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归路漫漫

    对手是一群步兵，凭借骑兵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一定能够找到一个薄弱的环节冲出去，对于自己和手下杀才们的武力值，尉迟恭充满了自信。

    可当一群穿着玄甲的家伙，出现在落日余晖当中的时候。尉迟恭感到有些绝望，因为对方也是骑兵。李家起家的王牌军队，玄甲军。

    段志玄浑身包裹在玄甲里面，这神黑色的玄甲跟以前的可是大相径庭。乃是云家巧匠打制，看起来甲叶有些轻薄。可段志玄却知道，这种甲叶可以擎受强弩的射击。一般的三石弓根本射不穿。以前接近八十金的铠甲，如今只有五十多斤。段志玄甚至有些不适应。

    可冲在最前面的并不是手持马槊的段志玄，而是挥舞这萱花大斧的程咬金。他的身后跟着牛进达，秦琼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手里拎着瓦面金锏。

    哥仨呈品字形向尉迟恭冲了过来，程咬金的萱花大斧刚刚轮起来。尉迟恭的马槊几乎就到了面门，吓得老程赶忙用斧子一架。尉迟恭变扎为砸，抡圆了马槊横扫了过来。这一下如果砸实诚了，老程的肋骨都会断几根。

    老程用巨斧格挡，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怪力从斧子上传来，老程只感觉胸口发闷有些窒息的感觉。二马错蹬，迎面扑过来的是牛进达。刚刚与程咬金那一下，尉迟恭也是震得双臂发麻。迎战牛进达的时候，气力有些不济。刺出去的马槊，居然被磕开。三姑托天叉毒龙一样钻过来，尉迟恭吓得连忙使了一个铁板桥，整个身子躺在马屁股上。

    眼睁睁看着三股托天叉从眼睛前面刺过去，尉迟恭马槊一砸。这才险象环生的过了关，刚刚直起身子。一双瓦面金锏又咋了过来，这一下砸的尉迟恭手中马槊差一点儿脱手。

    尉迟恭感觉到头皮发麻，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三个人单单论气力，哪一个都不在自己之下。如果来一个，甚至两个自己都能勉强应付下来。可一下子来了三个，再看对面一员玄甲大将。手中一杆马槊舞的像是盛开的梨花，自己的亲兵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就被戳在马槊上手舞足蹈。

    骑兵对冲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尉迟恭刚刚还有一点撕杀的想头，可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一门心思只想着冲出去，这几个对手太可怕了。

    时间根本不允许老程调转马头，没有留下尉迟恭的老程异常恼怒。暴躁的吼声，好像发情的老虎。一柄萱花大斧在骑兵群中，荡起一片血雨。身后的牛进达，也是当着睥睨。

    更不用说挥舞着双锏的秦琼，与他对阵的骑兵好像下饺子一样的掉落马下。三个人三匹马，在万马军中直直的杀出三条血肉胡同来。

    尉迟恭根本不敢回头看，一杆马槊挑落了面前几名骑兵。直直的冲进了殷开山带领的步卒，强悍的冲击力。一下子就把阻拦自己的士卒撞飞了两个，体重达到半吨的战马飞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台坦克。尉迟恭在步兵人群中横冲直撞，他生怕刚刚那几员唐将追回来。狼撵的一样向前冲杀！

    豁出命逃跑的尉迟恭是可怕的，对面的人只要稍有犹豫，便有鲜血飚飞而起。马槊上串了两名手舞足蹈惨嚎不已的士卒，猛的一抡便砸倒了一片人。

    杀透了一层，前面又围拢上来一层。尉迟恭浑身上下满是鲜血，马槊的长杆滑腻腻的，几乎拿捏不住。

    尉迟恭大吼一声，马槊闪电一般的投掷出去。三名冲上来的唐军士卒，就被串成了人肉串。连枷闪电一般的扯了出来，抡了两圈儿便砸扁了两名唐军士卒的头颅。鲜血合着闹僵，挤飞的脑盖骨飞出去十几步远。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尉迟恭疯了，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杀人，围拢过来的唐军他杀一层。再围拢过来他又杀一层，“咔嚓”声不断响起。链枷的铁刺上，挂满了滴血的人肉。至于铁链上那些灰白色的东西，黏糊糊的已经填满了铁链的空隙。

    链枷要不成了，当再次砸死一名唐军士卒的时候。拿捏链枷的一打滑，链枷就永远留在了那凹陷的胸口上。

    横刀闪电一般的离开刀鞘，带着一道弧光。一名唐军士卒的脑袋，就被劈成了两半。一路闯一路杀，也不知道闯了多久。可能是一息之间，也可能是一个世纪。这个时候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终于，战马前面已经没有任何人。突然的宽阔，让尉迟恭甚至感觉有些不适应。如果在以前，尉迟恭肯定会冲回去反复冲杀。可今天玄甲军的出现，让他放弃了这一诱人的想法。有玄甲军的存在，回去基本等于自杀。

    回头看过去，尉迟恭的眼泪夺眶而出。出来时五千人马浩浩荡荡，现在跟随自己冲出来的，连五百人都不到。其中身上带伤的还是大部分，能看样子保持完好的不过几十人而已。

    身后有大批的唐军在追赶过来，那些彪悍的玄甲军也调转马头拼命的追赶。不断有尉迟恭的手下放弃逃跑，折返回去跟唐军骑兵拼命。不为了活着，只为了能够多拖延一下对方。

    一路逃一路散，当天黑透了的时候，唐军终于放弃了追赶。而此时，尉迟恭身后还能端坐在马上的，只有一百多人。

    尉迟恭嚎啕大哭，刀斧加身面不改色的汉子。一个个哭的好像月子里的娃娃，这一仗败的惨啊！多少生死兄弟，永远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可眼泪只能合着血，往肚子里面咽。这一次，可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多年辛苦拉扯起来的队伍，一下子就打光了。

    来的时候趾高气扬，回去的时候垂头丧气，真不知道回去要跟刘武周怎么交道。想起宋金刚那张臭嘴，那里面一定会喷出最为恶毒的语言。尉迟恭想一走了之，可想起当年刘武周的救命之恩，又无奈的踏上了归途。

    路很漫长，尉迟恭很想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可他不知道，一场杀身之祸正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