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保密的艺术
“平章大人，铁器司的吕监司似乎对我工坊的意见很大，每每领到的铁矿石总是‘精挑细选’，就是最差的那种，铁矿石不好，枪管质量自然不能保障，要不然今天一定要丞相大人尽兴，打他个三百发！”宋晨的话可是把吕天一放在碳火上烤，一半是实一半是虚，完全捏造的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谎言要加一点真相的佐料，才更具欺骗性。 算了吧，他可不想耍小聪明，毁了老贾对自己的好印象。 “什么，岂有此理，只有瞎了眼的人才敢在上面掣肘，那人是不是对他头上的脑袋有意见，来人，把那个吕天一给我拉过来，娘稀匹，还愣着干什么！”贾似道暴怒起来，这一点倒让宋晨没有想到，此时宋晨又再次体验到了权力的妙处。 “文少监，这样的情况你都没有发现，终结者一号可是国之重器，一点马虎不得！”贾似道毕竟是南宋第一权臣，发起飙来真的是威风凛凛，四周的人都噤若寒蝉。 “平章大人，文大人最近都在忙转炉炼钢之法，在下也不敢打扰，所以才会这样的！”宋晨可不想文天祥受到什么牵连，那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什么转炉炼钢之法？1号的枪管居然用的纯钢呀，等等，莫非你又用新式方法炼出的钢，所以每一杆铁枪的成本才控制在五贯左右！”贾似道也是一个聪明人，能够举一反三。 “咳，这个炼钢之法太过重要了，平章大人，一定要控制生产工艺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如果被蒙古人发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文天祥的话非常具有预见性。 “嗯！”贾似道对文天祥没有主动向他报过这个成果肯定是有点不满意的，此时也不好发作，不过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揭过。 不久吕天一一脸懵懂地被押过来了，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 刚开始听到贾似道人要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有好事，毕竟吕氏家族和贾似道的关系很好，自己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宴会上还向他敬过酒，说不定是顺道来叙旧的。 当他看到宋晨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坏事来了，坏事来了。 “你这个吕天一，怎么这么混账”贾似道一下子冲过去，狠狠地打了对方一记耳光，“今天我就替你过世的父亲吕文德教训你一下！” 宋晨觉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个吕家势力真的这么大吗，老贾看似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明眼人一听用的是长辈在教训晚辈的语气，不会动真格的。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老贾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吗，一号的生产你都敢拉后腿呀，你是吃了豹子胆吗！” 老贾是做得气势十足的，真的把吕天一给吓倒了，摸着自己发烫的右脸颊，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 老子不服气呀，这么个小小的惩罚，就揭过了，看到吕天一摸着脸颊发抖的样子，他的气只消了三分之一！ “宋晨，这小子不再会对你掣肘了，”贾似道终究还是说了句人话，他也注意到吕天一那种无所顾忌的怨毒眼神的，自然不能睁眼说瞎话，说‘这个人不再是威胁了’。 “把吕天一直接调到兵部，让他堂兄吕师孟好好地调教一下，正好兵部夜班不是缺个值勤的吗，就去那里吧！”老贾雷厉风行，找来纸笔，马上签发了一个调令。 吕天一脸成了猪肝色，简直无法想象以后悲催的日子，值勤说白了就是站，那么傻傻地站整整一晚上，完了完了，全完了。 宋晨一旁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来，宋晨这是我的玉佩，我的门房和侍卫都是认得的，拿出它来，在枢密院和私宅可以任意进出，你的工坊还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困难就可以来找我。”贾似道拍着宋晨的肩膀，老贾还是很有领导风范的嘛。 如果对他刚才处理吕天一的方式，还有点不满的话，被这一拍都拍消散了。 老贾再混蛋，也是一个很赏识他的混蛋，被人赏识的感觉可真好。 处理这件小事情之后，他又转过头问文天祥这个转炉炼钢法的具体情况与保密应该怎么做。 “要回避不？”宋晨恭敬地问到。 “你是转炉炼钢发明的贡献人，自然是不用回避，等下还要听你的意见的！”文天祥当然不会把他支走。 他把自己这十多天殚精竭虑想出来的保密生产方式详细地讲了出来，听完之后宋晨不得不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么快就理解了这项后世的保密艺术，很多方面的细节连他这个现代人都想不到。 “下官以为，如果不是我朝面临强敌，要做的不是保密，相反应该大力地推广转炉炼钢，可惜时局不允许这么做。”文天祥发出这样的感叹，宋晨对此也十分赞同。 “现在的时局如此，这种生产工艺保密层级必须是最高级，可钢要出产量那么我们不得不再招人，事先跟他们讲明各项条件和限制，许以优厚的待遇，修建一座‘金屋’，然后藏娇，负责生产的人和负责保卫的人完全隔离，生产的人不准离开‘金屋’一步，这样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工艺外泄的可能。”文天祥其实把这个计划的细节都似出来了。 听起来这个计划还是很不错的，手段是刚柔相济，不过这个计划终究与人伦不符，人都是向往自由的，如果一辈子限制一个小天地里，即使在里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跟豢养的猪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优厚的条件肯定会有许多人抢破头都要去做，但是真正过上几年甚至几个月之后，大部分人都有想出来的愿望！ 人是群居动物，会想念亲人的，难道真要‘金屋藏娇’计划的那样，连跟亲人探视的机会都没有，以防这个生产秘密泄露，这真的比坐牢还惨！ 那样里面的人肯定想方设法的逃出来，这样迟早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