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渊的联想

    来到大唐之后，云浩发觉自己就与非常多的阴谋扯在一起。很多东西都是正史上看不到的，帷幕之后满是龌龊与肮脏。很多时候，政治家们比的不是谁更有理想，而是谁更龌龊谁更肮脏。

    杨文干是倒霉的，作为一个阴谋家暗地里出手。却没有做到致命一击，等待的就只能是被对手给黑掉。说他造反，云浩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自己有多少实力，难道心里没个B数？

    不要说朝廷派遣天策上将李二去，就算是李渊在长安嚎一嗓子。他手下那些兵将，就会将杨文干的人头送过来。对于他们来说，干掉杨文干绝对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李二被李渊召进宫里去了，秦王府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李渊特旨李二加九锡开牙建府，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事实证明，李二吸引人才的能力是超一流的。现在秦王府里面，文有以杜如晦，房玄龄为代表的秦王府十八学士。武就更不用说，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殷开山……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凶名赫赫的绝世猛人。

    文臣武将都全了，秦王府赫然就是一个小朝廷。

    李二回来了，脸上全是红光。激动的直打摆子，看起来李渊没轻忽悠这个能打仗的儿子。

    “陛下圣心已定！三日后祭旗出发，砍下杨文干的人头。”李二兴奋的对自己的臣子吼道。

    砍杨文干的脑袋云浩并不关心，可圣心已定这四个字什么意思？为什么连程咬金这种蠢货也疯狂叫嚣，尉迟恭更是伸胳膊蹬腿状若疯子。就连一向稳重的杜如晦，也激动的紧握双拳满面通红。

    这种小聚会，云浩其实不喜欢参加。不过关系到杨文干所以来看看，作为祸害过自己的人。云浩很关心他的下场，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以李二的阎王性子，杨文干的全家想活命，难度太大。

    或许是太高兴，又或许是太瞧不起杨文干。李二居然没有出征前的必要准备，只是命人大摆筵席。仗还没打，就要喝庆功酒？

    带着满心的疑问，坐到了一个角落里面。现场，早已经是一群人胡吹乱侃的天下。问别人不好，只能去问秦琼。对于秦琼，云浩一直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你小子不知道？”秦琼瞪大了眼睛，好像看着一个白痴。

    “我……应该知道？”云浩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知道。

    “圣心已定，就是说陛下答应干掉了杨文干就立秦王为太子。亏你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这都不知道？”秦琼很鄙视云浩的政治敏感性，在他看来杨文干就是等死的蚂蚁。只要大军开过去，就能将他碾成齑粉。今后这大唐，就是秦王的天下。过些年熬死了李渊，他们这些人都是从龙之臣。将来封个国公当当，自然不在话下。

    按照李二对待臣子的宽厚，至少三代的富贵就算是到手了。

    秦琼以看白痴的眼神儿看着云浩，云浩以看傻子的眼神儿看着秦琼。李二到底还是年青啊！李渊忽悠两句，他还真就信了。

    当一个秦王，就能搞风搞雨弄得长安不宁。真要是当了太子储君，那权柄可就更重了。到那个时候，天底下如果说有人有资格造反，那就得数李二。

    李渊是聪明人，真要是在长安养了这么只老虎。一个弄不好，宫闱惨变就在眼前。想混个自然死亡，都是梦想。只是抓了李建成，而没有抓李元吉这就是信号。李渊并不想把李建成的人一网打尽，至少也要留一些恶心恶心李二拖拖后腿才行。

    政治这东西，讲究的最是平衡。朝廷里面，从来不会允许一支势力独大。臣子们互相勾心斗角，皇帝的位置才能坐稳。从隋朝险恶的政治环境混过来，造反起家的李渊堪称政治家，心里岂能连这点儿B数都木有？

    看着满面红光的李二，云浩实在不敢想象一旦梦想破碎后给他的打击。被自己的亲爹忽悠，这滋味儿一定不会好受。成熟的政治家需要磨砺和历练，或许这就是对李二的历练吧！

    不打算戳破李二的梦想肥皂泡，这个时候谁戳破都会成为李二的敌人。无论是他还是他手下这些文臣武将，都铁了心相信干掉杨文干回来，李二就能成为大唐储君。

    躲在一个角落里面，看着这些人狂欢庆祝。万一再被灌醉，被窝里面说不定又会多出一个女人。这个年代，女人和财产是划等号的。拥有越多的财产，就得有越多的女人。云浩现在连妻带妾就四个人，实在是长安勋贵之耻。

    吃饱喝足，趁着众人向李二敬酒的时候，偷偷的溜号。杨文干肯定是完蛋了，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谁没事儿，愿意去看那些只挂着兜裆布的杀才摔角。

    整个天策上将府在狂欢，太极宫里面却是灯火黯淡。几支牛油巨烛映照着李渊的脸，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的风，让李渊的身影在墙上鬼一样的摇曳。

    “当年太原起兵，儿臣也是身先士卒撕杀在疆场。这大唐的天下，儿臣也是尽过心力的。我爱大唐，这个父皇带着我一起创立的大唐帝国。现在天下刚刚安定，儿臣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父皇说过，作为储君见人做事要慎听慎见，那杨文干上次来京述职，儿臣为了避嫌根本没有见。他是儿臣的侍卫不假，可他也是父皇您的臣子。驻守庆州以来，突厥人已经多年不敢犯边。

    这样一个为天子守国门的人，为什么就忽然造了反。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隐秘，父皇，儿臣不敢想不敢猜啊！”李建成跪在地上，说得是声泪俱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死不承认。杨文干在庆州连反旗都举起来了，五蠡司马萧慎被他砍成了两段。还什么你爱大唐，老夫看你是爱这个天下，这个位置才是真的。”李渊指着大殿正中的龙椅，胡子一抖一抖的，如果不是金冠过重，很可能会有怒发冲冠的效果。

    “冤枉啊父皇！”李建成以头抢地，脑袋撞在地砖上“嘭”“嘭”直响。

    “你冤枉？铠甲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人赃并获，私自运送铠甲是死罪！”李渊把一本很厚的奏章摔在李建成身上，恶狠狠的说道。

    “父皇，这的确是儿臣的错。不过区区五十副铠甲，就算是作乱也太少了点儿吧。难道说，儿臣会蠢到以为五十骑就能纵横天下一直打到长安来？

    还有一事，至今儿臣不解。长安去庆州，应该路过秦州而不是泾州。为什么押运的人，要绕路去泾州。而且还专门让李绩发现，那个叫做侯君集的。早不上路盘查，晚不上路盘查。偏偏要等到车队路过的时候，才带着人上路盘查。父皇，您真的查过这些人？您也觉得，这事情没有什么不对？”

    “说你的事情，别往别人身上扯。”李渊嘴上说，心里却开始狐疑起来。李绩，侯君集都是李二的铁杆。以前还没注意这些细节，但听了李建成的话，不由得他不开始怀疑。

    如果说李建成没有一点儿小心思，李渊心里是不信的。作为秦王的李二，最近行事咄咄逼人。借着喝毒酒的事情，一连往军中安插了不少人。为了安抚李二，李渊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肯定是这些事情，刺激了李建成。作为一名储君，军队掌握在野心勃勃的亲王手里，这是何等的危险。换做是李渊自己，恐怕也会做一些布置。

    “儿臣做事情虽然有许多的不对，可对父皇的忠敬之心是断然不敢忘怀的。东宫属官，都在做分内之事。平日里饮宴，也多是和四弟这样的自家兄弟一起。父皇，你看看二郎。整日里不是结交这个大臣，就是召他的那些将军们过府饮宴。他这是要干什么？就不知道要避避嫌？

    儿臣敢断言，现在二弟就在府中大宴他的那些臣子们。天策上将府的人，赫然已经成了一个小朝廷。他们眼中只有二弟，根本就没有朝廷，没有父皇。”李建成声泪俱下的陈情，让李渊动容。

    天策上将府小集团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他的关注。心里早已存了几分芥蒂，今天李建成说出来。李渊心里最乱的那重疑云，终于被撩拨开来。

    李建成见到李渊动容，却再不开口说话。这个时候，最好让疑窦在李渊的心里自己发酵。这种事情，越想就会越怀疑。越怀疑，就会继续联想。无穷无尽之下，想象力会无穷的延伸。等到李渊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也就是自己解脱的日子。

    想了很久，最后李渊叹了一口气。没做皇帝的时候，想着号令天下是多么的风光。可做了皇帝，这份儿心真的是操不起。而最让自己操心的，就是这几个儿子。国事，家事，总之是一堆麻烦事。

    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门轴好像多年没有上过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苏瑾躬着身子走进来，还是老样子走路就好像是在飘。

    “你就待在偏殿里好生悔过！”李渊一声吩咐，立刻有两名熊罴一样的侍卫进来。押着李建成去了偏殿！

    “二郎在干什么？”李渊沉声问道。现在他能够相信的人不多，这个老太监就是其中之一。

    “秦王府大排筵席，秦王正在与秦王府的属官饮酒壮行。”苏瑾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禀告给李渊知道。

    李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很大的疙瘩，捡起李绩的奏章。随意翻看着，尔朱焕和乔公山的名字出现在眼前。李渊思索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原先是玄甲军，而玄甲军的大头目段志玄如今可是李二的死忠。

    事情就怕联想，寻着事件找线索。头脑里面迅速脑补出一系列的阴谋来，难道说太子说的是真的？他们是故意绕路去的泾州？

    今天事情想的太多了，李渊有些头疼。吩咐一声，准备去后宫休息。不管怎样，长安城都还是他的天下，不怕这些小子翻了天去。

    信步走到了张婕妤的宫室，张婕妤是李渊到长安之后，最为宠爱的妃子。位份也一再抬高，入宫不过五年就混成了婕妤。

    走进张婕妤的宫室，看到尹德妃也在里面。后宫里面，除了皇后窦氏最有实权的就是她们两个。

    “见过陛下！”张婕妤与尹德妃连忙施礼。

    “嗯！起来吧！”李渊走了两步，鞋也不脱就那么斜躺在矮榻上。

    “陛下又为朝廷的事情烦心了？”张婕妤很有眼色的给李渊揉捏太阳穴，舒服的李渊闭上眼睛。可脑子里，还是想着李建成的话。

    “我们女人家，帮不上陛下的。朝廷里面有事，还得靠秦王那样的亲王来做。昨天家里人进宫，说起民间现在都有谚语。说什么太白出西方，秦王当主国。”尹德妃坐在李渊的下首，一边给李渊捶腿一边闲说着家常。

    “民间有这样的谚语？”李渊的眼睛“霍”的睁开，老虎一样的瞪着尹德妃。

    “陛……陛下！这是昨日里，臣妾的嫂嫂进宫来时说的闲话。妇道人家不懂朝廷里面的事情，陛下恕罪！”尹德妃被李渊一瞪，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跪伏在地上。

    “好啊！太白出希望，秦王当主国。朕这个皇帝，看起来要让贤喽！”李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尹德妃恶毒的说道。

    尹德妃哪里还敢再说话，立刻化身磕头虫只能对着李渊不住的磕头。

    “起来吧！以后宫外面的闲话，传进来也让朕听听。还有奏折要批，不陪你们了。”李渊背着手，心事重重的转身就走。

    “恭送陛下！”两个女人对着李渊的背影施礼，直到李渊不见了踪影。这才招过来一名侍女：“去告诉齐王，事情成了。他可欠我们姐妹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