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布莱森与斯塔 （二）
“斯塔？你带了谁回来？”德拉贡?布莱克注视着斯塔的眼睛。斯塔从德拉贡的眼中看到担心，但却感到浑身不自在。 斯塔不喜欢他这样，因为这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 “父亲，这是您的客人。他是来找您的。但我得提醒一下，您最好别激动。”斯塔装作没事。她只是在有客人的时候才会对德拉贡用敬语。平时，她总是直接呼喊德拉贡的名字，因为德拉贡宠溺她。 德拉贡打算打量布莱森，但是他感觉布莱森的魔力弱小的可怜。“他？要见我？”他轻蔑地说。 布莱森在德拉贡的眼睛即将扫视自己的时候，本来可以躲到斯塔的身后，但是他那天生的勇气让他上前，更夸张的是他将自己原本的样子恢复了。“就是在下，一个来自骑士城的人类。”布莱森向前鞠躬。这一幕让斯塔紧张起来，她担心她的父亲会将他烧成灰烬；她往前一步，挡住布莱森。 这个人类，有勇气！ 德拉贡忍不住打量了布莱森。瞧，这个人类的小伙子，长得倒是英俊。一头金色短发，而且五官端正，个头也不低。但是，终究是一个人类。 很明显，布莱森不受欢迎。但他仍在原地，更不打算转身离开；他不是一个随便就放弃的人，甚至没想过放弃这个词。如果放弃，那么他早就不去研究那些令他头疼的魔法咒语了。 将一串魔法咒语重新整理，可是一件不能急躁的细活。万一，哪一个字摆错了位置，那么就得让魔法协会的会长伊凡教训了。如果是威力强大的魔法咒语，那可真是刺激；伊凡得重新筹措人力资金整修研究室，甚至重新盖一间。所以，不骄不躁，坚持到底，一直都是布莱森无法动摇的做事方针。 布莱森以为德拉贡会像斯塔所说的那样发火，没想到德拉贡只是来回踱步。 “一个人类？”德拉贡问，“你把一个卑微的人类带到我们的领土之上？第一条规则是什么？” “容忍人类践踏领土者要被流放……”斯塔说，“但这是意外，我在雪崩中救了他。如果把他丢下，他会死的，而且他是一个好人。” “你竟然救了一个人类，而且还为他引路。别以为我猜不到，因为根本没有人能突破魔雾找到这里。”德拉贡猛地坐下，大口喝了两杯酒，然后咳了口火焰。他身后的刺剑与长剑震颤着从架子上散落下来。 “这都是我们的族人暴露了这里，所以那些人类才会被吸引到这里。错的是我们，而不是喜欢冒险的人类。”斯塔争论道。布莱森抓住斯塔的胳膊，打算拉开她，但是斯塔一直挡在他身前。 “我知道你的名字，德拉贡?布莱森。但是，我并不知道你会喷火。这么一看，你应该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坏，因为你把救起的女孩教导得很好。” 不舍得拉扯斯塔，布莱森直接走到斯塔身前。借助斯塔点燃的一盏灯火，他这才看清了德拉贡的样子——身材魁梧，而且皮肤如同钢铁般的光亮，就像是被太阳暴晒之后的样子。德拉贡的身体无坚不摧，他这才注意到，因为经过了千百年，德拉贡毫发无伤。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德拉贡感觉布莱森说的话很有趣。他是超越大神诺王古迪安?莱特?格瑞斯的存在，还没见过有谁能这么跟他对话。 “布莱森?海勒斯?利维，一个魔法师，隶属于骑士城的魔法协会，”布莱森就像平时与人聊天一样回答，他顿了顿，“诺顿王国的魔法师协会。” “我一点都不喜欢人类，也不喜欢东边的残月族。你们争强好胜，而且总是想把别人的东西抢到手。”德拉贡把散落的武器放回架子上。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在抱怨的普通老人，只是样貌没有那么老。 “我很抱歉，但你们也伤了我们很多人，那些罪犯该受到惩罚。诺顿国王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才与你们签订了让出土地的条约。一个妥协的条约，放弃部分土地换取那些罪犯，好让人们心安。”布莱森解释道。 “那是我们的土地！针叶林，是我们先到那里的！那是我们唯一能看到一整片绿色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享受温暖的去处。而那些族人换回来的只有不到一半的土地！”德拉贡怒火上头。 斯塔为布莱森捏了把汗。 “事实上，你们诞生在远古冰原。而且，很久之前，就有我们的祖先生活在针叶林。”布莱森冷静地说。 “你们的人是在那生活过，但那已经是过去了。后来的严冬让你们的人远离了针叶林，甚至不再有人回去。所以，当我们到达那里之后，那里就应归我们。事实上，你们的国王拿一块你们无法居住的土地换取威望，你明白这一切……”德拉贡咽下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共同生活在那，并且和平共处。这是我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至于主要目的应该在这之后才该有。”布莱森坐在斯塔放于地上的毛皮上。 “说说看，我会仔细听。经过与你一番争执，我反而确定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德拉贡重新审视眼前的弱小人类。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一个人类与他争辩。 斯塔松了口气。“看样子，他赢得了在这里的权利，”斯塔笑着说，“父亲，你们谈完后，我想与他去周围看看，他是为了我们的魔法而来的。” “反正我也没法劝说你放弃，你很固执。”德拉贡哼了一声，没有微笑，却没了发火时的狰狞。 “布莱森，你最好别让他再发火了。这里可没有敢这么做的，你算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一个人类。”斯塔摇摇头，并且走出冰屋。 布莱森可没有把斯塔的话当做警告，或者当做夸奖。不过，他领了斯塔的好意：“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温暖的土地。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毛皮，但你们没有领情。”德拉贡盯着布莱森。2k “因为我们害怕你们，你们的魔法太强大了，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可没有人能用魔法轰平一座那么大的山。甚至，有人说你们可以与龙神匹敌。”布莱森遗憾地说。 “你们不应该畏惧我们，应该像对待神诺那样对待我们。龙神对我们不公，你们不能像龙神那样。”德拉贡将酒倒满，递给布莱森。 “龙神对我们也不公平，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强大的魔法，并且对你们充满了畏惧。我们把你们堵在冰原，就是因为害怕你们日益强大。至于残月族，他们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布莱森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都得让步。”德拉贡拿出皮革地图，摆在桌上。 “父亲，你们还没聊完吗？我们的客人还饿着肚子呢？”斯塔推门进来。其实，她只是等了那么一会。 “陪他去吃点东西吧。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人类。”德拉贡微笑。他有着数千年时光的丰富见识，而且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察看一个人并不难；不只是如此，他也不俗套。 斯塔拉起布莱森。他们一起离开，并且穿梭于冰道之上。布莱森本以为可以看到什么合口的食物，但那些挂在吊网上的冻成冰块的腊肉让他没了胃口——那些食物看起来没有鲜肉那么美味，而且他已经在路上厌恶了这种食物。 “你的确有一个好父亲，虽然是一个养父。不像我，有家也回不去。他们把我丢在了魔法协会就一了百了了。他们唯一的礼物是一块位于荣誉城的土地，最惊奇的是这土地还是留给协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布莱森试着去拉斯塔的手。斯塔羞涩地从左边绕到布莱森的右边。 “他们都在看着。”斯塔害羞地说。 “这不合逻辑，因为这之前可是你拉着我四处躲藏。而且，他们应该看着；一双又一双惊讶的目光可不好，他们应该保持羡慕的眼神。”布莱森笑着说。 “一个人类男子，想要吸引一个守序族女子。这很奇怪，但是跟刚才的争执相比，这已经不算什么好惊讶的事情了。”斯塔主动拉布莱森的右手。她开心地迈出步伐，就像即将踏入充满阳光的花园一样。 这里的道路，都是在雪中踩踏出来的。所以，脚下太滑了。“慢点跑，你想要带我去哪？”布莱森有点跟不上，但他能感觉出她心情愉快。 “你看东南边，那里比较高的地方。如果在未来，那里一定会建一座像你们人类那样的城市。”斯塔眺望着远处的雪地。 “或许，那里是一个好地方。但那里与这边一样冷。”布莱森有些惆怅，还打了一个喷嚏。他想不通守序族竟然能忍耐这种酷寒。 “我们喜欢温暖的地方，但也不畏惧严寒。”斯塔抱住布莱森。她知道他害冷。 “这样好多了，很温暖。如果没有纷争，我们可以在你说的那片地方拥有一个房子。起初，房子可以不需要那么高，只要两层就够了。没有岩石或者泥土，我们可以用冰块建造。”布莱森期盼着。如果在斯塔所指的地方建造一座城市，一定要建造一座以冰为石的城市，并且就用冰雪两字命名，纪念他与斯塔在冰雪之中相遇。他觉得与斯塔在一起，无论是在哪，都一样温暖。 “但是，我担心我们的孩子，他们会像谁呢？如果是男孩，会像你一样英俊吗？”斯塔皱着眉。她想象着孩子们的样子，就像人们去思考这问题时一样——纠结于心。 实际上，斯塔与人族的女孩样貌没什么区别，当然是除了蓝色的眼睛与强大的魔力。没有浓妆，只有轻描，重新打量一番，而且布莱森就喜欢黑色长发。然而，布莱森爱上的更是她的善良心灵。 “根本不需要担心，男孩与女孩都很好。他们会在我们的看护下健康的成长。”布莱森紧紧地抱着斯塔。 斯塔开心地笑出了声。然后，她松开布莱森，打开毛皮包裹。她说：“这是给你准备的，一份烙饼。” “烙饼，你这是怎么弄到的？”布莱森惊讶地问。 “我当然有办法。你快点吃了吧。”斯塔将饼递给布莱森。只是一瞬间，她就用魔法将烙饼加热了。现在，烙饼正热气蹿腾。 “所以，用黑暗魔法加热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吃，”布莱森咽了一口，却意犹未尽，“这真是神奇的经历。” 一切风平浪静，这会预示着什么？ 斯塔仿佛有预感，会有坏事发生一样。“我不喜欢经历这个词，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她见布莱森点头，就对布莱森冰凉的手哈气，然后揣在自己怀中。 “我们是一见钟情，龙神会一直帮我们，他一定不忍心让我们难过。”布莱森安慰道。 “他从来没有帮过谁——他一直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生，看着我们死。那些无辜者一定都曾经哀求过他，求他指明一条可以生活的道路。而现实呢？他们都得靠自己，包括我们。”斯塔抱怨道。 “你很善良，而且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抱怨，不过无论怎样你都很美。我会一直陪着你。至于龙神，他兴许很乐意让我们看到未来，”布莱森将斯塔抱紧，“不，我们一定会看到未来。还要在你说的地方建一座城市，然后生几个孩子。” “我们得让种族之间保持友好，这恐怕是我们要一起做的事情。”斯塔用透蓝的眼睛看着布莱森。 对于斯塔所说的事情，布莱森当然知道有多么艰难。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魔法师协会的会长伊凡先生。可是，伊凡先生一直对守序族有偏见，这能行得通吗？“我会让族人们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语言解决，而不是用血来结束。”布莱森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