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龙语与风之歌 第七十五章 伊斯特战役 （一）
五月十六日，帕斯原本在今夜出，却因为忽变的天气而改变了出行的计划。不过，这倒是挺幸运的，因为草原上不太安宁。这股不安宁的气息，就是从伊斯特市场传来的。 现在，伊斯特市场夜市照常，但是异常安静，而且人心惶惶。丢弃的物件随处可见。大部分商人已经离开。平原上的风也不那么寻常。 “萨娜团长。” 约伯从茂盛草丛中出现。就在刚才，他与哨兵完成了一次接头。现在，他匆忙地闯进了萨娜的营帐。“我们有客人拜访！” “他们来了？约伯，整备队列，迎接战斗！” 萨娜就是这么奇怪。到了打仗的时候，她就一副粗嗓音，而且不拖泥带水。她先吹灭了自己帐篷内的油灯，然后就将剑挂在了腰间。当她走出帐篷，约伯已经将事情准备好了，而且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了，只有一个声音在悄然传递。 “恶魔降临……” “恶魔降临！” 民兵队长鲍勃在夜市中，一边奔跑，一边低声喊叫，告诫商人收拾货摊，还号召民兵队伍集结。他因为过于急促而无法刹住脚步，顺势踏过眼前的草垛。 在打了一个滚之后，鲍勃就落在了乔治的眼前。 看到鲍勃，乔治拍了下肚腩，转身。 “终于来了，这买卖是做不成了。侄子！帮我照顾家人。”乔治跳上篷车，一边与收拾泔水的侄子说话，一边把行礼袋撑开，顺手就将布毯子、布衫、破了洞的裤衩……一顿乱塞，然后抓起长矛，跑到鲍勃的身边。 “你疯了吧！老乔治，”鲍勃没停下脚步，“你该带着你的家人离开！” “但……你瞧，军团可没有离开的打算……” 鲍勃指了指夜市的南面。于是，鲍勃看到复兴军团在萨娜的带领下严阵以待。而东边绿雾遮蔽之下，正是望月城的白凯骑兵队伍。再往后，还有身穿黑袍的魔法师队伍。因此，鲍勃只好带着召集到的人来到了萨娜的所在地。 “团长，这阵势，”鲍勃担忧地对萨娜说，“这阵势真是罕见。我们会听从您的指挥的，这就去说好的地方等待……”他的手有些抖，但在过去的战斗中还没这样。 其实，萨娜也很紧张。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额头上出了汗水。 现鲍勃带着民兵离开了，萨娜就仔细扫了一眼望月城的骑兵队伍。她想起了奥拉娅经常做的一件事情——奥拉娅总是用那些守序的奴仆来吓唬她，还总是一脸严峻的神情。 想到这里，萨娜就对约伯说：“不对！那绿色的雾是守序族的奴仆格拉特尼的魔法。快传令，去给奥拉娅送信。我们需要她！” “团长，这场硬仗，没人会后退的。”约伯鼓足勇气说。而他自己还不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汗水会不会让自己握紧的剑滑落——他比鲍勃抖得厉害多了，强行坚持。 没等约伯整理心绪，望月骑兵就冲阵了。他只好尽到职责，离开了萨娜的队伍，去寻找营地里的归旅人送信。临走前，他还打了个颤栗，背后传来英勇地呐喊声。 “龙神保佑！” 很快，绿雾吞没了伊斯特营地。萨娜与军团士兵撕了衣角，沾了河水，然后将布条围在嘴上，以此抵挡毒雾。等骑兵靠近，他们就举着火把，踏着浮桥奔跑，一直撤离到西侧河岸，甚至还往更西边的地方跑了一段距离，形同散沙。 看到复兴军团在撤退，望月骑兵直接踏上浮桥，头也不回。随后，浮桥便是一阵摇晃。望月骑兵纷纷落河，被躲藏在河里的民兵乱剑刺死。 “我们被摆了一道？” “弓箭手！放箭！” 方脸班尼特?范在望月军团的后方指挥。 顿时，箭雨密布。然后，班尼特就看到一小撮重盾士兵浮出水面，高举盾，护佑河中的民兵队伍。 “这对他们没作用，而且现在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那个该死的恶魔，它的毒雾一点用都没有，还让我们找不到一个敌人！” 就在班尼特烦闷之时，格拉特尼喝了一瓶沸腾的药水，从天而降。 “愚蠢的人类！明明是你们自己的眼睛看不到！”格拉特尼吐着绿色泡泡，并且向魔法师队列挥手。 接着，让班尼特更气愤的事情生了，毒雾没有消失，更加幽暗的帷幕却落下了。它将伊斯特营地困缚住，却也让视线更加不清晰的班尼特忍不住骂了一句。 “该死的恶魔！” “这简直就是个错误！我们为什么要让守序族助战？”班尼特失望地攥着缰绳，对阿莫抱怨。他本来想要让骑兵进行肉搏，但阿莫用盾压低了他抬起的剑。 正如阿莫所料，萨娜这才显现能耐。 “龙神保佑，赐予我等无尽勇气。我们将誓死击退敌人！”伊斯特营地的河岸边传来一段咒语的吟诵声，节奏如铁匠锻打兵器般有力。 瞬间，河岸边泛起白昼般的光亮，这光芒附于复兴军团士兵的防具之上——白昼重盾兵团诞生。他们在萨娜的领头下重新踏过浮桥。 不一会儿，萨娜举盾，如流星般将数名骑士撞飞，就打开了一条与班尼特面对面的通道。可是，望月骑士队伍阵型没有乱，一切都在班尼特的指挥下。 “呵，那就是奥拉娅的妹妹？看这身手，还挺厉害，我去试试她。”班尼特下马拔剑，不仅让骑兵们让开，还让他们停手。 “我说，尊敬的大人，下手要狠，别留情面。城主可是打算让复兴军团尝点苦头的……” 扎卡里在马上笑着。他的马跟他自己一样，不停地摇晃。别看这名矮个子一副熊样，他可是望月城的雷鸣剑士。现在，他看着班尼特。 就像扎卡里所说，班尼特是望月城主的手下。但是，他作为望月六侍卫的队长，一直不喜欢穆恩。另外，他还是埃文父亲的兄弟，依仗这一点，他从不对望月城主行礼，甚至期望城主早点下台。 当班尼特听扎卡里提起城主，班尼特就急于争取一次胜利，来散播自己的名声。“萨娜，一场公平的决斗，来吧？” 萨娜比班尼特高一点。所以，她就理直气壮地羞辱他：“来吧，举起你的剑呀！别像个小孩子！” 但是，萨娜还戴着围巾呢。她知道自己没有像班尼特与望月骑兵那样服用了解毒的药剂，只能将围巾拉扯得紧一些。然而，这一幕让格拉特尼捕捉到了。 “呵，人类。看我掀开你的围巾！” 格拉特尼窃喜。他打算插手这两个人类之间的较量。他用绿雾吞噬了一个又一个上前阻拦的士兵，笔直地走向萨娜。 “站住，你没听到班尼特大人的话吗？” 扎卡里拦住格拉特尼，然后说。他从马上跳下，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一下踩到了格拉特尼的脚，但更像是故意的。 “啊呀！肮脏的人类，别碰我的脚！”格拉特尼皱着眉头，甩着脚上的泥土，甚至往脚上吹了一口绿色的雾。接着，扎卡里又晃了几下,将格拉特尼挤倒在地。 “怎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你的目光不该在我身上。”扎卡里望着一屁股坐在泥土里的格拉特尼。 “该死的人类，你死定了！”格拉特尼叫道。他刚要吐出毒雾吞噬扎卡里，又被阿莫用盾击中了脑袋。 “嘿，我说，别傻傻地站着了。实在不行，就回你的老巢吧？”阿莫对格拉特尼说，然后举起盾高呼，“为了埃琳小姐！班尼特，给她点颜色看看！” 格拉特尼现被忽视了，颓丧着，有气没地出。他无法违抗古多的命令，只能助战，而且无法残杀这些望月城的人。他觉得暂时没有兴致了，就打算等待时机。 “古多大人本想借用望月城的力量消灭这里的复兴军团，现在即将变成两个人的决斗。我这样无法对古多大人交代。如果美味的绿色药水没了……我会死得很惨。” 格拉特尼暗自嘟囔，挺直后背，伸展翅膀，从一个矮子变成了长出翅膀的石像鬼。他还挺喜欢石像鬼的模样，尤其是露着的尖牙。于是，他舔了下牙齿，就挥动翅膀飞上了天。 至于萨娜与班尼特的战斗？他们才开始一会。 “埃琳小姐？”萨娜听到埃琳两字后，站直了满是肌肉的身躯，“等等？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 “复兴军团做的事情不想承认了？装糊涂？” 当时，班尼特也停下了步伐。他不想上去偷袭，更不想拿这样的胜利去跟那些贵族子弟炫耀。他一向鄙视那些不知廉耻的骑士。 “埃琳小姐生了什么？” 萨娜很疑惑。她觉得这场战斗打得莫名其妙，并且刚才以为是守序之王打算在这里击溃复兴军团。 “你真的不知道？”班尼特看了看脚下踩扁的青草，用剑斩去草尖，然后扬着头笑。 “我只知道月光镇被袭击了！”萨娜提高声调回答。她很在乎那个名叫埃琳的女子，她们曾经一起在神迹之城受过教导。 “你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们，让我给她点时间，好让她说清楚。”班尼特收起抬起的剑。他看着萨娜，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