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然谛
先天的无漏者,生而第四境的人物。 如此体质,古往今来,有史册记载的,也仅一个圣人宣文君。 玄谛,或者说如今然谛的身份,高到不可思议。 他与无显一般,同是金刚寺的佛子,又修行,境界趋至大成。 若非方丈有意打磨他,压制境界,想要玄谛在成就人仙前修成阿罗汉金身,好获得一桩天大的好处。 恐怕,如今金刚三重的然谛,早就是五境中人了。 听到无磬的问话,一众僧人凝神屏息,将目光望去然谛身上,皆是等待然谛要如何开口。 “虚明师……算了,还是师弟顺口些。” 在众目睽睽下,身披紫金袈裟,手持禅杖的然谛摇摇头,道: “虚明师弟,他在桐江胜了久负盛名的陈季子,你们自问,自己在阳符境,可有谁能胜过陈季子?” 陈季子的声名,在三国之内,要远比白术大的多。 一位被界京山圣主亲口点评过的人物,南华宫宫主都要亲自收徒,陈季子俨然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小师祖,阳符是阳符,金刚是金刚,二者不能混为一谈的。” 良久的沉默后,一个叫无圭的和尚摇头反驳: “更何况,我等并非胆大到,想要去折辱虚明……同为释门弟子,纵然不喜他,也多少要留些脸面的。” “哦?那为何?” “小师祖知晓涅槃池吗?”无圭突兀开口: “我辛辛苦苦数年,去太州杀妖,往青煌斩鬼,奔波大郑十一郡,三年!我苦了足足三年,才攒到去涅槃池的功勋!可虚明呢?” “方丈长老,都是爱煞了他!不仅涅槃池,藏经十三塔,虚明亦是进出自如!” 无磬叹息一声,接口道:“小师祖,我实在不服气!” “……” 然谛一时无言,他还想分说,却见半数僧人对他俯首一拜,旋即抽回了神念。 浓眉僧人与然谛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无可奈何。 “且看吧,有长老坐镇,不会生事的。” 然谛对另外半数弟子安抚一句,内心深处,却也隐隐,有一丝意动…… 生而金刚与一品金刚相。 这二者,究竟,孰强孰弱? …… …… …… “你们想与虚明过两招?” 不出意料,将神念抽回的然谛刚睁开眼,就见到无磬、无圭等人离了坐席,而讲经台上的然仲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和尚我很懂你们心思啊。” 头顶七宝王冠的然仲微微一笑,他活动了下双腿,悠悠拍了拍肚皮,道: “也是啊,一个三百禅院出身,又不是正儿八经通过楞严法会进来的,你们不服,才是常态嘛。 想想看,藏经阁、涅槃池、大明殿演法,丹药、神通、法器……你们有的,虚明都有,你们没有的,虚明还是有!为给虚明授下法号,作为见证,方丈更是广邀了三国的世家圣地前来观礼,何等煊赫!何等尊荣! 莫说你们不服,异地相处,我也是不服的嘛。” “虚明。” 言罢,然仲转头大笑一声:“你意下如何?” 蒲团上,那个被五行神环绕住,伟岸庄严的身影微微抬起头,他四顾一眼,黄金瞳里神光乍现,像凶兽开眸。 被白术眸光扫过的无磬心头一颤,几乎要情不自禁后退两步。 “好。” 白术把各人表情看在眼里,他同样微微一笑,开口道。 没有多言,然仲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卷,望空一抛,就迎风舒展起来。 山河瑰丽无边,一座座大苍山耸立于青冥之下,浮云淡薄,山中飞鸟和猿猴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当真是生气万千。 无磬等数十个僧人朝然仲一拜,又向白术微微致意,便径直身躯投入画卷中的河山。 “这么多?”白术无奈耸耸肩:“到底有多少人不满我?” “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讲经台上,然仲哈哈大笑,手指微动,便把白术送进了画卷中。 “教训一下便好,他们久居圣地,有些不时好歹了。” 白术泥丸宫传来然仲的声音: “我知道你小子的手段,可别杀了!” “放心好了。”白术淡淡回应。 画卷中的山岳之上,此刻一片异常纷呈,神光四射。 一个个僧人纷纷祭出法器,并排而立,有金色的葫芦,有乌金的斩妖剑,有五禽羽扇,也有银色的钢圈…… 见白术望来,僧人当中,一个头上悬浮五色羽扇的僧人,当先出列,朝白术合十行礼,道: “贫僧无咎,请师侄赐教!” “好说。”白术眯起眼。 轰!!! 没有多余的话语,两人在同一时刻,就施下了杀手。 嘶~ 无咎脚踩莲花,极速避过白术张嘴吐出的气箭,同时摘下头顶的羽扇,用力一摇! 羽扇一摇,便是鼓起无数的罡风狂浪,密密麻麻,将山岳的无数巨岩古木卷起,朝白术压来。 咔嚓…… 天穹像是裂开一样,无形的压力无孔不入,卷得入眼处一片神哭鬼嚎,乱石横飞。 此五禽扇,是由白鹤、鸿鹄、青鸟、羽雀、灌灌,这五种异禽的本命翎羽炼制而成,上刻风火符,正面一扇,便是召来飓风,反面一扇,则是唤出天火,端得是妙用无穷。 嘭! 白术体表净光氤氲,如一颗定风的宝珠,将所有暴风悉数托住。 飞沙走石,座座山岳在狂风中无声湮灭,地表出现深深的凹坑,唯有白术所在的方位,地表才没有丝毫破损。 “怎么会?!” 手持五禽羽扇的无咎惊愕失声,当他还欲再扇时,却只听见轰隆一声,白术身形骤然从十几里外挪移到身边。 不理会无咎和众僧的惊骇欲绝,白术好奇捏住五禽羽扇,左右翻看了几下。 “这法器不行啊。” 白术失望扔下手中羽扇,又随手一拳,将杀过来的无咎轰进深深地底。 山石乱飞,虚空被一拳打得晃荡扭曲,地面狠狠龟裂开,尘烟激起数十丈高,遮天蔽日。 在山脉都簌簌摇动,像是随时会倒塌的恐怖动静中,昏死过去的无咎瘫倒在深坑里,血流不止。 强绝的武道意识锁死了虚空上下,白术回头看了眼身侧,那个个面色凝重的师叔们,微笑拍拍手: “下一个,还是你们想一起上?” …… …… …… “师弟。” 外界,讲经台上,然仲笑眯眯收回望向画卷的目光,对台下的然谛开口道: “你,可要上去耍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