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河祭
时间就是这么令人珍惜又畏惧。一切总是那么快，在几番缅怀与向往中，年末还是来临了。在本应庆祝的日子里，正在找寻格洛里的人却不只是利欧。 鲁思一直无法打听到格洛里的消息。她担心极了，还不停地问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否就是真相。她知道：格洛里是一个好人，不管是在狩猎木屋还是在猎沼镇，他都展现出了人格魅力，善良而且勇敢。可是，在偃月峭壁所看见的事情呢？她质问自己。那些亲眼所见，让她难过起来，却又因为想到格洛里跳下悬崖而悬在半空。 “鲁思小姐，今天是亚历克斯王国的节日，一年一度的河祭。”罗斯?史密斯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她找到了站在西面河边的鲁思。 鲁思试着让自己不去想格洛里：“时间过的真快，又要迎来新的一年。可是，亚历克斯王国的子民还在忍受魔龙帝国的折磨。在凯尔的统治下，就连贵族也困苦不堪。” “对，他们需要我们解救，整个王国的人都在等你领导，将黑暗的浪潮推回远古冰原。”罗斯说。 鲁思看着河面上的冰凌，心中冰凉。“那些贵族，还有反对我们的。他们一直不肯放开手中的财富，就是那些用屈膝换来的财富。他们把我们当做一时盛开的花朵，季节一过就不再留恋，这是真的吗？”她脸上挂上愁容，并且因为不断被悲伤冲击而不确定，甚至不想相信。 罗斯走到河边，将手中用枯叶叠成的纸鹤放入河水中。很快，纸鹤被冰凌挤压，沉没。“您是正确的，公主殿下。总有些卑鄙小人利用我们，甚至反对我们的做法；他们以为魔龙帝国便是自己的归属。他们每年用收敛而来的钱财纳税，却看不到那些贫瘠之人的悲惨。甚至，他们对那些因为信仰光明之神而死于绞刑架上的人们视而不见。只有那些与光明站在一起的人，才懂得这世界需要什么。可是……”纸鹤的沉没，让她渐渐无语。 “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却要忍受恶劣的看法，还要因为我们的目的而付出牺牲。而现在呢？数不清的人为此付出了代价，而那些忍受压迫并且享受眼前生活的人却以此津津乐道。这可真是可悲。”鲁思说。她言语尖锐，每句……甚至每个字都渗入罗斯的内心，与罗斯的意志相呼应。 “所以，您在忧愁什么呢？时间宝贵，就如同生命那样。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一个人身上。可笑的是，我们竟然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我的公主殿下，你应该醒醒了，他不过是一个叛徒！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他在我们的眼前救走了暗之月女——那个大魔头。你所爱慕的人说不定也变成了一个恶魔，或者现在跟那些若无其事的旁观者一样在享乐呢？谁说的准呢？” 罗斯言语冰冷，还在语末扯出一丝微笑。她胸前的银剑徽章，仿佛真的在滴血，红得鲜艳却让人感觉沉重。可是，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因为自己的话句句真实，还是因为光明之神的反驳。她伸手去擦银剑徽章，却发现是幻觉。一定是累了，她想。 “这就是今天的河祭。”狄伦牵着艾尔瑞丝的手，从岩石坡面上走下来。他看到河边仅有的两人——鲁思与罗斯。 “狄伦，帮我把这只纸鹤放进河中，我打算许一个愿望。”艾尔瑞丝松开狄伦的手，还亲吻了他的脸颊。 鲁思笑了笑。她在艾尔瑞丝的脸靠近狄伦的时候，便已经看向格洛里跳下的那侧山崖。 “他们很甜蜜，但是谁能知道明天会怎样呢？”罗斯轻声对鲁思说。 在亚历克斯的都城荣誉城，罗斯见过很多大臣的子嗣——他们在舞会上与爱慕之人相约，然后献上一枚钻戒或者其他贵重的礼物，以此博取芳心。结果，那些人之中，能在一起的却屈指可数。但这些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这的确与自己有关系，她想。公主殿下不就是正在面对这种事情吗？只不过格洛里?卡洛斯从来没有送过什么贵重的礼物。 罗斯本想劝说鲁思，却渐渐陷入沉思。她看到鲁思与格洛里在一起谈话时的开心，还看到鲁思为格洛里而担心，更见证了鲁思在西尔弗面前袒护格洛里。 罗斯觉得鲁思应该获得幸福，但是这些幸福与王国的恩怨相比，简直毫无意义。而且，一个公主需要在这上面耗费时间吗？总会有贵族的公子亲自追随，就像西尔弗与伍弗，尽管他们都不太受人喜欢；如此想来，她觉得公主殿下很可怜，因为联姻才是最好的选择。王国需要公主殿下，因此而阻挡她的幸福，也令罗斯够痛苦的了；可是，王国的子民、维纶国王的意志怎么办？一名银剑战团的骑士，不只是维纶国王的护卫，还得捍卫王国的荣耀——最后，罗斯这样想。 “罗斯，这次是你在发呆，我差点就不想打断你了，你是这样的出神。”鲁思说。接着，她便沉下心。她看着狄伦踩着岩石，到达河面之上。139读书网 狄伦摇摇晃晃地站在岩石上，试着弯下腰，结果脚下湿滑；幸运地是，他用手撑在了另一块岩石上。就这样，狄伦将那纸鹤放在了河面上，露出了笑容。而那些冰凌与岩石上挤压下来的碎冰，让狄伦的举动看起来惊险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掉进河中。 “狄伦，你真棒！”艾尔瑞丝喊道。 鲁思听到艾尔瑞丝的话，转而看向艾尔瑞丝，就像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 河祭是维纶国王定下的节日，目的是祭拜为王国而献身的人与祈祷美好生活的降临。如果放置纸鹤的位置越靠近河中央，便意味着愿望实现的过程中会少一点挫折，因为你现在付出了，便是为之后铺路。所以，鲁思才看到狄伦这么冒险的举动，她知道狄伦想要用现在的努力换取更好的回报。而正因此，鲁思看到艾尔瑞丝对狄伦的放心与支持，即便狄伦小心翼翼地踏着湿滑的岩石，艾尔瑞丝还是坚信狄伦会成功。 “那么，我与格洛里呢？”鲁思心中默想。 格洛里在危险的时候，鲁思质疑过他，这不是她想做的事情。她想站在他身边，即便一会也足够，但她又怎么去面对亨特与伍弗家族，他们都据理力争，将矛头指向了格洛里，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鲁思想要相信格洛里，却也只能阻止他被抛到悬崖之下。 亚历克斯王国的子民在受难，鲁思觉得自己不该因为情感而犹豫，甚至迷失。“如果我不相信格洛里，并且在利益之下推他下去，那我还能有面对王国子民的勇气吗？我不想这样！”鲁思在这一片刻，想了很多。可是，她找不到证明格洛里清白的证据——格洛里救了魔女露娜，那些人包括她亲眼所见。 这时，狄伦站稳身姿，蹦了过来，身法轻盈，仿佛是艾尔瑞丝的祈祷所赐。他给鲁思鞠了躬，就上前拉起艾尔瑞丝的手。“看，现在那些冰块才变得老实，刚才可是一股劲地往下滑落呢。这就跟那些冲我们翻白眼的人一样，总是喜欢背地说事，又不敢站出来做有意义的事情。”他说。 “嗯……我不喜欢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当复兴军团面对侵占我们家园的守序族人，有些人不仅不贡献一份力量，甚至投靠守序族。”艾尔瑞丝说。她看罗斯用剑拨开冰凌，为纸鹤去除障碍。接着，她又去看鲁思，发现鲁思正在皱着眉。 鲁思发现，总是因为受到莫名其妙的话语影响而将格洛里提上自己的心头。“我相信格洛里?卡洛斯！”她辩解道。她误以为艾尔瑞丝说的人之中包括格洛里。在这一瞬间，她失去了优雅的举止。 “公主殿下，我说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没有要诋毁的意思。”艾尔瑞丝解释道。她用对不起的目光看着鲁思，反而让鲁思感觉难过。 “殿下，我们都想相信格洛里，而且曾经一直相信他。可是，他那天都做了什么？”狄伦难过地说，而且渐渐提高声调，“他可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挚友！现在，我为此感到失望，多么希望那天我所见到的全是虚假的！”他本来就因为人们忘记河祭的事情而恼火，听到格洛里的名字之后，直接藏不住怒火了。 “嘿！注意你的语气！”罗斯上前，挡住鲁思，还推了一把狄伦。 “没关系，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对不起，我误解了艾尔瑞丝的话。”鲁思的脸上有了泪痕。她无法克制，就像没犯错反而被训斥了一番一样。可是，这泪水，不是因为冤屈，而是因为悲伤。 “殿下，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可是亚历克斯王国的公主。”罗斯说。她将鲁思的兜帽遮好，还为她拉紧系绳。 然而，鲁思在王国的荣耀与对格洛里的感情之间徘徊。她没忘记自己的目标，更无法忘记格洛里，尤其是格洛里的正义之举与无畏的付出；不过，最令她不能忘记的是格洛里紧握她手之时传来的温度。 实际上，鲁思了解格洛里的悲伤之处，努力不去窥探这种事情，也喜欢倾听格洛里的诉说；甚至在亲眼看到他在偃月峭壁上所做的一切后，她还是选择信任。她希望格洛里能返回这里，并且将那个魔女带上处刑台，宣告正义，从而与格洛里在一起。她就是这样想的，想要与格洛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