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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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大陆。 厮杀继续。 驻扎在地窟深处的魔武军团，今日却是收到了密令。 …… 一处血迹斑斑的大殿中。 吴奎山召集诸强，等人到齐了，吴奎山脸色沉重，一枚水晶球被他抛出，封锁了四方。 刚进门的唐峰众人，纷纷看向吴奎山。 魔武军团，如今已是人族最强军团之一。 强者无数！ 绝巅之上强者都有数十近百人！ 在这地窟，魔武军团也是镇压地窟的主力军。 吴奎山，前两日刚证道天王境，比起那些老牌强者自然有所不如，可天王强者，哪怕在此刻，三界也不算多。 “诸位都到了！” 吴奎山看向众人，沉声道：“刚刚，军部有令传来！密令！” 众人脸色郑重许多。 吴奎山深吸一口气，好像有些不安，很快，压下心中的悸动，低沉道：“军部令，源地动荡一起，魔武军团出兵，绞杀九品境以上武者……格杀勿论！” 众人心中一震，绞杀九品境以上武者……没有前缀？ 在这之前，都是绞杀动乱强者。 吴奎山好像知道他们的心思，低沉道：“就是全部，全部格杀勿论！不管是地窟，妖族，还是我们遇到的初武……只要不是人族，全部格杀！” “诸位，源地动荡……恐怕……恐怕那时便是决战之时，这军令，只有诸位知晓，战场之上，执行军令，记住了，不可有任何手软！” “是！” 众人纷纷应声，有些沉重。 击杀九品以上武者，全部！ 不再辨别是否制造混乱，不再辨别有没有留下的必要，就是格杀。 众人知道吴奎山的意思，也知道军部那边传来密令的意思。 要破了仙源！ 吴奎山见众人沉重，吐气道：“诸位，事到如今，我们无法参与源地之战，在地窟征战，便是援助方平，援助张部长他们！” “一旦手软，天帝真的成功了，人族……灭族之危！” “明白！” 众人低喝！ “好，各位做好准备，地窟如今绝巅以上武者不少，唐峰、凤柔、赵雪梅、傅昌鼎、陈云曦……” 吴奎山一一点名，“我们组成一支队伍，专门猎杀地窟绝巅以上武者，方平他们败了……大家一起死，胜了，人族一统三界，杀光了这些强者，也有利于整合地窟大陆！” 吴奎山看向众人，众人纷纷点头，眼中血色泛滥。 之前，大家只是镇压那些制造乱子的家伙，现在看来的确到了关键时刻了，格杀勿论！ 一位位强者，都是闷不吭声，眼中却是血色泛现。 那就杀好了！ …… “方平……” 半空中。 老王几人看向方平，老王沉吟片刻道：“我们现在也有了破九之力，虽不敌天帝他们，不过联手之下，阻拦一下灵皇还是没问题的。 灵皇那边，交给我们吧。” 方平看着几人，沉声道：“你们的任务是维持通道开启，接应其他人离开，源地之中不用那么多人。” “方平！” 老王沉声道：“你们若是输了，那一切都是空的，还不如一起留在源地，要么赢，要么输了一起被杀，你觉得我们还有更多的选择？” 铁头也闷声道：“是啊，方平，你们输了，我们都要死，那还不如博一次！你不是还能融合吗？我们现在好歹也有破九的力量，到时候融合之下，多少能给你增加点战力。” 那边，铸神使将一个看不见的圆球丢给方平，笑道：“充能的问题解决了，不过我们不是三帝，充的能量不多，你自己看着用。 其实王金洋他们说的对，你们输了，那就是全部都输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搏。 真输了，那就一起死。” 方平想和镇天王几人独自在源地中战天帝，让老王他们接引其他人离开，可众人觉得，就算离开了，其实也活不了。 天帝，不会放过他们的。 方平凝眉，看向铸神使，铸神使笑道：“我留下了星空世界，这件神器不算小，躲藏几千人还是没问题的，很快那些人都会进入，到时候将他们放逐虚空就行了。 没什么强者，有神器遮掩气息，他们运气好的话，天帝找不到他们，何况，天帝也未必会去找。 一群弱者而已，连绝巅都没一人。” 留种计划，还是开启了。 人数不多，3000人。 都会进入铸神使打造的一件神器当中生活。 神器会被抛入无尽虚空中，其中没强者存在，至于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看天帝会不会去寻找，前提是天帝赢了。 方平默然，看了一眼几人，半晌，低沉道：“那就这样！” 说罢，轻轻吐气道：“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我去看看……” 看什么？ 看即将离开这三界的家人。 他的源地虽然已经锻造成功了，可不稳固，大战一起，方平的源地必然动荡，甚至是崩溃，到了那时候，反而是害了所有人。 所以此刻的方平，并未让人转移进入自己的源地。 在三界待着，还安全一些。 …… 镇星城。 一座巨大的梭子模样的神器，呈现在一群年轻人眼前。 此刻，门户开启。 可没人迈步！ “我不走！我要我见我哥！” 有哽咽声传来，人群前方，方圆红着眼，拒绝进入，“我不走，我也是武者，我要等我哥回来！” “不许胡闹！” 侧方，负责这事的李老头，此刻不再宽容，不再笑容满面，呵斥道：“方圆，这是人族所有强者的命令，军令，执行！” “李爷爷……” 方圆眼泪直流，“我不想走，我去哪啊！我爸妈还在这呢，我哥还在呢，李爷爷，我去哪啊……” “进去！” 李老头轻喝一声！ 去哪？ 他不知道。 从此以后，这些人都会生存在这件神器当中，其中有大量物资，大量资源，武道秘籍，能量石，各种天材地宝…… 这些东西，都已经放入其中。 击破虚空，将神器置入其中，随空间流动，流浪。 去哪？ 不知道！ 是否还在三界之内？ 不知道！ 这是人类的希望！ 最后的希望！ 至于他们离开之后，能否消灭种子，已经不做考虑。 击败了天帝，还能找回他们。 无法击败天帝，那消灭种子就成了笑话，自然不需要去寻找他们，他们，便是最后的希望。 不是报仇的希望，只是诸位强者想要留下人族存在的希望。 都是一群年轻人，很年轻，还有一些孩童存在。 没有老人，哪怕方平的父母也不在。 张涛他们并非没给名额，以方平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不给。 可方家那对夫妇，笑着拒绝了。 他们说他们想留下，守着家，怕方平回来，找不到家了。 女儿还小，女儿离开就行了。 他们，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拒绝了！ 此时此刻，大战在即，李老头面色凝重，低喝道：“你们可知，每一个名额，都是你们的父辈，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兄长，甚至是全家老少的性命换来的！” “你们这些人之所以能站在这，是因为有人帮你们承担了一切，他们在流血，在战斗！” “你们现在拖延时间，不肯离去，让他们战斗之时，还要牵挂你们？” “活下去……这不是任务，而是祈求！祈求你们，不要让人族的文明，彻底覆灭！彻底消逝！” 李老头低喝道：“活下去，比死更重要，也更痛苦！你们虽然还小，可你们需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你们没有实力去战斗，那只能承担更大的痛苦！” “你们以为进去就是希望？” “不，也许会更绝望！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看不到一切，只能孤独的流浪下去，活下去……也许，战斗结束，你们根本无法活下去！” “只是一丝丝希望，明白吗？” 李老头沉声道：“若是我们赢了，会去找你们，若是输了……那就不用再等！” 哽咽声四起。 人群中，一些青年青筋毕露，握着拳头，红着眼睛，他们更大，懂的更多。 “李爷爷……” 前方，方圆啜泣，不想离开。 就在这时候，虚空撕裂。 方平踏入镇星城。 “哥……” 方圆看到方平，惊喜万分，急忙道：“哥，我不想走……” 方平笑了笑，踏空而来，接住了奔跑而来的方圆。 摸了摸方圆的脑袋，方平看向众人，笑道：“只是有备无患罢了，我出道至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有失败的时候，若是信得过我，就当一场奇妙的空间之旅。 睡个觉，明天醒来，世界太平了！ 若是信不过我，你们流浪无尽空间，其实也是等死罢了。 你们在，你们的父辈，你们的祖辈，都不放心，都无法全力以赴，都担心会波及你们…… 走了，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 “与其说这是逃亡，不如说是安定人心，安慰一下你们的父辈罢了。” 方平笑道：“真以为进入神器，流浪虚空就可以安全了？不，更危险！不过你们的家人觉得，这样有希望，所以我们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安抚一下他们，免得他们无心战斗，在战斗中被敌人击杀。” 方平看着众人，再次笑道：“所以，若是不想你们的家人在战斗中送命，那就进去！” 旁边，有人幽怨道：“进去吧，我想进去还进不去呢。” 不是别人，蒋超。 原本，这群人当中必然有他的位置，不过，这一次离开的人，没人是九品。 哪怕方圆，也不是九品，她甚至没凝聚本源道。 九品的道，都被仙源锁定了。 一旦无法摧毁仙源，这些人都会被找到。 方平看了他一眼，笑道：“要不我帮你断了道，应该死不了，你跟着一起走？” 蒋超郁闷道：“不干！我之前以为有好吃的，结果发现，里面带的都是什么玩意，能量石，各种丹药，各种书籍，各种秘法，各种兵器……逗我呢！ 要是时间短就算了，这要是流浪个几千年……我的天，你还是现在弄死我算了。” 方平失笑，没再管他，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听到了，这就是个囚笼，比三界小了无数倍的囚笼，进去了，不见得是好事。 不用觉得自己是逃兵…… 因为说句难听的，你们太弱，弱的我根本没把你们当兵对待！” 方平笑道：“你们这群人，这么弱小，我也很无奈的，你们若是早早修炼到了九品，这次可能就不是你们进入其中了，原本定的都是你们的一些同辈精英…… 结果发现，那些精英，不少都到了绝巅境了。 你们啊，太弱，太废，只好把名额给你们了。” 此话一出，哪怕众人知道方平是在安慰他们，可众人还是面红耳赤。 这扎心扎的！ 丢人啊！ 是的，你们太弱了，你们修炼到了九品，大道被锁定，那可能就不会让你们走了，之前他们这群人当中，的确不少人都是哥哥姐姐，甚至是弟弟妹妹获得了名额。 结果……不少人都突破了，到了九品境，甚至绝巅境。 如此一来，才会让他们来。 众人面红耳赤，一时间都忘了之前不想离开的事。 按照方平的话来说，你们太弱了，弱的留下来很碍事。 “所以，现在离开吧！都进去！” 方平笑了一声，人群中，有人对视一眼，最终，叹息声响起，有人开始进入。 一个，两个…… 渐渐地，大部分都进入了其中。 方圆抓着方平，哽咽道：“哥，我很厉害的，我虽然没凝聚大道，可我很强的，蒋胖子都打不过我……” 那边，蒋超脸色发黑，这小丫头，净说大实话！ 方平笑道：“知道你厉害，可有我厉害吗？爸妈不走，我本就担忧他们，你再不走，我还得多一个担心，爸妈还好，他们会在家等我回去。 你呢？ 你这丫头，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主，这要是冲出去找我……我本来没事，结果被敌人发现了你，找到了机会，那我不是倒霉了？” 方平笑道：“走吧，睡一觉，过几天哥就去接你。” 方圆再次流泪，下一刻，一只猫穿破虚空而来，落到方平肩膀上，尾巴扫了扫方圆，喜滋滋道：“小胖脸，你还骗猫说你不会哭，真丢人！” “讨厌！” 方圆气呼呼地赶走了它的尾巴，再次看向方平，方平笑道：“进去吧，别让我担心。现在，你是他们当中最强的，遇到了危险，还得靠你保护他们呢！” 方平又笑道：“你不是一直要当老大吗？今天就可以当老大了，谁不服，你就揍谁，他们不是你对手，现在连靠山都没了，想怎么揍怎么揍，别怕！” 方圆破涕为笑，接着忍不住埋怨道：“哥，我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谁会欺负人！” “长大了……” 方平呢喃一声，长大了吗？ 还是孩子而已。 捏了捏她有些消瘦的脸颊，方平笑道：“进去吧。” “哥……” “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去接你。” 方平安慰了一句，看向苍猫道：“大猫，陪她进去玩一会。” 苍猫喜滋滋道：“好哒，玩她一会……” 方平一巴掌敲在猫脑袋上！ 这猫，现在越来越没个正行了，不对，这猫本来就没有。 方圆当猫是宠物，大猫还把方圆当宠物呢。 谁是陪方圆玩一会，待会还不知道是谁玩谁呢。 方平笑了一声，看着苍猫爪子揪着方圆的脸，拖着方圆进入了神器内部，这才看向李老头，笑道：“老师，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 “当然要辛苦了！” 方平看向他，眯眼笑道：“这关头，强者都走不了，弱者没用，您老呢……受累一些，这可是3000个孩子，都太小了，没人安慰，没人照顾，能在无尽虚空中活下来吗？ 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您老，太合适了！ 没有本源大道被限制，当一会奶爸，不奶爷，挺好的！” 李老头脸色一变。 “你……” “别你你你了。” 方平打断道：“您老现在可以匹敌天帝他们吗？就算您老破九了，多一位少一位能如何？其他强者，太容易被发现了，您老不会。 您老的气机，甚至还不如一些九品强大，没有大道，没有本源，甚至都不算初武。 这道好啊，我都感觉您老人家要超脱这三界了…… 我就算败了，天帝也找不到你们，所以您老带着他们离开，我才放心。” 方平叹道：“其他人，要不太弱，要不就是大道被限制，要不就是关键人物。您老呢，存在感不强，消失就消失了，也没几个人在意。 还当过老师，这些孩子，未来都需要您老照顾教育了。” 方平笑眯眯道：“我也怕我家圆滚滚被人欺负呢，3000人也不少，这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老师，您老人家就受累一些，都交给您了。” 李老头脸色发青，“你让我现在当逃兵？” “不，您老比我更明白，活着更痛苦，不是吗？” 方平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您老不是孩子，我就不用那一套说服你了，可您明白，正面迎战强敌，其实比您的任务更轻松！ 3000人，这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其中有我的妹妹，有大批为人族征战的强者的子孙后代，大家想后顾无忧，这任务可不轻松。 让您这样的强者避战，去当奶爸，我觉得……这任务比您杀一位皇者更重要！ 无尽的虚空中，到底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 这神器，能维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而这些，那些孩子没能力去解决，唯有您老人家，才有实力去解决这些麻烦！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走出三界，能不能去另外一个宇宙，若是能……若是遇到了第二个生命宇宙，他们能在那地方生存下去吗？” 方平认真道：“不能，只有您老才行！老师，拜托了！” 李老头脸色难看。 在这关头，他长生剑要离开…… 方平让他离开！ 去照顾那些孩子，去保护那群孩子。 他知道，方平说的话有些是对的，可让他放下剑，去神器中，去陪伴一群孩子，他还是无法接受。 “方平……” 李老头声音低沉，“我实力虽然不如你们，可我觉得我还能更强，越战越强！保护这些孩子，不用我……” “那让谁去？” 方平笑道：“现在断了仙源控制的没多少人，都有用，而且这本源道……在三界有用，真要去了其他宇宙，还有用吗？ 您老人家不一样，是真的纳万道成全自己，难道您让我将这些人交给外人？” 说罢，方平诚恳道：“杀敌，有我们就够了！若是我现在没这个实力，您老倒是个好帮手，可现在，破九实力，还是刚破九的那种，对我帮助不大。 反过来，保护这些人，意义更重要！ 我一直没安排人保护他们，引导他们，就是希望您老人家能自己站出来…… 现在看来，只能我说了，老师，拜托了！” 李老头脸色阴沉，过了一阵，声音有些沙哑道：“好，我去！” 说着，看向方平，忽然有些眼睛发红，“你……小心！” “放心吧！” 方平笑了一声，看着面前个头早就不如自己的李老头，笑道：“我哪次失败过？从没有过！对我有些信心，您这边只是以防万一，回头我就去找你们……” 说完，方平吐气道：“老师，进去吧！” 李老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离去，有些不甘，有些憋屈。 可方平都说到了这地步，他拒绝不能。 是的，其他强者都没办法走，唯有他，他可以离开，可以照顾这些人。 可是……真的太不甘心了！ 李老头还在挣扎，方平忽然一脚踢中了他的屁股，轰隆一声，老头子砸进了门户，方平骂骂咧咧道：“老家伙，矫情到现在，让你去就去，废话太多！ 本来不想揍你的，非要逼我…… 大猫，出来了！” 被一脚踢进去的李老头，面露苦涩，扭头扫了他一眼，轻叹一声。 这一别，还能再见吗？ 下一刻，一只猫冲了出来，喜滋滋道：“骗子，我留了一个四猫在里面，以后小胖脸可以陪四猫玩了，老头，记得照顾好四猫，多给四猫吃点好吃的……” “哥……” 哭泣声传来。 方平没有再看，再听，直接封闭了神器，所有人的身影消失。 下一刻，方平四周出现不少人族强者。 这些人看着密封的神器，一个个沉默不语。 他们不少人都有后裔在其中，李长生跟着进去，他们也安心了许多，只是这一别……真的还能再见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方平也不能！ 方平不再说话，面前出现了一片裂缝虚空，九重天破碎之后，三界合一，虚空裂缝更难打开了，这裂缝中，仿佛还有另外一个宇宙。 而方平，也没兴趣探索这无尽的黑暗。 撕裂了虚空，方平将神器置入其中，猛地一用力，梭子般的神器，瞬间消失在眼前。 方平仿佛听到了方圆的哭喊声，仿佛听到了李老头的哽咽声。 微微挥了挥手，目送神器消失。 四周，安静一片，方平合拢了虚空，一切彻底消失。 再见，希望可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