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应龙
轩辕腹地,濮水城。 濮水城因城内宽阔清澈的濮江水而得名,号称天险,是轩辕国都“郢”的一道最坚固屏障。 濮水城防依山而筑,凭借层峦叠嶂的山势建造城墙。 城中有山,山中有城,墙连山,山连墙,别具一格。 长达二十里的城墙是梯形双重结构,每重均高十丈,绵延回环,蜿蜒高耸,气势恢宏。城墙外的双层瞭望口皆是重兵把守,将士勘察巡逻、轮岗换班,一切井然有序。 石墙内部都建造有十米左右的上下空间通道,可容纳上万甲兵、灵兽自由穿行。 若有紧急战况从中调派军队,既快捷隐蔽,也更加安全。 通道两侧每隔十米开出空洞,一为通风透光,二为瞭望探查。 洞口上架满的重型弓弩,对来来犯之敌也具有绝对的杀伤力,如此就形成上中下三层防御体系。 兼防御与进攻为一体的,就是城墙串联起来的山峦。 山峰陡峭,怪石嶙峋,其上瞭望塔、烽火台遍布。 除了埋伏有众多弓弩手与城墙防卫互为补充外,还安置大量远程投石机,居高临下重点打击敌方据点可谓易如反掌。 相反,若是地面攻城器械妄想对山上攻势形成冲击,只能是望尘莫及。 城门外是矩形青石铺成的巨大广场,上面无数圆形石柱整齐排列,好不宏伟壮观、威严肃穆。 再其外,还有引濮江水人工开凿的护城河,河面超过百米,三座铁架锁链吊桥横跨其间。河岸每百米便可见用巨石雕刻的灵兽石像。 飞禽猛兽森然罗列、栩栩如生,大国气派彰显无遗。 距落神峰一战半月有余,轩辕横几天前就已经带军进驻濮水城。 兰陵王接到军报,得知宛秋城早被蚩炎占据,便立即调整战略部署,中途调军北上,直逼濮水。 本想在轩辕横回军之前枪占濮水城,可终究还是晚到一步。 现今,濮水城十里外,几十万甲兵林立,战马、灵兽星罗棋布。 高大的云梯、云车,各式的撞车、冲车,大量的重弓弩、投石机,杂然其间。 大战一触即发。 “混账!自打从宛秋回来,你跟我说的除了退兵还是退兵,想不到一次失利,就让你如此颓丧,你如何对得起手中这杆枪?如何配得上我高家‘应龙军’的威名?” 兰陵军营里,悬挂有“应龙”军旗下的营帐内,传出老者的呵斥声。 “爷爷,并非孙儿丧失斗志,一蹶不振,我说这些话都是为我兰陵几十万将士的性命着想呀!您也看到,濮水城乃是天险,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若是强取必定死伤无数,加之那轩辕横夫妇用兵如神,我怕是……” “住口,你这是涨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帐内老者手拍桌案,怒目冷对面前的年轻将领。 被责骂的青年人,正是历经宛秋、落神峰两大战役的兰陵飞禽银甲军统领高擎。 他对话之人,便是他的祖父,兰陵最强之师“应龙军”的主帅——高适离。 高适离面容瘦削、鹤发鸡皮,双眉已带花白。 虽过古稀之年,但健朗的身形,浑厚低沉的语气,足见他老当益壮,功力不凡。 特别是清亮而炙热的目光,自带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就在刚才对话时,高擎就被其祖父犀利的眼神,逼得不敢直视而神色恍惚。 “爷爷,您先喝口茶。” 自己爷爷的脾气,高擎心中有数,为避免矛盾加剧,他赶紧端茶倒水,做到孙子该有的恭敬。 “爷爷,我希望您劝说大王退兵,不就是因为大王最听您应龙主帅的话嘛,您是兰陵的三朝老臣,位高权重,功勋卓著,只要您开口,大王必定会思量再三。” 高擎见此招有效,便继续发力。 “大王现在表面上是摆出要攻城的架势,事实上他也清楚破城的难度,而今不过是骑虎难下,摆阵佯装攻城只是为了做给蚩炎和气宗看,观望他们那边的响应。爷爷,您在兰陵举足轻重,那就更应该多替大王、多替我们兰陵考虑,权衡优劣得失,万不能一招错满盘输,误己误国!” “哼!你小子给我说说,如何误己误国?” 高适离差点儿没被茶水呛着。 “此战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联军胜,二是轩辕胜。无论哪一种结果,我们兰陵都讨不了好。轩辕得胜自不必说,我们肯定损兵折将。若是联合蚩炎、气宗,花极大代价攻占濮水城,再一鼓作气夺下轩辕国都郢城,如此,联军三方难道不会因为瓜分轩辕再起战端?蚩炎、气宗本就是一丘之貉,届时我兰陵势单力孤,肯定讨不了好。即便按照盟约所定,将轩辕分而治之,我兰陵与轩辕相距甚远,中间有内灵域阻隔,如何治理万里之外的轩辕城池。而蚩炎、气宗则不同,特别是蚩炎与轩辕接壤,他们能真正意义上得到战争的实惠。爷爷,您试想,轩辕战败后,蚩炎会拱手将一块块肥肉送给别人,让自家后院驻扎他国军队?” 高擎不只是针对眼前困局,还着眼将来事态发展,一番言论鞭辟入里。 高适离听后,由刚才的激愤转为欣慰,而欣慰中略带失落。 “擎儿,你所说爷爷岂有不知,可兰陵国中大局,又岂是我一人所能左右。” 说话间,高适离拿过高擎手中之枪,端详枪上的梅花雕纹。 “我们高家几代人,为兰陵征战沙场、鞠躬尽瘁,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原打算在年迈之年将这‘应龙’大旗交于你父亲,可天妒英才,你父亲因病早逝,只留下……” 高适离双眼含泪,悲从中来。 他哽咽着苍老的声调:“你父亲年轻时就自创‘太虹’枪法,不知有多少强敌倒在这杆梅花枪下,若他尚在,我兰陵‘应龙军’的威名,必将响彻九洲,哪还用得着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来苦苦支撑。擎儿呀,现今不必往昔,我们高家声望日衰,大王又偏信国师,爷爷同意出战,就是希望你能继承你先父遗志,建功立业,重振我高家声威!” 在兰陵几大名门望族中,高家实力最为雄厚。 而随着高擎父亲离世,高氏一族每况愈下,日薄西山。 外加国师子夔地位不断攀升,高适离越发萌生家族存亡的危机感。 高擎作为宗族英才,年轻有为,怎能不盼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再现高家昔日风光。 只不过在经历两次大战后,他深感轩辕并非九洲传言所说——轩辕先王穷兵黩武,导致国力衰竭,民不聊生;新王轩辕纵不知国事,更是不堪一击,只能依靠其弟轩辕横苦苦支撑。 他隐隐能感觉到,联军很可能会重蹈十年前的覆辙。 想到父亲的早早离世,想到祖父的苦苦支撑,想到兰陵将面临的重重危机,高擎也是忧心忡忡,满眼悲戚。 “爷爷,孙儿又何尝不知您的苦心……” “哎,哎,我说又再吵什么呀,老远就听见你们爷孙俩的声音咯!” 一将领阔步走入帐中,大腹便便,音色浑厚。 “我说老爷子,少主回来这几天,您就没给过好脸色,您这整天焦急上火、冷言冷语的,难道他不是您的亲孙子?”将领调笑打趣,为高擎打圆场。 “程叔叔,是擎儿不对,惹爷爷生气。” 高擎从祖父手中接回梅花枪,笑脸相迎。 他口中的程叔叔是应龙军的步兵统领,也是高擎父亲的心腹挚友。 “程通,你过来可是军中有什么情况?” “老爷子,大王那边传话,请您和少主到主营,说是国师已经回营,正设宴庆功。” “庆功?庆什么功?” 高适离也曾听高擎提过,子夔在大盂谷设伏之事,却并不认为他能有所作为。 “末将听闻,国师在大盂谷斩获轩辕数万人马,缴获大量兵器、战甲,大王很是高兴,下令中军摆宴,一为国师接风庆功,也是为商讨攻城计划,现在各部统帅都已到齐,就等老爷子您了。” “喔噢!倒还真是未想到,我们兰陵国师不只会养花,也会打仗嘛。擎儿,随我一同去见大王。”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