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一章 欠我一坛糖桂花
“七少,好消息,千真万确,那日闯关的就是彤姑娘!” 那天斥侯带来消息,有人闯了燕北军关卡,在千军万马中救走了吴必胜和周骋。 闻讯,萧韧立刻下令,全力攻打燕北军东路。 他的兵力虽然远不及杨勤,但是这一个月以来,燕北军在东路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原本杨勤欺他年少,还想从东路杀出重围,绕开李永基和刘彦博,可是萧韧硬生生顶住了他的攻击,并且由东向西前进了一百余里。 现在萧韧发动进攻,杨勤不得不打起精神应战,没有再给齐虎增兵。 这一战齐虎是大胜的,可是不但没了一只手,而且也没能在杨勤面前得到应有的赞赏,功劳没有,反而挨了一顿骂。 再加上唐迅说周彤带领的是鞑子军,这让齐虎身心受挫,扫荡了小股残兵就鸣金收兵了,没有继续追下去。 东路军虽然挡住了萧韧的进攻,可是萧韧却也又前进了十里。 其实那个时候,萧韧并不能确定闯营的就是周彤,直到现在终于得到确切消息,萧韧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的彤彤,终于和燕北郡王汇合了。 虽然还不能算是转危为安,但是至少不再深入虎穴。 “彤姑娘真是了不起,鞑子卫也了不起!” “是啊,二三百人的队伍,硬生生从杨勤十几万的军队里直插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让他们做到了。” “别羡慕,学不来的,人家可还是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怎么了,咱们七少也很了不起呢。” ...... 听着军汉们的夸奖,萧韧的心情更好了。 他的小姑娘,就是了不起,别人羡慕不来的,那是他的彤彤。 见他走远了,军汉们又开始嚷嚷。 “七少以后不会惧内吧?” “怎么会,七少那样的人,能惧内吗?” “若是他娶了别人倒是不会,可那是彤姑娘啊,我的天,万一到时七少被彤姑娘揍了,我们要不要帮着七少打回去?” “要帮你们帮,我是不帮的,我打不过。” ...... 萧韧回到营帐里,刚刚坐下,小栗子眼明手快,过来研磨,萧韧摆摆手,道:“你出去,我自己来吧。” 小栗子立刻明白了,七少是要给彤姑娘写信。 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这一两年却越发谨慎了,就连研磨也是亲自动手,像是生怕他小栗子会偷看一样。 小栗子心中的小人不住抱怨,站得越发笔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伫在营帐外面。 蒋修杰跑过来,看到小栗子,问道:“七少在里面?” 小栗子肃然道:“七少在处理军务。” “正好,我也有军务要报给他。” 蒋修杰边说边向里面走,小栗子连忙伸手拦住他:“七少在写信,很重要的信。” 蒋修杰明白了,道:“给王爷写信?好,我懂了,稍后再来。” 说完,他便往回走,走出十几步,又停下来了。 七少给王爷写信,什么时候要把小栗子也给轰出来了? 小栗子,那是从小就跟在七少身边的。 蒋修杰眼珠子一转,转身回去,走到小栗子身边,笑嘻嘻地问道:“七少是给彤姑娘在写信吧。” 小栗子昂首挺胸,眼观鼻,鼻观心:“小的不知道。” 蒋修杰无奈,用食指指着小栗子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很好,很好,等他们成了亲,你家七少被打得鼻青脸肿时,你可别叫我来帮忙。” 小栗子面无表情,腰板挺得更直。 蒋修杰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悻悻走了。 见他走远,小栗子小声嘀咕:“我家七少那么好,彤姑娘才舍不得打他呢,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就你这样的,一准儿娶个母老虎。” 萧韧有很多话要对周彤说,他和周彤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没有周彤的任何消息,鞑子卫神出鬼没,何况是几百里外的他们。 现在,终于知道她在哪里了,萧韧很想很想站到她面前,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勾划她的眉眼。 彤彤十七岁了。 他认识她时,她只有八岁。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相识九年了。 彤彤过去的十七年里,有一大半的时光和他息息相关。 彤彤从小就喜欢装成大人的样子,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当时他很气,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有趣极了。 他和她之间,有过很多很有趣的往事。 萧韧发现,那些往事他竟然全都记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彤彤还欠他一坛子糖桂花的。 有一年,彤彤说会再送他一坛糖桂花,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 “姐,有信啊,是七哥的信,我的天呐,七哥派人给你送信来了!” 周彤错愕,萧韧真的把信送过来了? 她正要接过来,可是燕北郡王却没有把装着信的匣子交给她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来送信的人还带来了鸽子,说是让鸽子认认路,下次就能让鸽子送信了,亏他们能想出这主意,可这不适用啊,七哥的信每次都写那么多,鸽子怎么带得动啊。” 周彤烦死他了,劈手夺过那只匣子,抬腿朝他踹过去,燕北郡王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嘟哝:“女大不中留啊。” 燕北郡王说错了,这一次萧韧的信并不厚,写得也不多,只有薄薄一页。 “彤彤,那年在京城,正值桂花飘香,我说要在家里种上一排桂花树,你说要送我糖桂花,家里珍藏的那一坛,已有八年,若你再送我一坛,不知还要再珍藏多少年。我想,你每年都送我一坛吧,等到我们老了,珍宝阁上摆满你送我的糖桂花,那是我们共同的岁月,我与你,从小到大,从青丝到华发。” 匣子里还有一幅画,就是画在信笺上,一高一矮两个小人儿,站在桂花树下,脚边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坛子。 画功不好,但是却很有趣,周彤趴在桌上笑了很久,一路而来,她没带箱笼,只有一身铠甲两身衣裳,她把这封信连同这幅画用油布包好,揣进怀里,即使受伤也不会染上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