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贺礼
在后来，造纸术更进一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精品纸张。 还发展出了大规模造纸的工坊。 但对刘荣来说，条件还不成熟。 目前只能先以手工作坊的形式，制作出白纸样品以后才能考虑其他。 大规模的白纸生产工坊只能放在宫外，最好是能放在他自己的封地上。 这样既有利于保密和生产，也无须向朝廷缴纳赋税。 刘荣在察看了一番捣成了浆状的竹浆团后，吩咐道：“继续用力捣浆！” 然后将宫中负责膳食的太监叫到了跟前，当着三个工匠的面，吩咐道：“今晚加餐，酒肉管饱。” 并将一个小块的金饼扔了过去，那太监立刻就喜笑颜开的应承了下来。 这位皇长子仿若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深得皇帝的喜爱，对下面的人也十分大方。 所以，最近宫里的一些人有事没事总喜欢到这边来溜达。 一来混个脸熟，二来偶尔也能得点好处。 …… 未央宫。 刘启处理完今天的奏疏，在书房里走动了几步。 心里总有点不得劲，似乎是欠缺了点东西。 想了想，他招来旁边伺候的太监问道：“那小子这两天怎么没动静了？” 皇帝虽然没指名道姓，王公公却知道皇帝说的是谁，暗叹皇长子刘荣深得帝心，脸上陪着笑道： “听宫里人说，大殿下这几天闭门不出，似乎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他注意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表情，看到那侧耳聆听的动作，然后会意的继续说了下去。 “有路过的宫人说，时常闻到一股臭气从大殿下的宫中传出，也不知……” “混账小子，才正经了两天，现在又皮痒了。” 刘启面上露出了一抹怒色，重重哼了一声，便吩咐道：“走，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想念儿子了，却偏要找个借口，才肯过去看望。 王公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道皇帝陛下也不容易啊！ 这并不是说皇室无亲情，而是历代君王都讲究一个宠孙不宠子。 纵然刘启对自己的长子有所偏爱，也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 …… 当刘启走进横德殿的时候，刘荣正在亲手测试着竹浆的浓度。 没办法，这活除了他以外，旁人完全不懂。 就连他也只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实践的经验。 所以，他只能是一边摸索，一边给三人讲解。 等到这第一批白纸造出来，以后就会顺利许多。 “混账，刘荣，你到底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刘启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满屋的臭气就不说了，身为一个皇子却做着工匠的活。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招来朝臣的攻讦啊。 刘荣乍听到便宜老爹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上前行礼道：“再过几天就是父皇的寿辰，儿臣这是在为父皇准备礼物。” 这番话才一出口，就招来了周围一片崇敬的目光。 以皇子之尊去做工匠之活，只为了父皇准备寿辰的礼物。 在崇尚孝道的汉朝，这番行为怎么也不能说成是过失。 “陛下，大殿下这也是一片孝心啊！” 王公公何等精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送顺水人情的机会。 “哼，这小子整日没个正形，能少惹朕生气就算是尽了孝道了。” 刘启面上虽然还是板着一张面孔，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他来回踱了两步，沉吟了片刻道：“为了避免你再惹是生非，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内史令晁错熟悉一下政务吧。” 说完，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然后就带头走出了横德殿。 作为刘启的贴身太监王公公则借故留在了最后，面带热切之色对着刘荣轻声道：“恭喜大殿下！” 皇帝陛下虽然没有明言，但看看刘荣这身上的差事，寻常皇子又岂能享有朝廷重臣指点政务呢？ 在熟悉官场规则的人眼中，这无疑是向所有人宣告了刘荣的太子身份。 “今日孤还要多谢公公仗义执言，以后孤定有厚报。” 刘荣虚情假意的说道。 真假无所谓，他表明的只是一个态度。 王公公留到最后，等的就是这句话。 “大殿下言重了，这不过是奴才份内的事。” 如果换成其他大臣，或许还会表现出一副风骨来，但作为太监的王公公可没这个自觉。 接下来的对话可谓是郎有情妾有意，自然是宾主尽欢。 汉室的中央官邸衙门大都紧邻着未央长乐两宫。 像是内史衙门，就在长乐宫门口，紧邻着刘邦的高庙。 因此，刘荣出了宫门，大约前行了数百米，就看到了内史衙门的牌匾与大门。 说起来他对这次的行程是抱有不少期待，前世他看了很多关于内史衙门的档案和介绍。 内史衙门可谓是几经变迁。 在刘邦时期，内史兼掌全国财经事务与京师地区，相当于现代的财政部长兼首都市长。 到吕后执政时期，管理全国财经事务的权利便被剥离了出来，单独设立为治粟内史，后来更名为大农令，又叫大司农，与内史同为九卿之一。 到汉景帝二年，也就是再过不久，内史便会分左、右内史。 最后到武帝一朝，右内史便会被一分为二，分别为京兆尹和右扶风，左内史则更名为左冯翊，此后便一直比延续了数百年。 由此可见，内史一职到底有着怎样庞大的权利。 而当今内史晁错更是景帝的心腹，主持削藩一事，连丞相申屠嘉也奈何他不得。 一想到自己就要到这个人手下做事，刘荣心中便是一凛。 对手虽强，他却也不惧。 太祖不是说过一句话么。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刘荣倒是要看看，是他这个现代人厉害，还是晁错这个古人更聪明。 刘荣在内史衙门门前刚下马车。 内史衙门的中门大开，一个身穿墨黑色朝服，佩着青绶的官员领着十数名属官走出来，见了刘荣，拜道：“臣晁错并内史各官恭迎殿下！” 在礼数上，任谁也挑不出他的半点错处。 刘荣脸上也随之堆出热情的笑容，上前扶起晁错，道：“错公快快请起，小子何其德薄，实在不敢当错公大礼……诸公也请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