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夜行（二）

    夜市大排档是平价消费，五元吃饱，十元吃好。

    附近的中学下了晚自修，来几串过过嘴瘾。下了夜班的工人花个十来块钱点个烤串，要一小盘花生米，就着啤酒，能够吹个通宵。当然，要是烧烤味道好的，也会有西装革履的老板愿意放下架子，撸起袖子大快朵颐。

    韩明走了几步，就发现有熟人。

    社区方面帮着张玄找了不少的工作，单纯的体力活他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了几天，需要智商的工作他也不符合要求。最让张玄情绪低落的是，一份工作干不了几天，厂子里面的人就会议论他吸白色粉末的事情。

    张玄还是选择自己出来摆个摊子，社区方面则是帮他在美食城的夜市协调了一个摊位。摊位费相比较其它人，基本上折上折了。

    摆烧烤摊也不是件简单的活，但好歹心情能够自在一些。

    烧烤重要的是食材，一定得是当天的，千万是不能够过夜，不然嘴刁的食客一口就尝得出来。至于口味，倒还是其次，咸淡麻辣都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增加减少。

    “喵！”

    乐乐蹲坐在烧烤炉旁边，率先发现了韩明。

    认出是韩明之后，乐乐放下了警惕，打了个招呼。

    “喵~”韩明嗅着空气中烧烤的气味，口腔里面不自觉地分泌出了不少口水。

    小吃街的客流量很大，张玄的烧烤摊生意还不错，但一个人忙活，能够招待的客人非常有限。一个人烧烤，一个人上菜，一个人收拾，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了韩明。

    “你自己跑出来的吗？”张玄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别人。

    韩明点了点头，伸出咋爪子把项圈里边夹着的纸片掏了出来。

    钱，韩明还是有不少的，出门前把塑料袋抛出来拿了一张。

    “喵~”

    我不蹭吃蹭喝，我会付钱的！

    张玄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你哪里来的钱啊？”

    哎呀，别管是哪来的，肚子饿嘴巴馋，能不能先整点烤串呀！

    张玄笑了笑，自己的乐乐已经是猫咪当中表现非常怪异的了，而面前的英短，似乎是比乐乐更加逆天。

    以前常听说有哪家的狗子能够叼个篮子去买东西，可没听说过猫也有这个本事。

    “想吃点什么，我来帮你拿。”

    韩明点了个小黄鱼，还有几个大肉串，然后乖巧地蹲坐在一旁等待。

    张玄的烧烤摊开得时间还不久，不过凭借着不错的口味和分量足的特点，过来光顾的客人也不少，五六张小桌子是坐得满满的。

    有一桌刚吃完，又有几个人坐了下来。

    “老板，先来两箱酒！”带头的短发青年喊道。

    张玄把烧烤架上的肉串给翻了一遍，才跑过去收拾桌子。

    “马上来，稍等一下！

    短发青年眨了眨眼，认真地看了下张玄：“哎呦，玄子，怎么是你呀？”

    张玄这才注意到短发青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是你？”

    “哎呦呵，怎么就不能是我啊？”短发青年呵呵笑道，“都出来做老板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啊，不够意思啊！”

    张玄神情变幻，好不容易克制了下来。

    “你想要点什么？！”

    韩明感觉到张玄语气里面含着的怨气，不由地看了一下短发青年他们。

    身上的大小不一的纹身就算了，就冲着松垮的态度和流里流气的衣着，也能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人。

    短发青年瞬间变脸：“劳资过来吃你的，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张玄紧握了下拳头，又缓缓松了开来。

    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短发青年，在以前的圈子里面小有名气，人称平头哥。一方面是发型始终都是平头，还有一方面就是他有平头哥那种不服就干的性子。

    张玄沾上毒瘾，平头哥掺和了不少，最初的那些货都是平头哥搞来的。后来张玄没钱买的时候，也求过平头哥，结果被打了出来。

    对于自己的过去，张玄从来没有想过否认，但既然选择改邪归正，他真的不想再和过去那些人有任何交集。

    “要点什么？”张玄努力地保持平静。

    “五十串牛肉，五个大腰子，再来点豆腐皮。”平头哥拍了拍张玄的脸颊，“钱，不会少你的，给我好好弄就行！”

    “服务嘛，态度就得好一点嘛！”

    脸被打得拍拍响，张玄选择了忍耐，对方五个人，真打起来，他占不到便宜。何况现在做生意，一动手这些家当就都给砸了。

    “喵——”乐乐猛得叫唤了一声，满是敌意，压低了身子，做出了攻击姿态。

    一旁的韩明赶紧拉住暴躁的乐乐，这可不能上啊。

    “喵！”乐乐一脸的倔强。

    怕什么，我！超凶的！

    韩明一脑门的黑线，怎么他遇到的猫狗都是那么暴力的啊？

    这根本就不是凶不凶的问题。他们人多势众，打起来张玄这段时间的生意就算是白做了。

    韩明看得出来，张玄摆烧烤摊，入秋的夜还面脸通红，汗流浃背，赚得就是一个辛苦钱。可是说，摆摊子赚钱，是能够让他看到些生活的希望的。要是这点希望破灭了，很难想象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平头哥抄起一瓶啤酒，就把瓶口伸入口中，只听咕嘟咕嘟之后，瓶子里面少了一半。

    “爽啊！”平头哥喊了一声，“你们也喝呀！”

    旁边一个带着些胡渣的小年轻嘟囔道：“菜还没上呢，这么喝容易醉啊。”

    “哈哈~”平头哥笑道，“酒得这么喝才爽，不喝醉还能说是喝酒？”

    “平头哥，这人是谁啊？怎么感觉你很不快活他啊？”另外一个狗腿子说道，“要不哥几个修理修理他？”

    平头哥看了眼翻动肉串的张玄：“修理他？没意思的。”

    “他以前可是跪在地上求我，这种人有什么好教训的啊？”

    平头哥的话让身旁几个人纷纷奉承起来。

    “行啦，少说两句。”平头哥对奉承还是蛮受用的，“别忘了我们的事情，等会别给我拖后腿啊！”

    “那哪能啊，放心吧！”

    “平头哥一句话，我们还不得拼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