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围攻神像城（十一）
神像城中，神骑士律盯着被黑暗之火缠绕的蓝色星辰。面对格洛里的坚持，律无奈地重复喊道：“格洛里?卡洛斯！格洛里?卡洛斯！” “梅恩先生？”格洛里深吸了口气，跟随自己的意志走向律。他得将自己的坚持贯彻到底，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你为什么要学习剑术？”律皱着眉问。 “曾经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格洛里肯定地回答。 “那么，现在呢？”律问。 “所有想要看到未来的人都值得活着看到明天，”格洛里不经思考地回答，“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格洛里奔跑起来。他双手举剑，斩向神骑士律。他发现说出这话后，身体变得轻盈，而剑仿佛是自己的一部分。 “你应该知道软弱的人连自己都无法救赎，而现在你却变得更加心软。你让自己的缺点无休止得放大，”律用教导徒弟的语气说，“这会是你的致命伤。” “但正是因为如此，梅恩先生才将神圣之力赋予了我。”格洛里脸色不改。他冷静地去迎接律的剑击。 “什么是光？什么是暗？”律严肃地问。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格洛里，就像当初困扰布莱森一样。“所谓的光，就是希望与爱，勇敢面对未来。所谓的暗，就是放弃与逃避，任凭命运摆布。”格洛里这样回答。 “那你打算怎么做？”律挡住格洛里挥出的黑色火龙。 “单凭一己之力，我无法让黑暗消失，让光明重现。但我会拥抱希望与爱，珍视所有人！每一天，每一刻！就这样一直向前，遇到困难就克服；遇到痛心的事情，就哭泣；遇到愉快的事情，就开心的笑。坚持自己的信仰，直到最后。”格洛里坚定地说。 “呵，你这想法可不是什么大理想。我清楚地知道你出身自一个平民之家，你没有因为出身而后退，而是为身边的人挺身，勇于站在权贵之前。你也曾经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卑微，你也曾经遇到谜题之时而迷惑，但现在你身上所散发出的黑暗之焰却比那些权贵的浑浊火焰明亮，甚至在那之中有一点即将吞没黑暗的光。你虽然笨拙，但却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你勤奋而善良。”律露出一丝微笑。他因为将神圣之力传授给格洛里而满意。 “但这火焰就这样，真的好吗？”格洛里迟疑道。没人喜欢黑暗之焰，因为它永远代表着黑暗与邪恶，就像已经被神明定好的那样——它是一个被定好的真理！人们把守序之族看成神话中的恶魔，但他们偏偏是神明为了平衡这个世界而创造的——他们过于强大，甚至让神明畏惧，被放逐冰原。他们因为爱与希望，靠近光明便是正义；因为其他种族的偏见与敌视，靠近黑暗便成为邪恶。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源自人们的看法与偏见，以及盲目的遵从，最令人不耻得是——我们曾经为了追求利益不择手段，”巴德说，“所以才会酿成了诸神时代的悲剧。我们杀了一个无辜的守序族女孩，我们不只是把她当成了恶魔，还让她成为了争斗中的牺牲者；而因此染血的我们，也成了恶魔。” “究竟什么光，什么是暗？这恐怕只有龙神才知道，”律说，“而现在，我们之中谁是光？谁又是暗呢？光，是你还是我？还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光，而我是暗呢？” “我们都有一个目标，为了让艾贝尔重现光明。这场争斗真是讽刺，同一目标的人在争斗不休，而那些真正的罪恶之人却笑看。”巴德嘲讽地说。 “这就是人类，”律说，“在不理解中产生矛盾，又在理解中和睦相处。” “我们无法在这里高谈阔论。拔出剑，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我们都不会妥协！”巴德无奈地说。 “所以，我们得用鲜血来证明究竟谁对谁错！”律全身散发金色光辉，也无奈地说。 “你们没人打算听我的劝说，那我只能站在神骑士这边与你们为敌。”奥拉娅扔掉红色披风，握紧白银剑。那剑上的橄榄枝雕纹在此刻显得那么讥讽，这把来自圣殿骑士团的剑原本是为了守护亚历克斯王国的荣耀，而现在却成了与同伴争斗的利器。奥拉娅握着这把剑，渐渐走向巴德。天天 “奥拉娅，你疯了？你敢对我拔剑相向！”巴德斥责道。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后辈这样不礼貌地对待。他从心里赞赏她的勇气，但又为她的决定而感到愤怒和失望。 “我很抱歉，但这是被迫的，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在赶走你们之后，我便会用自己的生命向你致歉。”奥拉娅平静地说。 “你这不是致歉，是枉送生命。我们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为了一个后果不堪的计划而牺牲了太多，这之中不仅仅是你自己，还包括那些信仰坚定的死士。”巴德瞪着奥拉娅。 “这就是我们的觉悟，从拿起剑对抗魔王的那一天起，从被血染红的泥泞中站起来的那一刻起，从决心面对我们都无法想象的处境时开始……我们已经准备为之牺牲，”奥拉娅的眼睛明亮，却有些湿润，“我们想要看到光明重现，而不是听着孩子们的哭声过日。” “我也很抱歉，即便你这样说，我们也不能后退。”巴德说。他已经明白了奥拉娅的觉悟，但必须握紧剑，并且走向她。 “奥拉娅大姐，你说的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我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留在这里的决心。所以，我现在来这里已经无法救你，必须与巴德大人还有狄伦一起将你们打败，只有这样才能停止这次计划，”格洛里苦笑，“就像巴德大人说的那样，这可真是讽刺。”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的徒弟们，你们的对手是我。”律迈着步子靠近格洛里。 铠甲与砖石地面碰撞时，发出的每一次声响都显示出律的决心。他与奥拉娅一样，从计划开始之时，就已经打算不计代价地付出。如果在神像城大败复兴军团与神诺，那么他就可以成为凯尔的亲信。他就能直接抵达魔王凯尔的身边，贴着他的后背将充满神圣之力的龙神剑刺入——从而终结魔龙帝国的统治。他当然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用血来换取；他为此而悲痛，也会亲自背负所有的罪责。但一想到那触手可及的光就在刺入那一剑之后，他就满心憧憬——只需要少数人的牺牲，就可以换取未来！ “梅恩先生……” 格洛里振作精神。他却没料到手中的剑在颤抖。剑的震颤换来了一阵沉吟，隐藏在剑中的寄语，反复纠缠他的内心。这寄语让本已经坚定的他，反而有些痛心，然后促使他矛盾起来。他完全可以再次挥剑，但一想到那是自己尊敬的导师，就难过。他也可以离开，但这寄语敦促他坚持信仰，让他阻止这个糟糕的计划。 “我希望你将它用于正途，保持你的信仰直到最后。”梅恩先生寄予剑中的话就这样冲击格洛里的内心。虽然格洛里闯过刀山火海，但此时眼前却是一座耸入云中不见顶端的大山——一座他不敢触犯的大山，梅恩先生就是指引他一直成长到现在的导师。他那些坚定的信仰，持之以恒的努力，都在梅恩先生的关怀之下诞生。 格洛里不敢眨眼，害怕在那一瞬间将眼中噙着的泪水挤掉。这根本不是什么师徒之间的比试，而是一场确确实实的决斗。梅恩先生将他的力量激发出来，而他却要用这股力量去击败自己的导师。这种心情，让他难过；但他实际上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知道想要往前就要战胜所有的困难。 “怎么了？你在犹豫？软弱，你何时可以改变？”律挑衅道。 律不想后退，因为已经有人为此次计划付出了生命。他本想教训一下他的徒弟，但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他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离开，这是毫无回旋余地的事情。律眨了下眼睛，呼了口气。他为看到格洛里的信仰而高兴，也为此时此地的相遇而失望。该怎么样做？怎样让他们离开？还是让他们也躺下？但无论如何，计划不容改变。所以，他干脆挑衅，让这场决斗看起来更加像样。最好让凯尔的监视者看得一清二楚，让凯尔坚信他是可以信赖的部下；让龙神明白，他的信仰还在；让所有的罪责都指向他自己，让他心安理得地去刺杀凯尔，甚至与凯尔一起进入地狱也在所不惜！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握剑的手开始滴血。 律用余光看到狄伦冲了过来，然后将视线离开犹豫的格洛里。他握紧散发着神圣之力的黑色之剑迎面跳起。 “砰！”火焰剑与龙神剑火花四溅。 “狄伦！”律一声大吼。他向下猛地压剑，将狄伦压倒在地，然后又挥动左手，撕扯出五道光。 格洛里挑起律的剑，然后挡在狄伦的身前。“梅恩先生！”格洛里喊道。他猛地推开律，然后挥剑。 律的右手一阵刺痛，他才发现格洛里的剑刚才顺着自己的剑柄刺伤了右手虎口。“你终于肯进行一场像样的决斗了。”他将剑换到左手。 格洛里听到微弱的熟悉声。“格洛里?卡洛斯！”苏珊在金色屏障外叫喊。她试图闯进金色屏障，但它就像一道厚实的钢铁墙壁无法凿穿。 “他们无法听到我们的声音，这屏障是神骑士律?梅恩的魔法，”佐伊对苏珊说，“或许，你可以试试加布里埃尔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