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但愿人长久
考试到下午才结束。 蓝朵朵一直都没见到李启明，有点担心李启明是不是出什么事，才没能参加考试。 她垂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没注意前面的阴影，一头撞了上去。 “嘶，好硬。” “看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蓝朵朵扶着脑袋抬起头，她以为自己是撞上了墙，结果是撞到李启明的胸膛。 见蓝朵朵捂着头，李启明关切道：“撞疼了没有。” “你怎么没去考试？” 由于刚刚一下撞到了李启明的胸膛，他的胸膛太硬了，撞得她眼睛飙出了泪花。 清源抬头，看到了蓝朵朵眼睫上挂着泪珠将落未落。 她因为他没去考试哭了吗？ 他在的，一直都在，只是她不知道。 “我...”清源不禁心头一软，他想解释，但想到他来找蓝朵朵的目的，狠了狠心道：“蓝朵朵，我放弃参加考试了。” “为什么？”蓝朵朵眨眨眼，睫毛上的泪滑下来。 清源微微抬手，想帮蓝朵朵擦眼泪。 蓝朵朵迅速抬手，自己将眼泪蹭掉了。 清源微微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他解释道：“家中来信说有重要的事，必须要回去，明日我就要离开东篱山了。” “这么着急？” 那他明天不就是见不到李启明了？ 蓝朵朵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她刚跟李启明熟悉，李启明就要走了。 “可你放弃了这次考试，要是还想再来，以后就要重新入山门了。” 蓝朵朵走到波光潋滟的小池塘边，将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 石子落入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嗯，那就等下次东篱山收弟子再来吧！” “那么说好了，等下次东黎山收弟子，你一定要来。” 他下次不会来了，清源怕蓝朵朵会伤心，于是点点头。等到下一次东篱山再收徒，蓝朵朵就不记得他了吧？ 清源来找蓝朵朵之前想了很久，这次考试之后他和蓝朵朵不会再见了，他会请父亲退婚。 既然，今后要两两相忘，总要认真同她告个别。 夕阳渐渐西下，天色暗淡下来，清源和蓝朵朵站在湖边，望着湖面。 谁都没有再开口讲话。 “你不是想让蓝朵朵留下来吗，怎么还要跟她道别？”那只小青龙又甩着他那条龙尾巴冒出来。 他想让蓝朵朵留下来吗？ 可是有什么资格将她留下？ 他记得蓝朵朵以前的梦想是要跟喜欢的人走遍大江南北，游遍人间山河。 可是他现在连东篱山都出不去，他有什么资格留她身边呢？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哥哥的诅咒下活多久，留下她只怕是会耽误她。 清源难得没有凶小青龙，而是认真解释道： “我永远被困在了东篱山，而蓝朵朵该是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她该拥有的是海阔天空。” “唉！想让她留下来，就让她留下好了，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我不懂。”小青龙学着人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即消失了。 清源侧头望向蓝朵朵，她正安安静静看着池水。 一只小鱼从水面上跃出，又落回到水中，一个摆尾游走了。 “天要黑了，回去吧！”清源就要转身。 蓝朵朵拉住了他的衣袖，“李启明，你回家后，要记得给我写信！” 这么多天李启明一直坐在她旁边，蓝朵朵有些舍不得他。 清源点点头，“明天考试要好好考。” “好。明天我要去考试，就没有办法送你了，一路顺风。” 蓝朵朵掩饰着失落，朝李启明挤出一个笑容。 告完别，清源转身要走，突然一阵晕眩。 他晃了晃才站稳脚步。 蓝朵朵见势扶住了他。 “李启明，你怎么了？”蓝朵朵的声音软而甜，像蜂蜜一般，清源只觉浑身都软了，头上一下一下被锤头敲击的痛感，都轻了很多。 他莫名地想让蓝朵朵多跟他说几句话。 “头疼，”清源扶了扶额头，走到一棵槐树旁，倚着树干坐下。 清淡的槐花香在四周萦绕。 “是不是生病了？” 蓝朵朵跟着俯下身，摸了摸清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李启明的体温比她还凉，“没有发烧。” 因为担心他们在学习期间会生病，落云峰每天都有在这边值班的医修。 “去医舍看看医修吧。”蓝朵朵道。 清源摇摇头。 “蓝朵朵。”他叫着蓝朵朵的名字。 “嗯，”蓝朵朵应。 灰暗中看不见清源的脸色，但他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听起来像是在忍受着痛楚。 “真的不用去看医修吗？”蓝朵朵问。 “你跟我说几句话，就能好多了。”清源道。 听她说话就能变好？蓝朵朵有点不信，但还是开口答应了。 “你想听什么？要不我给你唱歌听吧。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蓝朵朵想说歌手，最后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李启明应该没听过歌手这两个字，不知道什么是歌手。 于是蓝朵朵把这句话改成了，“我有一首很喜欢的歌。” “好，我在听。” 蓝朵朵也跟着坐下来，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我要开始唱了，你要是觉得难听，你就堵上耳朵。” 考虑到李启明可能会对一些现在的歌词无法理解，于是蓝朵朵唱了一首词——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头脑中一下一下地钝痛，在蓝朵朵甜软的歌声中逐渐变轻。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词唱完。 “好多了吗？”蓝朵朵问。 人的欲望没有止境，会越来越大。清源听着蓝朵朵的声音，升起了贪恋。 他摇摇头，“还疼，要是你能帮我按揉一下，就能好得更快了。” 说完清源顺势将脑袋靠进蓝朵朵怀中。 李启明靠过来的时候，蓝朵朵身子微微僵了僵，呼吸停了一瞬。 她抬手摘下了李启明头上的银制发冠，一下一下轻轻按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