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盘构想
“胃癌初期，的确具备治愈的机会，只是现在已经恶化到了胃癌中期，可能性治愈率已经降低，但你继续积极治疗仍旧有可能....” “不用了，我选择出院。” 花费了两个多小时，许纸踏出了医院的门口，一段时间的化疗让他头发稀疏脱落，体态苍白佝偻，整个人处于极其病态的状况。 癌症初期，积极配合治疗，是有具备的治愈可能性，进入了中期就生还率极低。 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他默念着。 许纸能力不低，在一家大型外企工作，可现在四五年积蓄的五六十万存款已经消耗了大半，忙忙碌碌了好几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想一想，年纪轻轻，得了绝症，换来二十多万积蓄，这样的人生还真是无聊。 他买高铁车票，拖着行李箱，一路回到了老家侗城，半日后，坐着公交来到郊区，回到了老宅里。 有一年没有回来的故乡，家里有一片有独立门户的果园庭院，院子里的果树林没有人打理，变得荒芜，长满了杂草。 开锁，推开房屋，一股扑来的灰尘，从小到大熟悉的农居生活，映入眼帘，他在房间里放下行李，打算在故土度过他最后的余生，重归乡村生活。 窸窸窣窣... 他忽然听到了一片诡异声音。 “谁？貌似院子里有东西在响？”他站起身，来到了空旷的果园院落里，在一堆杂草之中，看到了一只脸盆大小的黑色甲壳虫。 甲壳虫是完美的黑色圆型。 黑得纯粹，像是黑洞一样吸纳全部光线，甚至连许纸的目光也被吸收进去。 “真黑，这是什么虫类？” 许纸伸手。 刷—— 一瞬间，他的思维被吸进了虫的黑壳中，带进了一段浩瀚种族历史。 那是一段虫族的漫长崛起，从一颗绿色星球相当于我们地球寒武纪时代的生物大爆炸，便出现的一种远古虫类。他们诞生了自己的智慧，发展科技，巨大的繁衍能力和潜能让他们走向星空，当科技抵达顶端时，虫族知道自己生活的是贫瘠低等世界。 最终，他们突破了某个维度，进入了一片更高层的匪夷所思奇幻世界，长生界。 他们妄图征战那片高能世界，却瞬间溃败，输得像是理所当然。 “真是可惜啊。” 相比感叹自己作为个体生命的即将死亡，许纸从那震撼的漫长历史中，更加感叹一个徇烂数亿年的鼎盛文明物种，彻底走向殒灭。 许纸笑起来，双手托起这个虫族母巢，这一位曾经征战星空的女王，已经败北到孤身一人，“我们都要死了，你临死前，有什么可说的吗？美丽的女士，现在请发表你的遗言。” 请发表我的遗言？ 有生物敢这样对我说话，多少年了？ 那临死前的女皇，有些错愕起来。 它忽然失笑，这个渺小的生物也要死了，所以无所畏惧。这一刻它清楚明白，此时无数文明的尺度被跨越，眼前，只是两个默默等待衰亡的可怜物种。 无论帝王与蝼蚁，终究逃不过黄土白骨。 它望着这个等死的年轻生物，仿佛像是朋友一样酣畅的笑起来，“是啊，我的临死遗言吗？有很多啊，我漫长的一生经历太多太多了，我是伟大的造物主，创造了无数文明的崛起与殒灭，一个个纪元都由我手来创造，不过总结起来不过几句。” “生物的进化，不是越庞大就越厉害，自身的强大才是正途。” “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越进化越巨大是条歧路，越渺小的身躯，越具备能量质变的基础...” “我们的世界只是低等贫瘠的国度，我留下了通道与坐标，你替我成为下一代造物主，创造一个个种族，再度打上长生界去！” .... “闹哪样？”许纸缓和了十几分钟，才明白死去的虫族母皇对他做了什么，竟然把最后的虫巢权限都交给了他，真是心大得可以。 他搬起椅子，抱着这个脸盆大小的甲壳虫母巢，坐在庭院里。 从他得到的虫族记忆里，这种侵略性极强的伟大种族只有一个种族能力。 “细胞加速分裂？” 细胞分裂是有次数的，加速细胞分裂，就是极大加速一个生物的寿命。 虫族的能力，是能让自己的种族在短短时间内，加速寿命，像是花蕊一样瞬间，出生，绽放、成长，凋零，死亡。 “但是，加速细胞的疯狂分裂，也相当于加速物种进化.....”许纸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记忆里，虫族母巢，是战争堡垒。 只要母巢投放到一个荒芜星球，生产出细胞——孢子，投放在星球里，开启超高速细胞分裂，不到几年，那些细胞会疯狂繁衍，进化出一个个全新的新物种，成为母巢的部队之一。 “这个种族，有无限可能。” 许纸想到这，看向整个院落。 虫族母巢是投放在荒芜星球上，进行超快速演化，而许纸不可能做到，或许他能把孢子，投放荒废果园院落的池塘里，制造一个进化的培养沙盘。 根据虫巢的记忆，任何地方都能进行孢子投放，进行物种演化。 “我完全可以在这个院子里，建立山川、海洋、河流，创造一个小型的地球沙盘，让无数虫族孢子，在其中演化无数物种....” 想到这里，许纸心思不平静起来。 长久的病痛、化疗的折磨，父母的过早离世、让许纸感觉身心疲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无聊的人生是为了什么，现在临死前，忽然有了好奇的事情。 生物的演化与进程。 “都是濒死之人，这位大佬已经挂了，那我步入她的死亡后尘前，用这个能力，在果园里，搞个进化沙盘来玩一玩？” 他笑起来， “感觉像是沙盘游戏——我的世界。” 他翻出了角落里满是灰尘的三轮脚踏车，气喘吁吁的如秃顶老爷子，被化疗掏空的身体吃力开向外面的城镇里，然后花了自己三四万积蓄，拉回来了一堆农园整理设备和仪器，回到院落里，满心欢喜的开始布置。 挑选的沙盘地方不大，就是一百平方米的地方。 他拿起锄头，像是一位农夫挖坑，塑造小型的土壤山川、淡水的河流、山洞、各种荒芜地形。 又把拿出买来的高温喷射器，一寸寸的高温烧烤整片沙盘，清理潜在的植物与动物，免得现成的地球生物影响孢子的物种演化.... 而微生物不必理会，也很难理会，它们将会被虫族基因吞噬，进化成新的地球物种。 物种的起源是海洋。 他最后，在沙盘中央，建立一片四十平米的人造巨大池塘，倒进买来的盐，按照盐水比例做成海洋。 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这不是一颗圆形的星球，而是一百平米的正方形平面沙盘，这片土地的构造，是古老神话里的地形结构： 天圆地方。 “神话中的土地吗？” 许纸身体大不如前，艰难的整理了一个星期，才准备好果园院子里整片一百平米的巨大沙盘。 这天上午，他才控制虫巢副脑，开始生产大片属于虫族的初始演化单细胞：孢子，被注入他塑造的沙盘，中央海洋里。 进化开始了。 他对母巢下达指令： “细胞分裂加速：一万倍！” 按照虫族的计数单位，一倍是一年。 加速一万倍，这些生物的一天相当于一万年.....但能不能诞生新的物种，在小小的院落沙盘里，实现地球当年的寒武纪大爆炸，还未可知。 孢子投放的第一天里，中央清澈见底的海洋没有变化，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整个沙盘也静悄悄的。 第三天。 第四天。 终于到了第五天，他设计的整个中央海洋，单细胞开始进化出一些浮游生物，水开始肉眼可见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