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兵出之前 （三）
夜色很深，奥拉娅正在营帐内与西尔弗交谈。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于是，西尔弗出于礼节，他掀开帷幕查看。 远远的，狄伦就看见火把下站着的人是西尔弗。“西尔弗?亨特！”狄伦从东南边的坡上笔直地冲过来，嚷道。 约伯也听到了这愤怒地喊叫声。“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那里吵闹？卫兵？”他从自己的营帐走出来，询问卫兵。 “大人！是洛奇战团的人到了！”一个哨兵匆忙地跑来司令营帐这边。营帐朝西南方，不算大，就与普通士兵们的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帐幕之前立着一杆复兴军团的大旗。 很明显，奥拉娅是一个与士兵们站起一起的领导者。而且，她没有听从约伯的办法，命令士兵伐木制作临时的床板与桌椅。所以，营帐内简陋到用杂草做床铺，除此之外，只有几块凹凸不平的岩石板凳。 “洛奇战团？今天是七月七日。他们来的挺及时啊！”奥拉娅面露愉悦，走出营帐。西尔弗跟随她。 “洛奇战团？蓝色星辰？”约伯一脸惊讶的神情，转眼就兴奋起来。可是，当他看到从北面走过来的奥拉娅，不忘上前鞠躬。 奥拉娅没有来得及与约伯打招呼，因为认出了艾尔瑞丝与佐伊，便直接下了命令。“苏珊哪去了……把她喊过来，她的朋友们来了。另外，卫兵，让洛奇战团的人过来！约伯？这些卫兵，什么时候能放松点？” “我会告诉他们怎么放松点的，请容我先去准备一下宴会。另外，他们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约伯解释道。 在一番欢迎般地拥挤过后，艾莉森脱离了格洛里的队伍。面色难堪地走到西尔弗的身前。她本来打算与西尔弗离开一会，但是发现西尔弗没有避开的打算，便收回了脚步。 “西尔弗！” 狄伦猛地推开卫兵，跳过一个放着铁锅的木桩。他一拳打在西尔弗脸上。而艾莉森当即拔出匕首，想要胁迫艾尔瑞丝。然后，艾尔瑞丝一脸惊慌地看着西边正在挥拳的狄伦与后退两步的西尔弗。 “嘿，朋友，我们可不是敌人！你最好给我道个歉，我们得互相尊重。”西尔弗笑着说。他行了一个绅士般的礼节，还示意艾莉森收回匕首。 不过，愤怒的人不只是狄伦一个。 “他怎么会在这里？” 格洛里内心透过一丝凉意，而且逐渐愤怒，因为军团司令竟然没有惩罚西尔弗，而且还留西尔弗在身边。 “西尔弗，我们又见面了。”格洛里试着控制情绪，冷静地说。而威已经拔出了剑，等待收拾西尔弗的机会，如果格洛里也有这种打算，那么威就会推开周围的守卫。 “很高兴再见到你们。过去的事情，就让我们忘记吧？在大局面前，那些都是小事。”西尔弗摊着手解释。他仪式性的拍了拍格洛里的肩膀。接着，他笑了笑。“格洛里小兄弟，记得我说过的话吧？”他想告诉格洛里那天在月光镇所说的话是认真的——司令的确不会处置他，即便她得知那天月光镇遭受袭击的真相。 “抱歉，你在平原做过的任何事情，我们都无法忘记。”格洛里摇头补充道。他大方地转身，将威的剑推回了剑鞘。他本可以与狄伦一起教训西尔弗，但是他明白这样做是没有结果的。 “格洛里，我们该走了，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佐伊提醒道。她正用力地攥着手。 “西尔弗，你既然在这里出现，就代表司令需要你。佐伊，你说得很对。我们得离开了。我们得靠自己。”格洛里很失望地说。 “等等，朋友们！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得谈谈。”萨娜用健壮的身体挡住了格洛里队伍的回头路。 这时候，苏珊挤过围观的士兵。“等等，格洛里?卡洛斯！”她开心地呼喊。 “哥哥！” 爱娜拉着蓂荚的手追过来。她们俩个一直与苏珊在一起。当她们在木屋看到格洛里的信件后，就急忙赶到了这里。 “爱娜，看见你真高兴。”格洛里直接抱起爱娜，转了个圈，然后放下。当他起身，所有人都安静了，都在看着格洛里一行。不管是格洛里，还是其他的伙伴，都不算真正的开心，仿佛不该来这个地方。 “等等……” 奥拉娅想剔除尴尬的气氛，也知道格洛里因为西尔弗而对自己感到失望，所以抚平心绪并且在脸上挂上了笑容。 “各位，等等。我想，你就是蓝色星辰，初次见面，在下是奥拉娅?黛茜。我旁边这位强壮的女子就是萨拉将军的女儿——萨娜?黛茜。至于为什么我们的姓氏一样，你自然会明白的。”奥拉娅尽量语气委婉。她可不想将洛奇战团的队伍从这里赶走，她用得着他们。 “嘿，伙计们。你们可不能让这愉快的夜晚就这样浪费掉。我们正在准备宴会。”约伯挤过人群，站在司令的左侧。 “我想你们来这里应该是为了神迹的事情。安德鲁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但是你无法立刻见到他，他在四处奔波。信件我收到了，泽维尔说得很对，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不能就这样抛掉这个机会。同样，我们也需要洛奇战团。”奥拉娅尝试用比刚才还要柔和的语气说。 “我想宴会，我们会参加。但是，要不要留下……这得看伙伴们的心情。”格洛里看了看佐伊、威、艾尔瑞丝、爱娜、蓂荚，然后转身看狄伦。 “格洛里，我们得离开这里，因为西尔弗在这里！”狄伦恨得咬牙。 “一顿美餐……我是说……一顿丰盛的美餐，还有苏珊做的薄饼与汤。” “呃，西尔弗，你与你的人先回你们的营地吧。我与他们还有话说。希望在此之后，我能在宴会上看到你们。”奥拉娅叮嘱道。她早就听说了洛奇战团中的所有人的故事。果然，让苏珊去烹饪是对的——奥拉娅看到狄伦皱了眉，还看到他散去了部分阴霾，便轻微地笑了笑。我爱搜读网 “当然。我们会出席宴会，那是我们的荣幸。” 西尔弗笑着晃过狄伦的视线，然后整理好衣服。就在离开的时候，他又用余光瞥了眼格洛里。站在他身前等待的艾莉森，清楚地看到面带微笑的西尔弗眼中闪过的寒光。 “他们救了我，而我帮他们找到了复兴军团。所以，两清了，”艾莉森琢磨着，“如果少爷让我今夜动手，那他们都别想活着离开！” “你在那发呆做什么？我们走了，艾莉森！”西尔弗回头，喊了一声。 望着西尔弗离开的背影，奥拉娅邀请格洛里的伙伴进营帐休息。然后，她与格洛里一直往林地的南面走去。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都讲出来。”奥拉娅倚着一棵枫树，她吸了口气。 “月光镇遭遇袭击与埃琳小姐被绑的事情，都是出于西尔弗之手。你不应该让他出现在这里。”格洛里诉说道。他带着一点愤怒，虽然是稍微一点，还是被声音放大了。 “我一直都知道，月光镇那件事是西尔弗做的。西尔弗，我们不能动他，即便还知道他抓了埃琳，因为他可以左右未来的形势。他的确给教会合并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还对平原的和平有着威胁。但所有的一切，你得看得长远。”奥拉娅呼了口气。 “至少我知道西尔弗不是我们的朋友，更不是战友。我本以为你会像坎瑟说的那样，已经对一切都有所掌握。” 格洛里吁了一口气。他回忆刚才看到奥拉娅的时候，还翻出自己所听所闻的事情。奥拉娅，二十九岁，一个成熟的女骑士，人们都说她智勇双全，可是，她怎么会容忍西尔弗呢？甚至，她是在包庇。 “恐怕，这让你失望了，我们都只是凡人。”奥拉娅这么说。这一句话，着实有些凄凉，让格洛里回想起许多伤心的事情，比如那些与无奈有关的事情。 “很抱歉，我对你这样说。但是你得对他多加注意，而不是把军团的命运托付在他身上。”格洛里冷静地说。 “你的内心太柔软了。你应该先看看现在的局势！我们的确需要西尔弗的帮助！而且，这里人数少的可怜的兵力几乎是我们的所有家当。至于月光镇的事情，在我们意料之外。也许有一天，西尔弗会为此得到该有的报应，但不是现在。为此，我甚至赌上了自己的名声。我也知道西尔弗在毁坏我的声誉。”奥拉娅叹了口气。 “或许你说得很对，我过于柔软，甚至看不清局势。但是，我也不是只知道挥剑的莽夫。”格洛里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觉得实在不该争执，可有什么办法？ “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就是这些吧。这个时间，我们应该返回营地了。”奥拉娅很难过，但平淡地对格洛里说。 最初建立军团的情景，在奥拉娅的脑海中闪过。没有人知道那有多么艰难，更没有人知道这林地中的主力就是这些活下来的幸运之人而已。对于人才的渴望以及增强军团的急迫感，只有奥拉娅自己知道。 “我能看得出你的伤心，也能明白你这样做的理由。但我必须提醒你，也许你根本不知道西尔弗想做什么。你会后悔的。”格洛里坚持说。 “奥拉娅大姐，我得提醒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格洛里?卡洛斯，他可没有你说的那样软弱。他只是善恶分明，仅此而已。虽然多年没见，但是我确信我所说的。”苏珊从树上抛给他们各一个苹果。 “苏珊，谢谢你的水果。”格洛里咬了一口，微笑。 “它很甜，对吧？我想，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苏珊笑着说。 奥拉娅伸了下腰，想起在红之谷等待的神诺。“我得回去了，现在的确是你们的时间了。这大好的时光，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大好的时光……” 格洛里自嘲般地笑了笑，望着飘扬的枫叶，感受从沼泽吹来的冰凉。他将怀中摔成两截的鹅卵石拿出来，紧紧地握着。 “那是那个女子的东西吗？”苏珊突然问。她的声音很轻。 “伊薇特?斯蒂芬妮，一个善良的女孩，一个从月河里把我捞上岸的女孩。”格洛里低声说。 “你在旅店里喊的名字就是她吧。而且不只是在旅店里喊过，我记得很清楚。她应该是一个好女孩吧。”苏珊若有所思地说。 “啊，一个很温柔的女孩。”格洛里温柔地说。他想起伊薇特安慰他时的情景，就仿佛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去的那座木桥吗……就是诺亚丛林中的那座木桥。嗯，小河边上的那个。在夜里，那里还有好多萤火虫。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唯独那座桥常常被数量众多的萤火虫照亮。”苏珊回忆着说。她还记得在那里出现的独眼魔，更记得他们一起在那里执行任务的情景——与那只散发着光芒的独角狼战斗。 “啊，那里。当然记得。那时候真是幸福。我还记得在那里将凤羽弓递到了你的手上。”格洛里柔和地说。他依旧躲避着苏珊的眼神，望着红之谷，就这么坐在长条岩块上。 “所以，现在……你的心……在‘那里’。”苏珊望向格洛里看的南方，停顿地说着模糊的话。 格洛里收起鹅卵石。“神诺族，他们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他们现在赢得了收复长笛草原与迷雾沼泽的机会。”他知道苏珊说的话中意味，但是这样解释。 “神迹之城，总有一天它会回到亚历克斯王国中。那座充满回忆的城市，是一个无法忘记的地方。”苏珊小心翼翼，渐渐地靠近格洛里。 “对，一个无法忘记的地方。”格洛里笑着说。在苏珊即将靠近他右肩的时候，他起身拔出剑，跨过岩石，往东边走了三步，转身，挥动起来。 “好吧……看到你这样坚毅，真是让人放心。我会与狄伦一直跟随你，直到那一天的到来。”苏珊坐正后说。 “一、二……十五、十六……”格洛里挥动着剑，迈着坚定的交替步。他手中的剑，闪着蓝光。甚至，能在闪亮的剑身上，看到格洛里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