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一章 一箭破两千
仙翁家在丛霄，五云八景来尘表。黄扉紫闼，化钧高妙，风霆挥扫。漠北寒烟，峤南和气，笑谈都了。自玉麟归去，金牛再款，却回首、人间少。 天与丹台旧籍，笑苍生、祝公难老。春葩秋叶，暄寒易变，壶天长好。物外新闻，凤歌鸾翥，龙蟠虎绕。想如心高会，寒霜夜永，尽横参晓。 ——《水龙吟·寿留守》范成大 漫天魔鸦如同乌云密布，天地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它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火势一减迅速撤离！ 凤九霄道：“居然用魔鸦看护这片毒花，真是脑洞大开！” 他眉头一皱，心道：若就这么让它们回去，玉虚观的人对这边的异动便毫无察觉，依然高枕无忧、无动于衷，自己引蛇出洞的谋划就等于落了空！ 他回手取出震天弓，轻轻一抖，雷啸天、刘胜、琵琶女等人便像看到变戏法一样感到惊奇，凤九霄手中突然间便出现了一张长弓！这弓至少三四尺以上，身上如何藏得住？ 却见凤九霄拉开了弓弦！ 众人一怔，连箭都没有，这是要学养由基虚张声势以弓弦之声射下惊弓之鸟？ 正当大家胡思乱想之际，蓦见凤九霄手中弓弦之上已然出现了一支冰箭！ 琵琶女目光闪动，心中震骇：凝气成冰、化冰为箭？凤公子的武功简直到了逆天的地步！ 箭上忽然发出呲呲声响，几条细小电蛇凭空出现，在箭杆上萦绕飞舞！ 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雷龙冰魄箭？ 雷啸天瞳孔收缩：这雷力如此纯正，隐含天雷之威，可凡人之躯如何使得出先天神雷？又不见凤九霄向天借雷！雷啸天一时之间震撼不已！ 他哪里会料到凤九霄昔年为了斩杀连大将军的一千骑重甲骑兵，冒险借引天雷却遭反噬，被天雷击得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但机缘巧合之下体内却留存了一点先天雷种！ 先天雷力有毁天灭地之威，自然远非凡间武人以内家真力凝聚而成的雷火可比！ 萤火如何与日月争辉？ 嗖！ 箭出如龙！ 箭身拖曳长长的慧尾，散发着幽蓝色的电芒，上面电蛇飞舞，声势惊人！ 轰！ 箭龙撞入魔鸦大阵，炽热的火焰瞬间烧出一道巨大的缺口，无数的魔鸦发出凄厉的哀号浑身浴火从天而降！全身着火的同时，血脉已被冰魄侵袭，全身僵硬，只能硬梆梆的从天空坠落！ 无数的火团坠落，如同下起倾盆大雨！可实际上雨点比盆还要大！ 魔鸦大阵原本整齐的阵形瞬间打乱，未中箭的魔鸦拼命地向周边散开，生性那先天雷火触碰到自己！ 坠落的火鸦在地面上持续燃烧，羽毛燃烧的焦臭和烤肉的味道混淆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地面上原本熄灭了的火苗被火鸦这么长时间的烘烤，再次燃起！ 还没飞走的魔鸦被重新燃起的火苗所吸引，开始在上空上盘旋飞舞，但它们意识到嘴里已经没有了灭火粉末以后，便重新集结阵形准备返回。 嗖！ 嗖！ 连续两箭！ 箭上电光闪耀，噼啪作响，犹如天外流星划破长空，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直接将整个魔鸦大阵贯穿两个大洞！雷龙粗达一丈，所过之处魔鸦纷纷化为灰烬，未被直接撞击的魔鸦也被炽热的气浪瞬间烤得浑身浴火！ 赤热之后的冰魄寒劲让它们连最后的挣扎机会都没有，只能直挺挺的从高空坠落！ 火雨漫天洒下，魔鸦凄厉的啼叫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天地之间竟仿佛一片末日景象！ 刘胜、雷啸天、琵琶女看得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庞十五只关心那灭火的粉末，却根本没将魔鸦本身放在心上，原来它们在凤九霄面前简直就是蝼蚁一样，不堪一击！ 虽然魔鸦远离地面，别人或许鞭长莫及，但凤九霄有震天弓在手，这些魔鸦即使飞得再高也逃不出这上古神弓的射程！ 魔鸦的羽翼即使坚硬如铁，又如何抵挡得住先天雷力的暴击？ 雷啸天自忖即使自己手持震天弓，最多也能射穿二十只魔鸦！ 魔鸦的惨叫终于惊动了附近巡山的道人！ 他们慌忙跃上附近的参天古树，远远观望，终于发现花圃的火情！ 三个道士一脸惊恐，直呼糟糕！ 浓眉大眼的玄风，眉清目秀的玄清，贼眉鼠眼的玄和，都是玉真子和徒弟！ 玄风一脸焦急地道：“好大的火势，这下花圃损失大了！” 玄清亦惊讶地道：“死了那么多的神鸟，这下麻烦大了！” 玄和一双小眼挤了挤，尖声道：“是啊，小鸦王先生若是知道了不得暴跳如雷啊？” 小鸦王是魔眼鸦王的徒弟，被师傅派到韶州帮玉真子守护毒花基地，可以说是委以重任，如今神鸟死伤惨重，小鸦王自然无法向魔眼鸦王交待！他一腔怒火恐怕就要撒在玉虚观了！ 玄风叹道：“你说这事巧不巧，偏偏小鸦王不在这儿的时候出事！” 玄和道：“他去哪了？” 玄风有些不悦，“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去哪了？” 玄清指着远方道：“这火有蹊跷！这几天天气并不干燥，自燃的可能性不大，你们看那里有几个人正往山上走，我怀疑那火是他们放的！” 玄风凝目远眺，只见浓烟滚滚当中隐约影影绰绰，似乎有几道人影在移动！ “这里轻易无人问津，如今竟有外人闯入，不得不防！” “不错！寻常百姓轻易不敢上来，城中帮会中人若是前来做客亦会提前打招呼，咱们既然没收到师尊的通报，看来这些人是私自擅闯而来的！” “咱们过去看看？” “他们有七个人，咱们才三个，而且他们能将神鸟击杀不少，肯定手中有强弓劲弩一类的远射武器，所以得多叫些人才行！” “好！你发信号，约大家在生死桥集结，拦截他们！” “好！” 凤九霄看着天空乱舞的魔鸦，有些疑惑，“几日不见，这魔鸦的战力竟然弱了许多啊！” 袁紫珊道：“我看魔鸦自身的战力并未下降，你是说它们的结阵水平不如以前了？” 凤九覅点头道：“不错！以前它们组织进攻时如天河倒挂，有席卷天地之势，你看它们现在，毫无章法可言，简直是乌合之众！” 袁紫珊道：“那只能说明魔眼鸦王根本不在韶州城！” 凤九霄目光闪动，“但驱使魔鸦一般人又无法做到，所以这山里应该有一位与魔眼鸦王关系紧密的人坐镇于此！” 庞十五道：“关系紧密，无非是儿子或是徒弟！徒弟的可能性更大！” 凤九霄点头道：“不错，我估计也是如此。估计这里一直风平浪静，所以他有些懈怠，此时不知在哪里快活，所以这些魔鸦有些失控！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大乌鸦遭到攻击，必然会引起山里的道士们的惊觉，他们十有八九马上就会出来迎战！” 刘胜轻声道：“副使大人，如果他们人多势众，我是否多叫些人上山？” 凤九霄道：“不用！你让你的人把所有的道路全给我封死了就行！一旦他们想逃跑，你的人只要能拖住他们就行，不用和他们拼命，他们狗急跳墙难免想拉几个垫背！所以你让你的人只要拖延时间即可，只要别跟丢了就算胜利！其余的交给我！” 刘胜道：“放心副使大人，我早已安排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凤九霄笑道：“我就喜欢你做事，算无遗策！” 刘胜嘿嘿一笑，“在副使大人面前我这是些雕虫小技！” 凤九霄道：“不必谦虚！一人搅翻五大纨绔，这是雕虫小技？” “那也是仰仗了魏千岁和潘大将军的鼎力支持，单凭我自家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 “就因为你的力量渺小才突出了你善于借势的能力，你能竭千方百计地把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最大化的整合到一起为自己所用，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另外你能让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能保守秘密，别管用了什么手段，你终究是做到了！很了不起！” 刘胜没想到副使大人竟然这么能夸他！他没有飘飘然，但这一瞬间却有些感动！ 毕竟他谋划了很久，其中的心血只有自己最清楚！ 别人只知道最终的结果是自己成功了，却不知道他背后所承受的重压有多重？！ 这一盘棋看似自己下得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实则提心吊胆、步步惊心！ 只要有一步走错，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每一个棋子都要在关键的时刻不折不扣地发挥出预定的作用！他很庆幸，这一盘棋没有出现纰漏！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进！ 所有的人只看到了风光的刘胜，扮猪吃老虎的刘胜，成功的刘胜，每个人投向他的目光都是仰慕、羡慕，当然也有嫉恨，但唯独没有欣赏，没有“理解”!他实在没想到，搞了半天，居然是凤九霄最懂他！ 天上的魔鸦不断盘旋，它们的本能告诉它们，有神秘敌人对它们发动了袭击，应该去还击！但现实是，如今魔鸦军团中却没有鸦将！鸦将是魔眼鸦王操控的傀儡，每次有行动都会指定鸦将！ 有了鸦将，所有的鸦兵便会听从鸦将的指令，统一行动！ 但这次小鸦王并不在山上，所有的鸦兵只是根据惯性本能出动救火，一旦投掷完粉末便条件反射飞回后山深谷。不过意外遭遇袭击，它们体内的战斗欲望已经被激发，只是不知如何发动进攻！哪些魔鸦负责正面主攻，哪些魔鸦负责侧翼包抄，哪些魔鸦负责机动补位，没有鸦将，一切都乱得很。 凤九霄立刻察觉到这些魔鸦似乎处于某种失控状态，淡淡地道：“既然你们不想走，那我正好送你们一程！” 举弓向天，引弦如满月，凝气成冰，化冰为箭，松指，箭出！ 整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雷啸天诸人不禁暗自喝采！ 凤九霄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力度多一分则有余，少一分则不足！ 箭出如龙！ 一条浑身闪耀着幽蓝色光芒的巨龙直冲天际！ 遮天蔽日的魔鸦犹如密布的乌云，翻滚如浪！ 轰！箭龙再次将乌云撞开一个大洞，犹如共工破天！ 无数的魔鸦瞬间烈焰焚身纷纷坠落，仿佛又下了一阵流星火雨！ 突然远处有人厉啸一声，骂喝道：“来者何人，竟敢伤我神鸟？”声音飘渺，似近实远，估计远在数百丈之外！ 庞十五道：“千里传音的功夫不错，听口音不像是那个玉真子！” 凤九霄道：“管他是谁，只要是魔教分子，一律格杀勿论！” 那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漫天飞舞的魔鸦忽然如同沸腾的开水突然又动了起来，顷刻之间天空之上便集结成了几十个编队！ 井然有序，滔天威势瞬间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与刚才的散漫凌乱毫无章法简直判若云泥！ 那个曾经杀气汹涌、战力澎湃、足以席卷天地的魔鸦大军，回来了! 雷啸天估算了一下，每一个魔鸦小队至少有两千只鸦兵，天空上此时共有三十组冲锋小队，也就是说现有魔鸦大军大约有六万兵力！ 突然天空垂下两条瀑布！ 那是两队魔鸦率先发起进攻！ 凤九霄道：“左右包抄？”他负手而立，震天弓在手上随意地拎着，似乎魔鸦与自己遥不可及，一脸的淡然，气定神闲！ 两队魔鸦先锋排成一条长龙先是从天而降，待俯冲到邻近大地时改为平飞，直奔凤九霄！ 凤九霄依然不动！ 他在等！ 等最后一只魔鸦落到与头鸦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他才出箭！ 他要一箭贯穿两千鸦！ 等头鸦冲到距离凤九霄还有五十丈的时候，最仍有几十只没有落到凤九霄预期的水平线上！ 凤九霄霍然举弓！ 如果再不出箭，头鸦便会冲到十丈之内！十丈之内，箭势难成！此时出箭，火候最好！剩余几十只回头补箭吧！ 电光闪耀之间，一条蓝芒暴闪的电龙傲然冲出，迎着魔鸦先锋军逆流而上！ 有人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都是勇者，谁胜？ 有人说更勇者胜！但都悍不畏死，大不了同归于尽！都死了，算谁胜？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 更何况，邪不胜正！ 不死之阴邪，如何胜得了浩然天威？ 呯！ 火星四溅！头鸦已化为齑粉！ 呯！ 火星四溅！第二只魔鸦亦化为齑粉！ 呯呯呯呯呯…… 电龙闪电般逆流而上，竟然将组成“一字长蛇阵”的魔鸦先锋队从头到尾一路杀穿！ 两千只魔鸦化成无数团火星坠落。落入尘埃，随风滚落，与泥土一起融入大地，仿佛天地间并不存在过！ 一箭贯穿两千只魔鸦？ 雷啸天、刘胜、琵琶女几乎同时瞳孔收缩！ 魔鸦羽如铁皮，能射穿几十只便足以傲视群雄，如果有神弓加持，就算可得十倍助力，一箭也不过洞穿数百只而已！ 两千只，委实有些吓人了！ 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