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谷中陷阱 （三）
“他想唠叨那些没用的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根本不能拯救任何人。即便从守序族手中夺回了望月平原，也无法说明什么。你们根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月神之力！就凭一时的胜利，你以为我们可以继续胜利下去吗？窘迫的处境就摆在我们面前，正是因为你为了一个可笑的计划而葬送了那么多人。”盖伊说。 “她在疑惑我们为什么知道围攻神像城的计划。盖伊，我们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可不希望有人在死之前还没想清楚，”马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奥拉娅，你们在做的事情早已经被我们家的少爷看透了。” “那么你们说的月神之力是怎么回事？现在不就是因为月神之力而阻挡了守序族吗？”奥拉娅半信半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不想继续说神像城的计划，而且她认为西尔弗并没有洞察一切。 听着奥拉娅说的话，同时闪躲狄伦的剑，马丁稍微想了想。他坚信西尔弗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所以认为即便将一切事情都告知奥拉娅也无所谓了。况且，他与盖伊来这里就是为了刺杀——把真相告诉奥拉娅又能怎样呢？他说：“奥拉娅，恐怕除了我们亨特家族的少爷，没人真正理解月神之力原本的使用方法。” 的确，奥拉娅不知道真正的月神之力是什么。所以，她干脆沉默了。 两方之间的沉默，让格洛里有了思考的机会。不管是在梅恩先生的家中，还是在神迹学院，他都没有见过哪个文献上有关于真正的月神之力的记载。所以，他确信马丁与盖伊所说的一定是见不得人的魔法力量。格洛里无法想象西尔弗登上司令位置之后的计划，但是他知道西尔弗一定会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去实现亨特家族的荣耀。 事实上，马丁也不知道真正的月神之力是什么，但是他相信亨特家的少爷，因为那是他的主人，更是他要围护一生的人。以免尴尬，他打算避开月神之力的话题。 重新看了一眼站在盖伊身前的格洛里，马丁越发感觉心中的仇怨在膨胀。马丁仇视格洛里很久了。他当然也曾为了追寻希望而努力，只是都已经破灭了。他想听听格洛里所要讲述的事情，说不定有些东西可以让自己重拾希望，因为他确信格洛里是一个心存希望与爱的人。然而，他没有忘记那些困苦。在黑暗的街道上，那个将透着热气的薄饼放于手心上的亨特老爷，他一直惦记。只是他很矛盾，经过一番悲伤的经历后，不得不用残酷的方式来面对这样残酷的世界，从而活到现在——希望作为亨特家族的剑而活着，便是马丁的全部。 马丁警告道：“蓝色星辰，你想让我们听你讲什么？你最好现在就讲出来，要是太晚，刀剑就不会留情了。” “魔龙帝国仍旧占领着艾贝尔的大片土地，而几乎大部分土地都是在战火中抢夺走的，”格洛里试着放低手中的剑，审视马丁，又用余光盯着盖伊，“他们让我们流了血，伤害了我们每一个人，让有家的回不去，让流浪者饿死他乡。压迫一直都在，从来没有停止过。不管是权贵还是平民都饱受守序王的压榨，放任守序王不管，难道你们认为与自己人争斗更加的舒畅吗？” 格洛里的话，不只是让马丁头疼，还让盖伊抛弃了自己惯有的沉稳。盖伊想用不屑一顾的态度去掩盖对与错：“呵，你说的还尽是道理。但是，我们都是活在当下的人，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与我们太远了。忠于亨特家族，是我与马丁无法改变的事实。” 马丁浮躁地附和道：“格洛里?卡洛斯，你与你的朋友都太年轻，就连奥拉娅在我们眼中也只是一个还未成熟的女人。” “对，她只是看起来风韵十足，”瞅了一眼，盖伊调侃道，“而被人们称为蓝色星辰的格洛里?卡洛斯也不过是个没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年轻人。” 格洛里只是笑了笑。可是，苏珊已经生气了。她说：“你们在小看我们，用这样的办法来撇开话题并且逃避真正的现实。你们看不清现实，让自己人互相残杀，还把自己说的当做是真理！你们肯定见过那些血腥的场面，我相信你们也有不堪的经历，而那些经历都是残酷的统治所赐。他们抢夺我们的粮食与土地，杀害那些反抗压迫的人。甚至强迫我们的人去修建城堡，而回来的人却寥寥无几。这些，你们都看到了吗？你们确定你们所看到的是真正的现实吗？” “苏珊小姐，我能当做你这是帮蓝色星辰说的吗？我们可不打算与你们耗下去！”盖伊抖了抖双手，然后重新凝聚魔力。 格洛里让苏珊后退，自己往前一步：“我见过神迹城的沦陷，更见过翡翠城的溃败。除了这些，我还见过凤焱城洛莱卡殿下的真实梦境。不管是我们人类，还是那些神诺，那些凄惨的喊叫声在焚烧的城堡里一直回荡，离开的只有对生命不屑的守序族的恶魔！两千年前，我们因为金色盟约的瓦解而依靠龙神的自我牺牲结束了与守序族的战争。现在你们打算让结成的联盟因内斗破碎而促使这一次的失败吗？我们才刚刚取得了一点成绩，仅仅是将守序王的爪牙挡在了红之谷之外。你们很清楚，而且盖伊已经说过了，仅凭一时的胜利无法说明任何问题！我们需要团结！至少，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他始终没搞清楚现状。”盖伊嘲笑道。他将手中的黑球投出，一枚飞向奥拉娅，另一枚飞向苏珊。 格洛里一个飞扑，用剑挑飞飞向奥拉娅的黑球；而狄伦冲向盖伊。至于另一枚黑球，苏珊灵巧地闪躲过去了——仅仅是一个滑步，但却被盖伊的火焰球击倒。 随后，马丁挥剑上前，撇开格洛里，又击倒狄伦。他说：“真正的月神之力会帮我们战胜守序王，而现在我们就要夺回望月平原的筹码！年轻人，这才是你该看清的现实，而这对话的尽头便是你们的终点。”电子书屋 马丁将所有的魔力凝聚在剑上。之前的对话被马丁当做是对对手的戏弄，他一直以此为乐；如果他没有玩弄对手，那就说明他为他们留了情面，而不是为了切实的杀死他们——都是曾经的过往促成了他性格的扭曲。现在，他已经认真起来。他把自己当做鹰，而把眼前的人当做活蹦乱跳的兔子。 奥拉娅感觉到那种不舒服的魔力波动，但是她无法说出来。“你们察觉到了吗？” “是一种不详的魔力，像极了黑暗魔法，但是又有不同的地方。”格洛里皱着眉说。他用剑上燃起的蓝色火焰去体会。蓝色火焰与从盖伊手中散发出来的魔力相碰，碰撞中产生的光芒在抵触的同时竟然还会相互吸引，最后蓝色火焰竟然被吞并了，转而变成火红的焰。 因为魔力的流失，格洛里倒地了。 “这就是少爷赐予的新魔力。神诺王、巴德的公子以及安德鲁已经尝过苦头了，现在轮到你们了！他们在等着与你们相聚！”不断溢出魔力的盖伊，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刚爬起来的狄伦。 狄伦因为刚才的撞击还没有清醒。他摇晃着挥剑，让火焰附于剑上。“你们杀了他们！”狄伦愤怒地跳起。盖伊消失在空洞中，又出现在一棵大树旁。狄伦上前，一剑将大树斩断，但是盖伊又出现在另一侧。 “盖伊、马丁！你们会因此而造成不可改变的错误！”奥拉娅喊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再次因为神像城的计划而感到悲伤。 “现在，我就送你们上路！”马丁走近奥拉娅，并且挥剑。 “这就是现状，而那些冷漠的人乐于看到此事。你们也该体会下了，什么是绝望，这些可是我确实经历过的事情。被自己人出卖，被抛弃街头。我还真以为他们就是虔诚的信徒，却全是披着羊皮的恶魔！符文教会，终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让他们失去冷漠的双眼与冰冷的心。”马丁涨红了眼睛，挥舞的剑越来越狠。 奥拉娅开始看不清马丁的剑击——马丁与盖伊一样拥有了一种新的魔力，他们都变得与之前不同了。奥拉娅捡起格洛里的剑，用双剑应对马丁的剑击：“格洛里，至少我们得有人活着离开，将这里的事情告知泽维尔。” 奥拉娅扔掉被撕裂的袖甲。她看到格洛里燃起黑暗之火并且缓缓起身，但那魔力微弱的就像风中的蜡烛。 “苏珊！我们已经挡不住他们了，你最好赶紧离开！如果可能的话，别把佐伊丢下。”格洛里喊道。 “符文教会的人为了那些金币，把我推向了深渊！”马丁撇开奥拉娅的剑，又送上一脚。他将奥拉娅与格洛里驱赶到了陡坡的边缘。 狄伦也已经很努力了。他可不想轻易抛弃那些美味，更不想丢掉存留在飞天镇的古董——这些古董全是他从那些坏透了的权贵那里抢来的，他想将这些古董给那些流离失所的人。“苏珊！听他的话！赶紧离开这里！”他累得满头大汗。在挨了盖伊一击之后，他与奥拉娅、格洛里站在了一起。 不管是金色盟约还是性命，哪一样都得夺走，盖伊不打算留半点余地。他用火焰将狄伦的剑击飞，又转身将一枚黑球推向远去的苏珊与佐伊。 “苏珊！”发觉危险，格洛里扑向前去。他看着平安无事的苏珊与佐伊，露出微笑，同时用一面黑色的火焰墙截断她们走过的地方。当他被黑球击中，便在痛苦中扭曲了身体，最终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格洛里?卡洛斯！”回头望了一眼，苏珊失声哭喊。这一瞬间，她痛苦极了。无论怎样用魔法感知，她都感觉不到格洛里的魔力存在。绝望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她想要忍下悲痛，却发现内心仿佛被掏空。将眼前的一切从苍白中拉回后，她喊道：“格洛里，我会与佐伊找到泽维尔大人！” 在格洛里的“离开这里”的喊声回荡之时，苏珊望了最后一眼。她看到盖伊向奥拉娅与狄伦掀起火焰浪潮，还听到盖伊宣告终结的声音遮盖了格洛里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