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突破
如果是往常,这样的小草,小样的小花,许同辉绝无可能望上一眼。 因为它实在是太普通太常见太不起眼了。 但这一刻,那朵连小手指头大都没有的小白花,落在许同辉的眼中,却简直就是九天霹雳,劈得他神魂俱震。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而如果是天阶又或圣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周围,特别是这棵小草的附近,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更没有什么灵气向着这棵小草聚集的现象! 抛开圣人不说,或许天阶也会像许同辉这样在心里狂喊着: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而事实上,这棵小草之所以开花,只是因为它想开花而已。 它以这样的方式,来对一位它的“同类”,却又是一位堪称为伟大的存在,来表示它的喜悦以及热情。 简单来说,它是在“朝圣”。 许同辉其实一样在朝圣,跪伏在地,他的心中是惊涛骇浪,他的想法也一直处于惊涛骇浪之中,而还没等他稍从这惊涛骇浪中平复,便又听对面继续说道: “我说花开,花就会开。” “我说你会晋级,你就会晋级。” 许同辉猛地转过头来,差点扭到了脖子。 真的!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僵直状态,如果这时让他说话,估计都很难发出声来。 所以他也只是用眼睛看着对面。 “今天晚上,你会晋升。” “从凝气晋升到通脉。” “记好了?” 许同辉看着许广陵的眼睛,然后点着头。 缓慢地。 就点了一下。 “好了,站起来吧。你以前在庄家怎么样的,我不管,但以后在我身边,不要跪来跪去,显得一点见识都没有的样子。” “这也是命令。记好了?” 许同辉再次点头,并站了起来。 但他的心里颇是委曲的,“显得一点见识都没有样子?” 少爷,你知不知道,就算再有见识的人…… 还有,就算族长大人在这里,也…… 但这种小委曲,此时在许同辉的心里不过是一闪即逝,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震惊膜拜以及亢奋之中。 已经没有无法置信和不可思议了。 当这两种情绪继续向上,震惊固然还在,无法置信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膜拜,也是亢奋。 这一天的白天,又在行路中过去。 估计明天,他们就可以抵达九曲城,而不必再于野外住宿了。 而就在这一晚,许同辉再次于半夜醒来,也是再次地坐到了官道边上。 片刻后,熟悉的恍惚,也是再度而来。 但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 许同辉依然是站在石阶上,并正在石阶上向着前方走。 他的身体已经不是很沉重了,虽然压力还在,但他不需要手足并用,而就是有点吃力但正常地,抬起脚,向前向上走着。 天地间一片迷蒙,从天下落下像是雾又像是雨一样的东西。 有点冷。 为了对抗这冷,他不自觉地运转着凝气法诀。 然后就这样,一步,一步,又一步。 好像意识和心神中,只剩下了走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左脚迈上新一级台阶的时候,刚刚站定,突然地,体内运转的气血一下子进入停止。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热,从体内冲出,彻头彻脚,也贯彻了全身。 之前感受到的那冷,烟消云散。 而那石阶那雾也全都消失了,和昨天前天一样,许同辉从那恍惚中醒了过来。 许同辉有点茫然地站起身来。 低头。 他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的手,也看着自己的脚。 可惜,这里没有铜境,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脸,但他不自觉地,用手去摸着脸,然后又把手放到头发处,摸了摸,扯了扯。 随后,他站在那里,不再乱看乱动。 心神聚集于身体中,而就在这时,一条隐隐约约的脉络,在身体内呈现。 与此同时,更加隐隐约约的暖意,在那条脉络中,若有若无。 是若有若无,而不是没有。 如果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只不过,那感觉实在太轻微了,甚至隐隐有一种不真实感。 然而。 许同辉知道,无比确定地知道,这一夜过去,他已经不一样了。 他再不是一个凝气境。 而是已经进入了通脉的层次。 他感受到的,那就是身体内的脉络。 他感受到的,那就是在脉络中运行的“气”。 在此之前,凝气境,体内运转的,那只能叫气血。当一个修士终于从凝气境突破到通脉境,属于修士的“气”,才真正从气血中孕育而出,成为独立一体的存在。 通脉。 通脉! 站在那里,迎着晨曦,许同辉似傻如狂。 他居然……就这样晋升到通脉了? 在家族的时候,他是凝气接近大成,但修为已经停滞好几年了。 离开家族的第一天,他停滞的修为开始松动,如同一个等待着慢慢枯死的小水潭,被重新注入了活力。 离开家族的第二天,他的修为大幅度上涨,进入凝气巅峰。 离开家族的第三天,他…… 他从凝气晋升为通脉。 “我说花开,花就会开。” “我说你会晋级,你就会晋级。” …… “今天晚上,你会晋升。” “从凝气晋升到通脉。” “记好了?” …… “记好了。”如同昨天的场景重现,许同辉嘴里不自觉地再次喃喃着这三个字。 然后他也终于彻底地清醒过来。 昨天的亢奋,没有了。 现在,许同辉发现自己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当那个身影再度从不远处返回,许同辉不见半点狂喜和激动,他只是道:“少爷,我想再叩拜你一次,可以吗?” “还来?” “最后一次,少爷,就最后一次!” 叩拜完,许同辉的神情更是平静,而且还是那种从里到外的平静。 但很快地,他的这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许叔,把那幅画拿过来。” “少爷,你是要?”许同辉拿过那画,准备递给许广陵。 “不用给我,你自己拿着就行。”许广陵说着,然后伸手指着那画,“把它烧了。” “啊?” 许同辉以为听错了,又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非凡之物,不宜久留于世。不管你有没有通过它晋级,你都只能看它三天。现在,三天已经过去了,我的意思,你懂?” 许同辉懵懵懂懂,似懂非懂。 但下一刻,他二话没说,燃起了火。 那幅如是圣物一物的画,就在火中,一点点却又是很快地,燃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