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飞艇是一个很好的工具，天上的飞艇用燃烧弹肆无忌惮的扔在那些投石机的头顶。好多人试图扑灭投石机上的大火，结果他们的下场就是被炽热的火焰吞没。

    到了中东就这点儿好处，火油弹管够用。炸弹这东西因为硝基火药的保密原因，都是从大唐千里迢迢运来的。用起来宝贝的紧！

    可火油弹就不用了，都是从炼油厂灌出来。直接就用船和飞艇运送到前线，所以云浩的火油弹十分奢侈。

    城头上的投石机被烧得差不多了，火炮开始抵近射击。至于那些箭塔，则不在云浩的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那弩弓的射程，远不是火炮的对手。

    这一次，火炮的对象不是城门。而是城头的守军，因为距离不过一里半。火炮的射击非常精准，基本上是哪里有人露头，哪里就会有炮弹过去招呼。

    最后，城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座箭塔存在。至于在城头上活动的人，也绝对不存在。不管你是举着盾牌也要，躲在箭塔里面也好。威力强大的火炮，都会在一瞬间将你干掉！

    强大的化学动能，不断将弹丸喷射出去。摧毁阻拦它的一切东西！

    火油弹燃烧，炮弹定点清除。耶路撒冷的城头不再有任何移动的生物，城门的上方更是燃烧得像是一枚巨大的火炬。

    三天，三天时间让守军伤亡惨重。不断有新的军队被调到这里，也不断有人在这里化为灰烬。这似乎成了人命和火油弹的较量，地方的主帅似乎觉得，只要这样拖延下去。唐军的火油弹或者是炮弹就会消耗光！

    事实上，每天晚上云浩都能接收来自海边的补给。飞艇可以跨越任何陆地上的障碍，将火油弹和火药弹运送到前线。当然，火油弹的数量要远远超过火药弹。

    城内的守军再也坚持不住了，当太阳再次升起。唐军的火炮再一次推向耶路撒冷城墙的时候，城里冲出来上千骑兵。

    云浩笑了！就知道他们撑不住了，现在是出来拼命的。想用这一千人做代价，干掉唐军的两门火炮。云浩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现在西征军里面就这两门火炮。今后攻城略地，全指着这俩东西呢。

    当然，云浩也不会蠢到用骑兵去跟他们对砍。这帮家伙浑身装备着强横的板甲，手里端着长长的骑枪。这些东西，可不是云浩手下这些轻骑兵能够对付的。

    这些重甲骑兵虽然冲锋起来犹如海啸一样狂暴，可他们的弱点就是笨重。体力再好的马，也绝对不可能载着这么沉的重量长时间奔波。

    投石机第一时间启动，投出去黑乎乎的东西凌空爆炸。然后无数晶晶亮的小东西就洒落在地上！无数三角钉落在粗粝的土地上，初升的朝阳下锐利的尖刺散发着寒光。

    火炮在犍牛的拖拽下，正慢悠悠的往回赶。不是炮手不想快一些，实在是这火炮太过沉重。健硕的牤牛，也只能以这个速度拖拽。

    一轮发射之后，火炮的身后就留下一片亮晶晶的地带。显然，西方的骑士们没有见识过这种三角钉的厉害。如果是突厥骑兵在这里，他们会立刻减缓马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他们吃这东西的亏吃得太多的，无数勇士都是死在这东西下面。

    第一匹战马嘶鸣着跪倒在地上的时候，马上的骑士没有丝毫准备。他不明白，胯下的战马为什么会忽然间跪倒在地上。沉重的身体带着风被甩了出去，厚重的铠甲跟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之后，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和他同样遭遇的人非常多，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多人甚至以为，这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古老魔法。出城征战的时候，教士们洒在铠甲上的圣水，显然不能有效对抗这种高深的魔法。

    骑士们很想停下来，可冲锋不是说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沉重的战马，加上战马上沉重的人，这种速度飞奔起来想立刻停下来基本上属于奢望。

    不断有骑士倒在冲锋的路上，他们身后的骑士很快也会重蹈覆辙。三角钉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上万枚之多。一千名骑士，连火炮的毛都没有摸到就被干掉了一半儿。

    终于，他们用尸体铺过了那段亮晶晶的地带。骑士长长的骑枪对准了那些可恶的唐军，这些人一丁点儿骑士精神都没有。总是不敢堂堂正正的作战！

    对于三角钉的战果，云浩很满意。这些一根筋的家伙，比起突厥人好对付多了。

    火炮还在撤退当中，但八牛弩已经严阵以待的推到了阵前。随着盛彦师一声令下，数十架八牛弩一齐发射。无数火药弩带着青烟飞向了冲锋中的骑士，火药弩的引信非常短。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在空中爆炸开来。无数钢珠随着爆炸四散飞溅，那些骑士身上的板甲虽然能够抵挡箭矢。但对这种爆炸产生强大速度的钢珠，却是一丁点儿防护力都欠奉。

    坚固的板甲好像纸片片儿一样的被撕开，被板甲锁子甲重重包裹的骑士身上被射出无数窟窿。

    骑士们连带他们的战马，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铠甲的一个个小洞洞，不断向外流淌。

    跑在最前面的骑士，距离火炮只有一百多步的距离。他们的骑枪，似乎马上就要捅到那些该死唐人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撞上了一堵墙。一堵由无数弩箭组成的墙壁！

    距离只有两百步，这是大唐强弩的最佳射击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即便是坚固的板甲也无法抵挡大唐强弩的射击。

    密集的攒射将马上的骑士狠狠的撞了下来，人和马的身上都插满了箭矢。到处都是倒地的人和马尸体，大唐强弩的威力很有保障。

    几轮打击过后冲出城门的一千精锐重甲骑兵，现在已经不足一百人。

    雄阔海狞笑着放下了面甲，大吼一声带着两百大唐重甲骑兵冲了上去。这是西征军全部的重甲骑兵，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就是用好钢的时候。

    两百人打不到一百人，明明白白就是欺负你。

    熊爷手下没人用马刀那东西，他们手里用的都是狼牙棒。而且还都是纯钢的狼牙棒！

    对付重甲骑兵，其实大刀长矛都已经不好用。最好用的就是这种钝器打击武器，刀子砍上去一条白线，枪扎上去一个白点儿。

    狼牙棒这东西可就不一样了，砸在身上别看铠甲表面上没什么伤痕。里面的人确是内伤，砸在脑袋上一下子就能把人砸死或者砸晕过去。就算是砸在后背，也很可能会砸断你的脊椎骨。让你这辈子生活都不能自理！

    借着马速的狼牙棒，更是重甲骑兵的噩梦。

    在望远镜里面，看着两团烟雾在逐渐靠近。最后狠狠撞击在一起，烟雾里面不断传出来喝骂声，兵刃撞击声还有惨叫声哀嚎声。

    过了好一会儿，烟尘终于落了下去。战马漫步在战场上，不断用鼻子去拱跌下去的主人。能够坐在马背上的，全都是大唐的骑兵。那些精锐的骑士，没有一个活着。

    牛车调了一个头，又开始慢慢的向城墙靠近。这一次，城里没有任何动静。骑士这个物种，在西方也属于稀缺产品。即便是大的领主，也不趁多少。一次能拼凑出上前骑士，这耶路撒冷的领主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耶路撒冷的城墙上已经没人把手，无数军卒冲上去。收集落在地上的三角钉，更多的则是用铲子填平城墙外面的壕沟。

    那些壕沟里面布满了削尖的木头，现在被士卒们一并埋葬。

    在大炮的威慑下，城头没有出现一个守军。只用了半天时间，城墙前面那深深的壕沟就被填平了。士卒们用云梯艰难的爬上了城墙，城墙上一个守军都没有。地上到处是碎石，还有没人收敛的尸体。昨天被烈焰焚烧过的地方，除了焦黑扭曲成一团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当巨大的城门被打开时，唐军的营垒之中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唐军士卒手里擎着刀剑，潮水一样灌进了这做历史名城。他们可不在乎信仰，他们在乎的财富，无尽的财富。国公爷说了，这里寺庙的圆顶是金子做的。不像大马士革那样，用金粉糊弄人。

    虽然主要的防卫力量已经被摧毁，但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无论信奉耶稣基督，还是信奉真主阿拉。又或者是残存的犹太教徒！男人们都自发的拿起武器，对付异教徒的攻击。

    唐人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异教徒！

    巷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云浩没有想到。攻城战的时候，面对战力强悍的重甲骑兵，伤亡都没几个人。可在巷战中，唐军却损失惨重。

    不得不说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云浩亲眼看到有人把自己全身浇上火油。点燃之后从高处跳下来，抱住一名唐军的军卒就不撒手。直到火焰将两个人一起吞没为止！

    云浩还看到，不管是老人，妇女，还是孩子。他们都拿起了武器，没有武器的就拿着石头。努力阻止大唐军卒，想要进入那些神圣的地方。

    唐军初时还算克制，对妇女儿童老人都会放一马。毕竟杀他们算不得本事！可被袭击几轮之后，眼看着早上还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惨死在面前。没人能保持淡定，于是不分种族不分年龄不分界限的屠杀开始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下的命令就是，只要眼睛看上去能活动的东西，都要上去砍一刀。躲在房子里面负隅顽抗的，就点着一把火烧掉。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就损失了数百名兄弟。这比大马士革之战的战损数量扩大了十倍！

    这些可都是跟着他们征战多年老兵，许多人早上还做着衣锦还乡的梦。现在，已经变成地上一具连面目都认不清楚的焦黑尸体。

    大群的军卒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沿着街道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屠戮。

    云浩看着这一切，却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军队是简单的暴力机器，当这架机器被激起足够的愤怒时，后果相当的可怕。

    血腥味儿弥漫在耶路撒冷的没一处街道上，越接近宗教圣地唐军遇到的抵抗就越强烈。那些人甚至手无寸铁，也敢扑向手持横刀的唐军士卒。

    前进是踩着死人的尸体行进，每前进一步地上的尸体就铺了一层。粘稠的血浸湿了土地，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每个人都努力的保持平衡，只要你滑倒就会引来无数的石块。彪悍些的还会从高处举着匕首扑下来，虽然自己会被砍成肉泥。但只要临死之前，能够刺伤一名敌军，他们就认为自己死的很有价值。

    战争用异乎寻常的惨烈进行着，李治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战争，也跟以前经历过的完全不同。扶着城墙开始呕吐，他今天已经吐了好几起了。现在只能吐胃里的酸水，早上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吐没了。甚至李治有些后悔，为毛要吃那该死的早餐。

    “看看吧！这就是战争，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以命搏命，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战争是伟大的，战争也是卑鄙的。你的爷爷，你的父亲。就是从这样的战争之中走过来，最后创建了强大的大唐帝国。我！有幸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看看吧！当年洛阳城里的情形，比这还要凄惨。我曾经见过吃人的麻叔谋，如何被洛阳人分而食之。我曾经见过不可一世的王世充，狗一样的被你爹收押在囚笼里面。

    纵横草原的颉利，当初可以和你爹平起平坐。可现在只能在长安城里面，笑话一样的苟延残喘。

    看看吧！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战争，就是这个样子。除了鲜血和钢刀，只有人性的光芒，和兽性的宣泄。砍死敌人，你就可以救你的战友。砍死敌人，你就可以活下去。

    这就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