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降临
李向顿时如释重负，他并不想与一位冠位魔术师成为敌人。 身体紧绷的巴泽特亦是如此，她虽不畏惧苍崎橙子，但与冠位魔术师作战，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不需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在这里吧。” 苍崎橙子并没有避讳的意思，她走出房间，来到稍微空旷一点的庭院。 她开始绘制符文。 李向站在身后，挨着门边。 他虽然只学会了两个现代卢恩魔术，但对于其余的卢恩文字都认识。 是“nauthiz”，序列2-2，意思是命运，代表意义是越过悲伤与厄运，直面命运的现在和不得已的事物。 并非是攻击性质的卢恩符文。 仅仅是片刻，一眨眼的功夫铺天盖地的卢恩符文布满了整个院落，连同四周的空气，都显得格外的拥挤。 直径长达十米的符文魔术阵。 魔力在流动。 李向感到了毛骨悚然。 单纯的刻画符文绝不可能这么迅速。 这是以卢恩符文创造卢恩符文。 复合卢恩魔术。 到处都是闪耀着淡蓝色的文字，静谧的元素像是大海，庞大而深远，悄无声息，充斥着每一寸土地。 苍崎橙子站在魔术阵的正中心。 拇指和食指捏住司命之石，像是摘取杨梅般的动作，松开手。 司命之石悬浮在她的眼前。 微微的颤动，毫光大作。 白色的光芒蔓延覆盖魔术阵的符文。 平静的大海震荡起波纹，宛如火山喷发，变得狂躁起来。 层层的浪花，卷起数米高的元素，在狭小的空间，来回滚动，某种毁灭性的力量在滋生。 苍崎橙子取出了一片叶子。 李向睁大了眼睛。 染着血迹的叶子。 这是齐格飞的圣遗物。 难道说？ 在李向惊诧的目光中，菩提叶被放置在司命之石下方十厘米处。 “命运！” 苍崎橙子吐出两个字。 四面八方的卢恩符文以菩提叶为中心开始旋转以来。 司命之石的光芒越发浓郁，片刻后汇入符文化作的龙卷风中。 菩提叶开始颤抖。 莫大的力量冲击着它。 被龙血浸染的它本该是无坚不摧，但裂痕沿着叶脉在蔓延，很快宛如庖丁解牛般，枝叶分离，然后化作了黑色的灰。 庭院忽然恢复了平静。 李向下意识捂住胸口。 眼看着一件价值千金可以召唤齐格飞的圣遗物在自己面前变得粉碎，心情有些复杂，对于冠位魔术师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看来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去贸然询问当初法政科君主巴瑟梅罗对自己做了什么。 当李向以为结束的时候，苍崎橙子再次取出了一枚透明湛蓝色的珠子。 像是空心的玻璃球一般，里面装着半满的水。 她用手指敲了一下珠子，微微露出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浓郁到散不开的魔力出现在庭院中。 这是以太？！ 超高浓度的魔力。 不，准确的说，液化的魔力。 不可能！ 现代社会除了某些遗迹外，已经不存在以太。 李向心念一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菩提叶为什么在苍崎橙子的手里。 记得化野菱理说过，是伊泽卢玛的家主拜隆在拍卖场上购买了菩提叶。 当时还分析说并非是参加圣杯战争，而是为了黄金公主和白银公主。 仔细想想《双貌塔伊泽卢玛》的剧情。 莫非此时的黄金公主已经死亡？ 而苍崎橙子受拜隆委托，想要制造第二个黄金公主，以应对伊泽卢玛家的定时举行的社交晚会。 这么说剧情要开始了。 接下来就是莱妮丝和格蕾受邀前往参加黄金公主和白银公主亮相的社交晚会，然后遭遇巨大的麻烦。 面前的魔力珠子，应该就是是伊泽卢玛家在全体基础科密斯提尔花园的人工湖布置以太阳和月亮为魔术式的魔术阵偷取灵脉的魔力，并进行了高度压缩。 菩提叶黑色的灰烬顺着缝隙，进入珠子，落在液化成水的魔力中，顿时湛蓝色染成漆黑。 苍崎橙子收回珠子，将司命之石随手扔给巴泽特，说道：“我的委托任务完成了，剩下来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们自己处理。” 她手指微动，水晶蜉蝣如同一条丝带包裹着她，延伸出浅蓝色的翅膀，微微一震，消失在原地。 “感谢苍崎橙子小姐！” 李向连忙喊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转过身，拍了拍手，“好了，我们的任务非常幸运的完成了。” “吓死我了！” 帕斯卡拍着胸口，急速跳动的心脏，紧张得让他差点瘫坐在地。 三个人中，巴泽特因为自身实力有逃走的把握，李向是比较了解苍崎橙子，所以都还算镇定，只有帕斯卡是真的害怕。 毕竟是传说中逃过封印指定的冠位魔术师。 万一还对时钟塔抱有怨气，那么他们三人岂不是要抛尸荒野？ 帕斯卡深深呼吸，如释重负，说道：“这次的任务真是运气好，有惊无险完成。” “但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七圣骑的人。” 李向提醒道，“袭击车站的魔术师虽然被我们重伤，但神秘的组织，总有一些疗伤的手段，指不定还会有支援。我们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赶紧离开才更安全。” 巴泽特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城市，说道：“我们在此地分离。” “为什么？”李向有些奇怪，“和我们一起回去，相互之间也有照应。” “不用了，司命之石是最重要的，你也说过七圣骑的人随时会找到我们，而你们还有队员在医院，我跟着你们，一来一回会浪费不少时间。 我先带走司命之石，即使七圣骑的人找到你们，没有发现司命之石，想必也不敢和我时钟塔贸然开战。 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司命之石恢复了原型，由我单人带回，会方便很多。你们的协作任务到此结束，等回去后，封印指定执行局会将奖励给你们。” 李向和帕斯卡看了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圣堂教会和七圣骑的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上门，再等一个小时，队长化野菱理就会抵达奥克森霍姆，到时候自然不会畏惧他们。” 巴泽特再次点头，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只有李向感觉她并非第一时间回封印指定执行局，而是去找卡莲。 “走吧，带上房间里七圣骑的魔术师，我们回奥克森霍姆法政科分部，然后等待化野菱理队长的接应。” 帕斯卡拍了拍李向肩膀，说道：“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好。”李向点头，朝着房间里走去。 青年依旧昏迷。 在维持魔术阵的时候，被打断的滋味决不好受，看似表面没有伤害，但内里恐怕千疮百孔。 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李向没有任何好的观感，向青年施展了一个漂浮魔术，像是气球一般，将青年带出了房间。 远处帕斯卡的身影越来越小。 五百米的距离，看着像是黑色的蚂蚁。 李向下意识看向系统时间，却发现依旧处于关机状态。 “喂，伊里伽尔，人都走了，你该开机了。” 片刻后。 【系统正在开机…自我保护状态解除。】 “御主，小心！” 伊里伽尔焦急的话，忽然响起。 “什么？” 李向转头，顿时僵住。 他的幸运ex触发了。 你特么的！ 在李向右边一米处，袭击车站的白袍男子正狞笑着注视他。 而在旁边，还有位同样白袍的老人，透露着更加危险的气息。 青年，也就是杰克斯·伊顿，语气带着恨意和愉悦，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仅找到了埃里尔，还找到了你，真是双倍的快乐，这一次我要将你的血肉一块一块的切下！” “杰克斯，等下。” 老人脸色忽然有了变化，平静逐渐化作了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参杂着意外，也混淆着喜悦。 他的体内，无人看见的角落，圣钟正在疯狂撞动，仿佛是兴奋，又像是激动，它在督促，在提醒。 老人咽了咽口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过这么紧张过。 “是你！” 他说着奇怪的话，越过杰克斯，死死盯着李向。 “是你！预言者！” 老人不再压抑像是孩子般躁动的圣钟。 如同最完美的天使，羽翼缓缓展开，光辉之中，巨大的钟盘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看！它在兴奋，一千四百九十三年了，你终于出现了！” 老人的话根本无法理解。 李向完全没有听懂。 在面容痴迷似狂信徒的老人面前，他下意识向后退。 脚步掠过地面，某个符文正在形成。 “李向？” 伴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帕斯卡探出车窗，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糟糕！ 李向猛然后退，朝着帕斯卡喊道：“分开跑！你快去通知队长！” 单单是这个魔术礼装，爆发的威能就足以超过祭位。 虽然老人的话，很奇怪，但大概的意思是在他们组织里，自己或许是某个比较特殊的人。 遭不住啊！ 怎么什么事情都让他遇见了？！ 如今的局面，打是打不过的，看老人的样子，看重自己，那么帕斯卡就有机会逃出去。 就算自己被抓，以时钟塔的势力，也有机会生还，如果两人被抓，消息传不出去那才是糟糕。 先前埋下的卢恩符文顿时爆出绵延的冰柱。 如李向所料，没有任何作用。 还未触碰到老人，便被璀璨的光辉湮灭。 李向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整个人向着反方向，如同流星般远去。 帕斯卡看到这一幕，也毫不犹豫调车就跑。 以他对李向的了解，这绝对是大敌。 “无谓的挣扎！” 老人果然如李向所料，没有理会帕斯卡。 七圣骑隐秘千年，即使是时钟塔，也并不畏惧，他不相信会为了一个长子魔术师，倾巢出动。 他看着李向，没有追捕。 举起右手，水晶时针拨到了六点。 巨大的魔术圆在圣钟后展开，老人喃喃自语：“既然是预言中必将带来毁灭之人，就这么死去吧！” 洁白的光柱化作利剑，一瞬间迸发。 光的速度。 还在奔跑的李向甚至没有察觉到利剑，直到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心脏消失，取而代之的一个大洞。 几秒后，鲜血喷涌而出。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鲜血打湿了地面，也浸染衣服扩大成一朵巨大的花。 李向的面容透露出不可置信和迷惘。 要死了吗？ 眼前黑暗侵蚀。 他听到血滴落的声音，就此失去了意识。 “真是便宜你了！” 杰克斯走到李向面前，狠狠踹了一脚。看了一眼掏空的心脏，又检查了鼻息，确定死亡后，才对着老人点了点头。 “就这么简单？” 老人看起来有些恍惚。 七圣骑的无上圣典，在组织里排名第二的神代礼装，开篇第一句话，就写了一则预言。 【当灭世之人携带神火降临，光辉将陷入永恒的死寂。】 被誉为七圣骑一千多年来最大的夙愿，就这么实现了？ 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现实感？ 而此刻，在李向的意识里，系统亮起了血红色的警报。 【警告！警告！御主陷入濒死状态！生命倒计时开始！ 由于御主失去意识，系统将接管身体，开启补救措施！ 第一条补救措施，根据《星海盟约》危机条款，当御主死亡时，可以暴露系统的存在，向本世界存在的冠位求助，包括以下人员：**，*，苍崎橙子，**，****，***，************等。 系统演算中…演算成功，最佳接触目标为苍崎橙子，制作完美人偶替换身体。方案确认，进行灵魂转移。 警告！警告！御主灵魂被锁定，尝试破解…破解失败，无法转移灵魂！ 第二条补救措施，开始逆向灵子转移，确认时空坐标。 警告！警告！时空被锁定，尝试破解…破解失败，无法进行逆向灵子转移！ 第三条补救措施……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冠位接近中，为防止暴露本系统存在，自我保护状态开启……】 “稍…稍微等一下！马安娜你好像飞过头了！” “喂，别那么大的怨气，我可是用宝石向那个女人换了你的使用权。” “哇！啊！太糟糕了！我忘了换礼服…难得出来一趟……”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先回去吧。跨越太远的距离，灵格的魔力撑不了太久。” 下一刻，浓郁的光芒淹没了李向。 浩大的力量从天际落下。 无形的风吹动着院落，老人和杰克斯仿佛置身于冥界，透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拼命钻进他们的骨髓里，像是要敲碎外壳，拖出灵魂。 更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这淡金色的光海。 纯净又无穷。 是他们所见最完美的魔力。 凌驾于一切魔术师之上，堪称神迹再现的伟力。 天色迅速黯淡。 李向漂浮在苍穹之下，低垂着头，胸前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