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卒子吃老帅
还算宽敞的客厅内，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将要进行一场对话。 岳父挑女婿，婆婆挑媳妇，这是华夏百年不变的传统。 林国栋说话中气十足，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说小李啊，你和欣欣交往有一年多了，这是第一次来我家里吧？” 李强笑着说道：“嗯，我和欣欣交往一年零一个月，这是我第一次来我们家。”他自然听得出林国栋话语里面的“我家”的意思，所以他顺势将“我家”改成了“我们家”。 林国栋面不改色，又问道：“听欣欣说你是在干快递这一行？很辛苦吧？” 李强不卑不亢地说道：“还算可以，我倒是蛮适应这份工作的。” 林国栋点了点头，却不再问话了，一时间有些冷场。 李强扫了一下四周，忽然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副象棋，于是说道：“叔叔平时有玩象棋吗？” 林国栋有些得意地说道：“也就是随便玩玩，拿过几个奖而已。”他随手指了指客厅那边的桌子，上面摆了好几个奖杯。 其实李强早就看到了，一听林国栋这样说自然又连续拍了林国栋几个马屁，如此一来，气氛显得融洽多了。 忽然，林国栋笑着问道：“现在时间还早，没到吃饭的点，不如我们来下一把象棋？” 李强急忙摇了摇头，说道：“我象棋玩得不好，就怕不能让叔叔尽兴。” 林国栋哈哈一笑，大度地说道：“没关系，打发时间而已。”说完拿过棋盒便在茶桌上摆了起来。 早听林欣月说过，她父母都不玩麻将，所以李强就不用担心什么牌桌试人品的套路，没想到未来岳父却还有一手象棋活，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事已至此，李强只能尽力而为。 “要不要让你一个马？” 林国栋在单位上都是能取得名次的高手，自然有他的底气。 李强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叔叔不用太让着我，我喜欢公平对局。” 林国栋一听这话，低下眼皮说道：“年轻人，其实世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公平。”他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眼前这个小子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懂社会险恶，他有些不太放心了。但林国栋不是那种凭一句话就判人死刑的人，于是说道：“你黑方先走吧。” 李强朝林国栋笑了笑，先走了一手当头炮，要吃中兵，林国栋微微一笑，跳马保兵。 两人你来我往，林国栋如同摇扇的诸葛亮，胸有成足，而李强则是如同穷于用计的张飞，走一步要很久。 “年轻人，要戒急戒躁，抽车。” “年轻人，不要太过于冒进，吃马。” …… …… 不多时，棋盘之上，李强这边只剩下两个过河卒还有一马一炮而已，而林国栋一马一炮加一个车，并且双相齐全，赢面很大。 林国栋自以为赢下比赛，于是指着过河卒说道：“小李，我看你就像这个过河卒，过河之前身不由己，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过河之后虽然能左右移步，但限制太多，不能回头。” 李强笑着说道：“叔叔，我倒是觉得过河卒勇气可嘉，最后或许能一飞冲天，杀掉老帅呢。” 林国栋脸色一僵，本来打算借这个过河卒告诉李强，他配不上名牌大学毕业、条件优秀的女儿，却没想到李强倒是要过河卒杀老帅，看来是绝对不肯放手的了。 “过河卒不堪大用，哪里比得上‘车’呢？横冲直撞，进退自如……”林国栋尽力分辩但只看见李强满脸笑意，哪里不知道李强根本没有听进去，于是说道：“我们还没下完，继续下吧。” 李强点了点头。 不料这时林欣月从厨房走了出来，“李强，快去厨房端菜，我们开饭了。” 李强看了看林国栋，林国栋说道：“我们吃完饭再接着来。” 于是李强便去厨房帮忙，倒是赵丽看到李强后，对女儿有些埋怨，“哪里有要客人过来端菜的道理？” 李强笑称不碍事，并称这里跟自己家里一样温馨，抹了蜜的嘴巴让赵丽满心欢喜，越看越顺眼。 饭桌上，由于林国栋不抽烟不喝酒，传说中的酒桌试炼一个都没有出现，李强全程埋头吃饭，并不时夸赞菜好吃，赵丽脸上笑容越加灿烂，不时给李强夹菜，倒是林国栋表情如前，但心有忧色。 “怕是我这老婆已经沦陷了，我得把好这最后一关。” 吃过饭后，赵丽和林欣月去洗碗，收拾桌子，李强和林国栋则是继续之前的棋局。 一如刚才，李强下棋抓耳挠腮，林国栋虚怀若谷。 不多时，林国栋只觉大局已定，便开口说道：“你看，这过河卒是不是不堪大用？这局棋看来是叔叔我赢了。”说完就要收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是必胜的棋局，他都会提前收棋，而不会将人彻底‘将军’将死，这是做人留一线。 李强面带微笑，伸出手拦住林国栋，林国栋满脸诧异，“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叔叔，我倒是觉得还有得下。”李强轻声说道。 李强这副表现倒是让林国栋动了一些火气，越发觉得这个小子小家子气，配不上他的女儿。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心’吧！”林国栋的意思不止是这棋局，而且要李强对他女儿也要死心。 李强笑了笑，抬手走了一步棋。 “咦？这棋……” 刚开始林国栋还不在意，细看之下竟有些呆住了，居然是他没有想到的走法。他可不愿意出现意外，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莫非这小子还有其他杀着？” 此时，林欣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靠着李强开始看他们下棋。瞧着面前的棋盘，林欣月忍不住开始指点江山起来，“李强，看来你要输了呀……爸爸，你可让着点呀。”她不知道这局棋的意义，自然毫无压力。 林国栋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拥有极大的优势，听到女儿也这样说，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按照刚才已经想好的必赢走法走了一步。 李强这时却在林国栋下完后立马跟着下了一步。 前三步棋下完，林国栋还是对李强充满轻视，只觉李强实在冥顽不灵，死撑着而已。 到了第四手的时候，林国栋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思考许久，就连林欣月的调笑也没有回应。 “老爸，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这还用思考吗？” 李强由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目光平静。 终于林国栋下了第四手，然后李强跟着下了第五手。 “咦，怎么情况变了？” 这下就连林欣月也看出局势开始变了，林国栋就更不用说了。 到了第七步棋的时候，林国栋的车被双吃马抽吃了，第九步的时候仅剩的马也被吃掉。 如此一来，棋盘之上，林国栋只剩下双相一炮而已，大势已去。 李强只用了九步便倒转乾坤，局势逆转。 林国栋脸色变了又变，满脸地不可置信，明明是必死的局，居然被李强想出另一种解法来。 林欣月满脸兴奋，为李强高兴，“你真是太棒了！这样都能翻盘。” 林国栋死撑着不弃子投降，终于成了孤家寡人，最终被李强用卒子堵死老帅。 李强脸色平静，端坐椅子之上，林国栋脸色变得铁青，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如此情形倒是让本来在一旁看戏的林欣月发现有些不对劲，急忙拉起李强，对厨房里的赵丽说了一声，“妈，我们要回去了。”又和林国栋说了句，急忙要走。 李强也是连说再见之后便被林欣月拖着出了门，匆忙下楼。 赵丽从厨房擦着手走了出来，一脸疑惑，“这丫头怎么走这么快？”看了眼平静坐在那里的林国栋，转身就准备回厨房继续做事。 “这小子了不得啊，性子很野，看来是吃定我们女儿了。” 林国栋突如其来一句话让赵丽有些懵，她转过身说道：“那还不好？我看这小李倒是很不错，人很踏实，会疼人，女儿嫁给他准错不了。你这糟老头子就是不愿意嫁女儿，魔怔了？”说完便进了厨房。 林国栋看着眼前逼死老帅的过河卒，喃喃自语，“卒子吃老帅，卒子吃老帅，这是天意还是人愿？”但最后他脸色一沉，咬牙自语道，“就算是天意，我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你个送快递的！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乖乖离开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