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群上师围拢在篝火四周，手里的人皮鼓敲得“咚”“咚”作响。一个个抽风似的伸胳膊蹬腿，美丽的吐蕃王妃在被灌下一碗不明液体之后，眼神就变得悠远而深邃。

    松赞干布光着脊梁，浑身上下被小刀割出一道道伤痕。几个吐蕃人正用金碗，将他的鲜血涂抹在上师的额头上。在众人一声齐齐的欢呼之下，美丽的王妃走向了篝火。她的眼神依然悠远深邃，好像纳木错的湖水一样清澈。

    火焰烧得她的头发卷曲起来，她仍旧赤着脚向前走。直到脚踩在燃烧的木头上时，发出阵阵青烟以及皮肉烧焦的味道。火焰好像一瞬间，就爬满了她的全身。王妃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熊熊的烈火吞噬。王妃的油滴在木头上，所以火焰更加的大了。

    滚滚的黑烟蒸腾而上，直冲天际！猕猴与岩魔女的后代已经走到了绝路，他们必须冲下高原，与懦弱的汉人一战。不然，将来一定有一天。卑鄙的汉人，会将高原变成绝域。松赞干布知道这一点，那些上师们知道不知道，没人晓得。或许他们更加专注于焚烧自己看到的一切，例如这位美丽的王妃。

    祭祀这东西就是向上天送礼，礼物越高级代表乞求上天的事情越难。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松赞干布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美丽的王妃。

    “漫天的诸神啊！我倾尽所有奉献给您，只求能够得到您的庇护。猕猴与岩魔女的后代，已经沉迷的太久。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我们将再也没有祭品奉献给您。您的神庙将会变得荒芜，您的教义无人去传承。

    诸神啊！保佑您的信仰者百战百胜吧。用我们的刀剑与鲜血，夺回无尽的财富和荣光。杀死万恶的唐人，吐蕃必胜！吐蕃必胜！”

    松赞干布用手蘸着自己的血涂抹在额头，祭台下面无数的吐蕃将士全都举起了手中武器。在巨大的欢呼声中，一群唐人被拉出来。刀子在脖子上一抹，鲜血就喷涌了出来。还在挣扎的身体，被推进巨大的坑中。

    当坑中爬满了蠕动的身体时，一枝火把扔进去。火焰一瞬间就腾起一丈多高，伴随着火焰的似乎还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刹那间，欢呼声更大了。

    巨大的人皮鼓被敲响，在隆隆的鼓声中。一头白牦牛被拉过来，松赞干布手中刀子一转就捅了进去。十几个戴着狰狞面具的上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牦牛流出来的血。想要知道这些血液到底在地上，能够汇集成什么样的图案。

    红的耀眼的牦牛学在地上逐渐汇集成了一汪血池，上师们欢呼了起来。纷纷割破自己的手笔，也将鲜血混合进去。而后，就围着这个小小的血泊疯子一样扭动起来。

    “吐蕃的勇士们，我将会战胜唐人。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进攻！”松赞干布抽出佩刀，向天高举！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大地似乎都颤抖起来。无数奔腾的铁骑踏碎高原的宁静，顶着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杀气腾腾的冲向了青塘。

    美丽的河湟草原上，牛羊同样头顶着蓝天，脚踩着大地。牧羊人正在吆喝着不知名的调子，看看远处奔腾而过的火车。牛羊没有一丝的惊慌，仿佛在看远处窥伺的草原狼一样。

    这些天火车一直没有断的意思，每天都有四五班列车驶进青塘城。

    牧人们进不了青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他们知道，自从唐人接管了这里之后。每年只要缴纳一定数量的牛羊，他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

    没有人会夺走他们的老婆，也没人会惦记他们的家产。更不会在某一天，寺庙里面的上师来带走他们的孩子。然后想见孩子的时候，只能对着上师手里的人皮鼓抹眼泪。

    有唐人在的时候，生活是美好的。吐蕃人在的时候，生活就像是一场噩梦。

    管这些没用，还是好好的放牧牛羊。今年的水草丰美，是给牛羊狠狠贴膘的好时候。但愿今年多收获一些羊羔子，明年自己的羊群就会更大一些。牧人，谁不希望自己的牛羊群更加的壮大。

    山巅上忽然腾起漫天的黄云，闷雷一般的声音贴着地皮滚滚而来，整个大地都好像颤动起来。牧羊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疯了一样驱赶自己的牛羊，尽快离开这片草场。

    “还真来了！”云浩举起望远镜，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吐蕃骑兵。

    在高原上，他们可以吹牛说自己是雄鹰。到了这里，连土鸡瓦狗都算不上。只是这么多骑兵，想要全歼可并不容易。需要想一个好办法才行！

    “苏定方，你也是本朝名将。你说说，怎么把这些吐蕃人都干掉。西域开战的时候，我可不想在身后保留一支大军，就是为了维护铁路这么简单。”云浩手扶着城墙，看向苏定方说道。

    “末将明日绕到他们的侧后去，只要等他们攻城疲惫的时候。骑兵从后方突击，定然可以一举荡平吐蕃狗贼。”苏定方显然会自己麾下的骑兵非常有信心。

    “你这个方法不错，盛彦师你说说看？”

    “骑兵插入敌后，需要现在进行。我们不能等敌人展开才发动进攻，而是需要在他们威胁铁路之前，就发动进攻。我们会集中所有的火器，对敌军进行一次轰击。”盛彦师说话的时候，苏定方的脸色阴晴不定。

    这样一来，他们骑兵的功劳就会被抹杀许多。一直一来，苏定方都想凭借自己的军功封侯。这一次西征，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

    “盛彦师说的不错，我们不能让吐蕃人威胁铁路的安全。你们骑兵的任务，就是在敌军崩溃之后。从侧后监视他们的行动，让吐蕃人不敢分兵。只要有小股的吐蕃人离开，你们就要像狼一样扑上去吃掉他们。至于吐蕃大队，那就交给飞艇好了。

    这样他们逃一路，我们追杀一路。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伤亡，进而获得最大的战果。想立功，西域有很多脑袋要砍。少不了你那一份儿！”云浩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笑着说道。

    “诺！属下这就去准备！”有了云浩的称诺，苏定方应了声诺，就带着自己的护卫下了城墙。一个时辰之后，大队的骑兵就从两侧的城门驰了出去。他们在这里驻守了数年，对地形熟悉的一塌糊涂。

    吐蕃人的先头部队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到了，为首的吐蕃人兴奋的嚎了一嗓子。他看到铁路旁密密麻麻的唐军军阵，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高兴，早就想要一身唐人的的铠甲了，好机会啊。

    一个人动，全部吐蕃人都开始动了，唐人在军阵前挡了一些木头架子，难道这些东西就能阻碍吐蕃勇士的进攻么？

    没有组织，只有平曰里抢劫时自然形成的队形，一些见识过唐人武器的吐蕃人犹豫了一下稍微的落在了后面，那些从没有上过正式战场，只参加过抢劫的少年吐蕃人，“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他们以为这一次和以前一样，凭借自己的武力就能冲垮这座军阵，在天竺他们已经冲跨过无数的军阵了。

    盛彦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这帮狗日的刀枪不入？”。在盛彦师眼里，这种没有组织的冲锋无异于自杀。

    “试试，将军，咱们试试就知道了，卑职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八牛弩杀不死的人。“眼看着吐蕃的马队越过了测距箭，校尉一锤子就将八牛弩的机括激发了。

    这些八牛弩都是经过书院改良后的产物，体积缩小了两倍之多，威力却减少的并不多，很多的木头零件都被换成了钢铁，两只弩臂全都是软钢打成，以前的八牛弩都是靠着带有弹姓的弩弦来提供足够的动力，现在不一样了，弩臂也会提供给攻城凿足够的动力。

    眼看着自己就要冲到唐人阵前了，第一个杀过来的吐蕃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飞翔，而且是在往后飞翔，并且高高的越过了自己的同伴，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非常的疼，一只粗大的弩矢穿透了自己的身子，他看到一颗心脏正在随着自己一起向后飞，然后就感到无边的黑暗向自己侵袭了过来，最后将自己彻底的湮没。

    “将军，您看，八牛弩能射死他们，刚才一箭只杀了一个，这一次就朝人多的地方放箭，杀不死？八牛弩会杀不死人？”校尉絮絮叨叨的说着，再一次激发了八牛弩，这一次，八牛弩绷簧的声音如同霹雳一般在沙漠里响起，一排由攻城凿组成的箭墙就从弩阵这里平推了过去。

    吐蕃人如何的坚强，在八牛弩的轰击下，依然如同纸片一样脆弱，每一次射击，攻城凿就会在密集的吐蕃人群开出一条无人的道路来。

    一轮弩箭发射完毕之后，战场上已是一片哀鸿，如果被八牛弩一次就射死也就罢了，那些被粗大的攻城凿穿过胳膊，大腿的那些吐蕃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河湟草原。

    死亡并没有让这些吐蕃人畏惧，他们举着同伴的尸体，再一次勇猛的冲了上来，这样的进攻方式曾经让无数人胆寒，他们幻想着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让云浩想起了那些，喊着“板载”狂热冲锋的人。一样的人仰马翻，一样的坚贞不屈，一样的对胜利充满了渴望。.

    当然，结果也是一样的凄惨，当尸体铺满空地的时候，吐蕃人的决断非常的干脆，他们想都没有想的就冲进了那拉山口，回撤的时候，他们果断的顺手杀死了那些受伤的同伴，等到云浩的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地上一个活人都没有。

    站在青塘城头，看着那些消失在眼帘的吐蕃人，再头看看地上的尸体，一种极端不真实的感觉充斥了云烨的全身，这样就胜利了？

    “大帅，吐蕃人丢下了两千四百五十余具尸体，逃走的足足有三千人，咱们的八牛弩并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这些吐蕃人走的太坚决了，没有丝毫恋战的举动。”盛彦师抱着拳禀报道。

    “让骑兵撤回来，飞艇侦查方圆五百里之内的地方。老子要知道，吐蕃人为毛这么痛快就撤走了。为了吸引他们进攻，老子连火药都没用。”云浩有些郁闷，静心布置的军阵，只杀死了两千多人。吐蕃人不是一向坚决的么？撤退的人脑袋后面不是会被绑上狐狸尾巴，被所有人嘲笑么？

    怎么今天都变了！松赞干布，这王八蛋在搞什么鬼。

    松赞干布看到飞艇的那一刻，只能无奈的命令伏击阵位的吐蕃人撤出来。互相掩护着靠拢之后，徐徐退回了那拉山口。

    飞艇是他无论如何也绕过不过的一道坎儿，人家在天上。好像老鹰一样俯视大地，松赞干布不相信，自己的八万大军都可以藏于九地之下。

    飞艇回来了，盛彦师的脑门沁出来一片冷汗。

    松赞干布居然将八万吐蕃大军，趁夜布置在了那拉山口两侧。如果今天自己的骑兵不管不顾的追杀上去，现在可能一个人也回不来。

    “我就说不对劲儿，那些自杀式冲锋的人就是诱饵。放羊的人好好放羊就好，没事儿玩什么兵法。害得老子吓担心！”知道了吐蕃人的布置之后，云浩反而放下心来。

    对于唐军来说，除非黑夜或者是恶劣天气。战场对云浩是单向透明的！靠着作弊一样的战场侦查，云浩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吐蕃人里面真正的明白人不多，看看那些吐蕃军卒就知道。他们丝毫不理会白天打了败仗，这些家伙喝着青稞酒。吃着青稞面，有些运气好的还在篝火上烧烤着随手打来的猎物。

    歌声传遍了军营，有一个人唱起来。很快就会有一群人唱起来，松赞干布看着这些傻乐的家伙，悲哀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