倒进了二少爷的怀里，二少爷一把抱住，两个人又慌忙松开，那模样弄得跟一见钟情似的，二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请了沈软软进了铺子……”
    楚天妤听着眉眼便冷了下去，让他去看店铺里的生意，倒是看到别人的女人身上去了。
    以沈软软的手段，十个楚西风都不够斗的，只怕这会子二姨娘已经知道楚西风送沈软软首饰的消息了。
    这么说来，楚西风和沈软软算是正式认识了，搭上线了？
    “告诉表哥，盯着楚西风和沈软软，这两个人有猫腻。”
    “是。”
    明艳应了一声，听荷也在旁处应了一声，只是楚天妤有心事没有细听，于是，程江南得到了消息要盯着楚西风和沈软软，太子府也得到了消息要盯着楚西风和沈软软。
    “小姐。”
    墨儿端着水果走了过来。
    “二姨娘那边如今处处受制，咱们算不算大获全胜？”
    楚天妤看了一眼她，一边忙手上的事，一边与她说话。
    “你去厨房说一声，就说我中午想吃狮子头，想喝燕窝羹，你看她们做不做。”
    墨儿听着眨了眨眼睛，随后转身出去，楚天妤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抿唇。
    上一世。
    这个丫头，让她逃，她不逃，非要守着自己，最后抱着自己一起死在火堆里。
    楚天妤一直知道的，墨儿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那个表哥一直在等她，她就是离开了，也还有去处。
    知道她死了以后，她表哥拿着她的牌位与她成了亲，最后又亲手立了两个衣冠冢，然后跳进了湍急的河水里，死的那一年，她表哥也才十八岁。
    不到半个时辰。
    墨儿气鼓鼓的回来了，楚天妤拉着她的手。
    “怎么样？”
    墨儿气得脸色发白，摇头。
    “那边说要喝就加钱，五十两银子，不然就自己想办法。”
    “小姐，咱们表面上看起来是胜利了，但是东西全都抓在二姨娘的手里，她不松手，咱们还真没办法占到好处。”
    “对。”
    楚天妤点头，所以想要斗赢二姨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墨儿。”
    楚天妤靠近她。
    “我这现在缺人手，你表哥那里，合适到我这来做事吗？”
    墨儿脸蛋一红，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
    “我表哥人倒是不错，也实诚，不会乱来，小姐当真要他来吗？”
    “当然。”
    那样至诚至性的男儿，她不要岂不是太可惜了，这辈子她还想要墨儿幸福到老呢。
    “反正你与他有婚约，不如先弄进来我观察观察，如果人品好，等我这边的事情人都解决了，就让你成亲，如果他人品不行，咱们就早点断了。”
    “是。”
    墨儿红着小脸蛋笑着施礼，楚天妤拿了一些银子放进她的手心里。
    “那事不宜迟，你先去把这事办了，我要去一趟程府，你与我一起出去，中间你再下马车就行了，让明艳陪着你去，我怕中间有变故。”
    随后。
    大家便忙忙碌碌，从侧门偷偷出发，兵分两路。
    马车停在程府门口的时候，楚天妤站在门前，看着牌匾上程府这两个苍劲的大字，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
    她似乎很久没有来过程府了，几年了吧。
    一直为江景年守着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五小姐？”
    守门侍卫看到楚天妤，惊呼出声，急忙打开厚重的府门，躬身请她进去。
    “五小姐，您快请进。”
    长裙轻旋着门槛，踏进程府大门的时候，楚天妤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门房恭敬的轻声道。
    
            
                        “大爷和二爷都不在家，大少爷方才匆忙去了军营，二少爷在，三少爷出去玩去了。”
    “外祖母在吗？”
    楚天妤一想起外祖母那眉慈目善，疼爱自己的模样，心中就内疚难受，多好的外祖母啊。
    可她后来到死也没能再见外祖母一面！
    “老太太在的，这会子可能在院子里赏花。”
    老太太平时没事就喜欢摆弄一下花草，大舅二舅见她喜欢，就搜罗了好些名贵的花草给她养着玩，有的时候一盆都有几万两银子，老太太可金贵着呢。
    想着这些，楚天妤一时又开始眼热，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朝着老太太的天香院奔去。
    “外祖母。”
    还没进院子，楚天妤便忍不住唤了起来。
    正在院子里赏着初开的兰花的老太太一怔，转头问身边的黄嬷。
    “我幻听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我的小心肝儿的声音了？”
    说起楚天妤，老太太是又伤心又可惜，江家可真配不上她的心肝小宝贝啊，可她就是不听，非要嫁，如今江家儿郎一死，她又帮着守孝，也不退婚。
    唉。
    黄嬷也是一怔，随即道。
    “老奴也好像听到了，但是可能吗？”
    二姨娘那边传了信过来，说楚天妤现在谁也不见，还要准备带着牌位嫁进江府，可把老太太给气的病了好几天没下床，这会子江景年回来了，又闹出这一出，好在大儿子回来说天妤要退亲，老太太这才有心情赏花了。
    “我可爱的外祖母！”
    院门口。
    楚天妤偷偷探出半张脸蛋儿，眨吧着大眼睛看着楚老太太笑，那俏皮的模样，可不还是以前程老太太最爱的小模样么。
    程老太太急忙转头定晴一看，便看到了楚天妤那张鲜活又美艳的小脸蛋，待到她跳出来的时候，身上也不是那样的素雅，而是奢华又繁复的鲜艳，程老太太眼里一顿惊讶，朝着黄嬷嚷道。
    “是我的妤儿，是我的小心肝儿回来了。”
    说完。
    程老太太兴高采烈的朝着楚天妤招手。
    “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楚天妤看着程老太太不计较她以前犯糊涂，依然是这样热情和爱护自己的模样，心中感动，红着眼睛冲向了老太太，跪在程老太太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拜见外祖母。”
    说着她又跪着爬到了程老太太的面前，握着老太太的双手，仰头认真道。
    “以前是我的不对，让您担心难过了，我给您道歉，以后我断不会再那样的。”
    程老太太哪舍得楚天妤这样跪着，便要拉她起来，黄嬷知道老太太心疼这个心尖尖，急忙俯身要拉楚天妤起来。
    可是楚天妤心中愧疚，不愿意起身，扑进程老太太的怀里，紧紧的接着外祖母。
    “外祖母，这段时间妤儿伤了外祖母的心了吧。”
    程老太太被她这么一弄，眼眶也红了起来，一下一下爱怜的轻抚着天妤的头。
    “好，好，知道不对就改，改了就是好的，你先起来，妤儿啊，让外祖母看看。”
    算起来，她真的有好几年没有看到楚天妤了，并不是楚天妤不来，是二姨娘管着家，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拦她们见面。
    楚天妤轻抚着外祖母两鬓间的斑白，摸着外祖母额头上深起来的沟壑，心头被辗压般的疼痛了起来。
    “好妤儿，快起来，别跪疼了。”
    楚天妤点头，起来之后，坐在程老太太的身边，程老太太搂着楚天妤，楚天妤笑了笑，仰头捧着外祖母的脸蛋给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惹得程老太太哈哈笑了起来。
    “看看这个小泼皮，是我那乖乖妤儿不？”
    黄嬷见老太太眼底泛红，又眉开眼笑，实打实的高兴，急忙点头笑着哄道。
    “是呢是呢，是您的小心肝儿，是您的乖乖。”
    “哎哟。”程老太太高兴得像是开了花儿一样的抱紧了楚天妤“好好好，妤儿啊。”
    程老太太摸着楚天妤的脸蛋，一下一下的摸着。
    “你要是再不来看外祖母啊，外祖母担心，你以后就看不到喽。”
    这话听得楚天妤撕心裂肺，上一世便是一见便再也没有见，便再也见不到了。
    楚天妤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重重摇头。
    “不会的，外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一定要健健康康，妤儿要孝顺外祖母呢。”
    “好。”
    程老太太看着她眼中的清明，见她说话做事都是清清楚楚的，这才相信了她是真的改过来了，她抬起眼眸，正了神色，问她。
    “你当真要与江家那世子退亲？”
    “恩。”楚天妤也正了神色“那人品行不端，心思歹毒，不是良人，外祖母，我正在想办法退亲。”
    “外祖母您放心，我自有法子整他们。”
    程老太太点头，既然是这样，有老大、老二暗中帮忙，太子从旁辅助，按理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件事情得走章程，恐怕中间没有那么容易。
    “对了，外祖母，当年您赏了我好些物件，其中有三件御赐之物进了江府的口袋，我过来是要来拿单子的，那些东西我要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程老太太听着她把这东西都送出去了，心中微惊，不过转头一想，撕下她那张老脸，皇上那里总能讨到一份人情，还是能保下天妤的。
    不过。
    若是能把东西全都追回来，知错能改，皇上那里就更好请罪一些。
    “快去。”
    程老太太转头让程嬷去找，程嬷转身便进了厢房，东西都是有数的，何年何月进的楚天妤的手里，都一清二楚，不到半个时辰，单子就到了楚天妤的手里。
    “妤儿，这事你可要想好，打蛇打七寸，但凡用得着你舅舅和表哥的地方，都不要客气，你是女儿家，是娇娇女，让他们出面。”
    “是。”
    楚天妤将东西收好，正说着下人来报说，逍遥阁的大厨做的美食送过来了，有老太太最爱的狮子头和家乡小菜。
    “外祖母，我来得匆忙，所以便请厉大厨做了一些菜让人送过来给您尝。”
    “好。”
    程老太太心满意足，楚天妤便起身施礼。
    “外祖母，眼下事情多又复杂，我得一样一样去处理，就不久留，我会常来看外祖母的，外祖母也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好，你去，路上小心着些，可别摔着了。”
    “知道，外祖母，用完膳小半个时辰就得在外面走上一走，多呼吸新鲜空气，这样对身体好。”
    楚天妤笑眯眯的上前抱紧了外祖母，交待完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个，程老太太眉开眼笑，又不舍的让她离开了。
    热气腾腾的美味一样一样的布了上来，看着几样难得又珍贵的家乡小菜，老太太怔了怔，她都好些年没有尝过家乡的小菜了，都快忘了家乡是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您试试。”
    黄嬷拿起小碟布了几样小菜，送到老太太的嘴边，老太太吃着，随即欣喜的点头。
    “恩。”
    “好吃，好吃，是这个味儿。”
    院门口。
    楚天妤偷偷地趴在墙边上，听着老太太的话，这才抹了眼泪转身离开……
    跨出程府，楚天妤摸了摸怀里的单子，眼中戾意翻腾。
    江景年！
    等着看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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