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62章 制造假象
全市长紧了一下眉头,看着华子建说:“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 华子建不动声色的说:“让鲁老板畏惧的强硬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依法收回那块地。但是全市长,你也应该知道,依法收回那块地,必然会引起然大波,会在投资者,包括已投资的准备投资的投资者中产生不良影响,严重损害政府招商引资的形象。” 全市长没有说话,这个结果他其实早就明白,他没有想到华子建也看到了这点。 华子建见全市长没有说话,自己又说:“鲁老板很明白这一点。认为我们不会采用这一强硬手段,所以,他抓住了我们的软肋,才敢和我们叫板。因此,我们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全市长有点艰难的点点头,说:“但造成的后果和影响呢?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现在全市长只能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路了,既然华子建看到了这点,自己就必须提出这个问题,至少不能让华子建感觉自己在算计他。 华子建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回的走动了几步,站在了全市长的面前,说:“我想,制造一个假象,要他上当,要他以为,我们就是要不顾一切,孤注一掷,采用法律的强硬手段收回那块地。要他以为,政府就是要和他过不去,就是要和那些不配合政府的人过不去。这种假象制造得越真越好。不但要鲁老板上当,还要让鲁老板后面的人知道。” 这是华子建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深思熟虑的一个结论,华子建认为,鲁老板肯定不是孤军奋战。他后面一定还有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是,鲁老板后面没人,他不会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和政府作对,那么多的职能部门,那么多的职能部门领导他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只要鲁老板上当,他就会惊慌失措,就会乖乖地和张老板谈价钱,否则依法收回那块地,他一分钱也得不到。 从对方的心理上来判断,这场官司,鲁老板不敢打,他自己很清楚,打起来,他是输定的,现在的生意人,学法律学得比自己还精通,他只是也看到了后面的几步棋,知道政府要顾全大局,所以欺负政府不敢来真的! 所以,华子建就要制造和鲁老板打一场官司的假象,逼他屈服。 全市长依在办公椅的背靠上听了华子建长篇大段的汇报后,睁开眯缝的眼问:“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华子建说:“目前,只有这唯一办法。” 全市长问:“你觉得,你能有几成把握?” 华子建说:“十成把握不敢说,七,八成把握应该有。” 全市长很老道的说:“一线希望,可能可以夺取最后的胜利,但反过来说,一成不足也可导致沟阴翻船。” 华子建点点头,突然之间,华子建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个全市长并不像很多人认为的那样碌碌无为,晕晕盹盹。他其实也具有官场所有久经历练的老手的那种睿智和敏感,不过这一切都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全市长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华子建,说:“所以,你还要考虑得更仔细,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说完,全市长又靠在办公椅上闭了眼思考,手里的笔在办公桌上轻轻地磕,华子建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全市长就要做出决定了,当然,他不希望全市长否定他的作法,他认为,只有走这步险棋,才有可能制服鲁老板,终于,全市长睁开了眼睛。 全市长手里的笔指着华子建说:“你放开手脚干。我支持你!” 华子建会心地笑了,他的目的在逐渐的达成,他已经逼迫全市长明确的做出表态了。 全市长说:“你别笑得太早。有两点,你必须注意。这事要绝对保密,否则,你将前功尽弃。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的人并不简单。” 华子建说:“我这个作法,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全市长说:“其一,鲁老板没有完全屈服,没有和张老板签定转让合同前,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第二点,这事不要太张扬,低调一点,我们制造打官司的假象给谁看?给鲁老板看,只要鲁老板知道就行,他身边的人知道就行,尽量不要再扩大范围。” 华子建点着头:“嗯,我记住了。” 全市长又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要时候牢记,在这关键时期,处理事情要技巧些,尽量不要招惹太多的议论。” 华子建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这个全市长一点都不简单,他含而不露,胸藏珠玑。但更让华子建佩服的市,全市长可以把自己的锐利深深的埋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把他当作一个庸人来看待,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忍耐的,试问一下,自己肯定是无法做到。 但全市长却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假如有一天全市长需要展现他的能力和强悍的时候,新屏市谁是对手,冀良青?庄峰? 恐怕他们都难以应对啊。 华子建心中市希望不要有这么的一天到来。 全市长还在思考整件事情的方方面面,他问:“子建同志,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华子建狡默的笑笑,说:“具体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市长给我撑腰就行。” 华子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一点很重要,他要借此来试探一下全市长对自己的态度,只有明白了这点,华子建才能拿出相应的方式来帮他处理这个麻烦。 全市长不置可否的说:“有什么新变化,及时向我汇报。” 华子建有点失望的说:“一定的,一定的。” 华子建觉得应该离开市长办公室了,就说:“我回去了。” 全市长摆摆手说:“先别忙。我觉得还有件事要做。什么事呢?你让我再想想。” 华子建又坐了下来。全市长笑了笑,说:“你回去,写个书面请示给我。我给你批几个字。一则,你拿给鲁老板看看,让他知道我的态度,让他告诉他身边的人,我对这事是一种什么态度。这应该能起到事倍功半的作用。二则,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你可以撇清。” 这话让华子建很奇怪了,这不像自己对全市长的判断和理解,他的变化有点太快了,快的让华子建都感到迷茫起来。 全市长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华子建斟酌字句的说:“我不能这么做。我怎么能把负责推给你呢!” 全市长说:“你不把责任推给我,你推给谁?这可是破坏招商引资的大事,你扛得起吗?” 华子建说:“扛不起也得扛!” 全市长挥手让他出去,他不想听他表决心。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任何人也可不能改变,因为他也恍然的发现,这个华子建够厉害,够水准,华子建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远远的关注,从前段时间的几件事情上,全市长也隐隐约约的看出了华子建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但一直看不清,看不懂。 但今天和华子建关于土地收回事务的这一席长谈,他算是彻底的看清了华子建,这绝对是一个少有的干才,他深谙世道,熟悉人性,藏锋敛气,他一直也在研判着自己,也在试探着自己,这样的人,不要指望让他轻易的上当,他一定有很多种应对接下来发生危机的方法,他也一定会为自己留下后路的。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要把他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呢?拿下他,收服他,为我所用,这应该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所以全市长改变了他的初衷,决定在条件许可的范围内帮助华子建,做他的后盾,做他的靠山。 带着满腹的疑惑,华子建离开了全市长的办公室,全市长今天的行为真的让华子建感到了扑朔迷离,难道最初全市长就没有打算让自己做替罪羊?难道他实在考量自己的能力和智慧? 这似乎又有点说不通,但如果前面的推断是正确的,今天全市长的勇于担当,体恤下属又该作何解释呢? 想不通,看不懂,这就是官场,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变化中,昨天的对手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盟友,而长久的盟友也会在霎那间成为对手,仕途之路啊,充满了变数。 这天下午,华子建与鲁老板进行了正面接触,两人见面先是客套和寒暄了一会,彼此都在观察和试探着对方,这个鲁老板五十多岁,堆着满脸的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经过世面,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生意人。 鲁老板表现的很热情,他是知道华子建来干什么的,比起华子建来,鲁老板对这块地更为关注,但他说出来的话又是云山雾罩的,软软硬硬的,让华子建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的一意孤行,感觉到他认定自己像其他人那样,不能奈何他什么。 华子建也不显山露水,他先是旁敲侧击的问:“鲁老板,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 鲁老板淡淡的说:“我怕做了二十多年,改革开放没几年,就出自己干了。” 华子建赞叹了一句说:“那可是敢吃螃蟹的先行者。” 鲁老板客气的说:“过奖了。过奖了。” 华子建开着玩笑说:“钱都让你们生意人赚我。我们公务员,一个个穷得当当响。” 鲁老板说:“公务员好。公务员都是当官的,谁不给几分面子?我们这些生意人,去到哪,做什么事都被人欺,被人欺了还不敢说,打断了牙只能往肚里吞。” 两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似乎这也很正常,门里的人总想出去,门外的人又想进来,谁好谁坏,只有亲身实践了才知道啊。 他们在鲁老板的办公室里喝着工夫茶,围在一座大的根碉茶几前边喝边谈,鲁老板的办公楼其实是一幢别墅。建这别墅时,还在城郊,这些年,城不断扩展,这别墅就进了城,在高楼大厦林立中显得别具一格。 华子建不无羡慕的说:“你这别墅至少值千八百万吧?” 鲁老板谦逊的说:“这只是装装门面,让人看的。外人不知道,生意人,其实没几个有钱的,值钱的东西都抵压给银行了。拿了钱搞投资,都扔到那些不值钱的荒地里了。哪一天,那些地不升值,负不起利息,这别墅就是银行的了。” 华子建见他引到了正题,就问:“你手上有多少地?” 鲁老板“嘿嘿”笑,没有正面的回答华子建这个问题,他说:“这还不容易,到国土局一查电脑,就查出来了。我想,华市长关心的还是张老板想征用的那块地吧?” 华子建也不绕弯了,说:“那块地,可以说,是你投资的一大败笔。你应该赶快的把它开发出来,老是这样拖着,总不是个结果,也一时不能升值多少,还把资金压在手上,让市里也很为难。” 鲁老板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能不能升值,值不值钱不在于自己开发修建上,现在很多人有钱却没有地,那么好啊,我可以转让给他们啊。” “但你的价钱太高了。” “我出的价钱是很合理的。” 华子建笑了笑说:“对土地的了解,我想,我应该不比你少。” 鲁老板“哈哈”大笑,说:“我当然清楚,我怎么不清楚?你现在是我的对手,凡是我的对手,我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华子建端起了茶盏,很小心的呡了一口,说:“我们是对手吗?对手还能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我了不起,只能算个说客。” 鲁老板一面帮华子建添上了茶水,一面摇头说:“你以为现在是枪林弹雨的年代,对手相见就要动枪动炮?现在,越是对你笑,越是谈得来,才最有可能是你的对手,这样的对手,防不胜防!” 华子建也哈哈的笑了,说:“你是个真正的生意人!有智慧的生意人,也有生意人的敏锐啊!” 鲁老板很谦和的说:“过奖,过奖。” 华子建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说:“不过,我认为,你还缺少了一样,现在的生意人还要学法知法。你没见,好多老板都聘请律师当企业顾问?做生意,不学法不懂法不行了。” 鲁老板呆了一下,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华子建反问鲁老板:“你也学法?也懂法?” 鲁老板开始揣摸华子建话里的意思。他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提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提的问题。他要么太天真,要么有备而来。他不可能太天真。他肯定是有备而来。他觉得似乎遇到了对手,并且,这几天鲁老板也对华子建的过去做了一些了解,他知道华子建属于那种刁钻而又强硬的领导,他很少妥协,很少后退。 这很可怕,自己摊上了这样一个对手,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华子建知道,鲁老板已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么从此之后,这个鲁老板将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华子建决定自己他要继续迷惑他。 和鲁老板分手之后,华子建做的第一步就是从司法局又调来了一位律师,这律师是全市最有名的,凡他接手的官司,没有打不赢地,所以,市里人最叫他“大状”。 他还准备要走第二步,那就是去一次张老板的企业,装模作样地做一次全面调查。 第三步,他要开一个他和他手下一行人的全体会议,正式向他们宣布,他要与鲁老板打一场官司。 华子建带上凤梦涵和几个临时抽调来的干部一起来到了张老板的企业,张老板的生意做的很大,在新屏市来说也是排得上号的,他生意涉足的领域也很繁杂,据说此人的背景也是很复杂的,省里,市里,都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在。 张老板的办公楼也像他自己一样,很有气派,远远望去眼前耸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物,虽然濒临闹市区,但是却显得格外安静,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一经过这里,总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驻足欣赏它的外观。因为它的造型极为醒目,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张开的双翅仿佛要纵身一跃一般。 华子建和凤梦涵走进办公大楼,感觉更是惊喜连连,内部的装饰风格属于非主流的时尚范儿,简约但不简单。五彩斑斓的色彩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幻境的感觉。大楼两端向外延伸的部分显得十分突兀,顶部的一个大型灯饰仿佛从天而降,给人以华丽的感觉。办公环境也不错,部门经理的们使用红色的亮漆妆点着自己的周围,里面是宽大的办公桌,更像是家的感觉。 而张老板的办公室更像高贵典雅的酒店,软软的沙发仿佛要陷进去一般,宽大的液晶电视在办公室里出现,很有点特色,而那明亮的窗户直通地面,站在窗边,可以俯瞰整个街区。 华子建有点羡慕的对张老板说:“你这可比我们全市长的办公室都辉煌啊。” 张老板谦逊的说:“我这是徒有外表,你们办公室里那才是真材实料,权重,威严呢。” 几个人笑笑就坐了下来,凤梦涵很乖巧的坐在了华子建的身边,最近她们两人的话少了许多,好像都在思考着未来的道路,特别是凤梦涵,她每天都想看到华子建,但又怕看到华子建。 华子建坐下之后对张老板说:“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不发生较特殊的情况,整个调查工作应该可以收尾结束了。所以,还请张老板再一次给予和协助。” 张老板忙说:“那里话,那里话。你这是在帮我做事啊!我那有不协助你的道理。” 华子建也没有客气,说:“我们这次来,要兵分两路,一路留几个人在你这里核实几个数据;一路由我到附近那条村子也就是那块地原来的权属村子了解一些情况。” 张老板连连的点头,说:“好好,我听华市长的安排。” 凤梦涵见华子建杯里的水喝完了,就站起来帮他添上了水,凤梦涵的高跟鞋“咯咯”地敲,敲得她丰盈的胸欲破衫而出,让华子建的心也跳动了起来,他忙把目光移开,不敢看得太久,怕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失了态。他移到她的脸上,她正对他笑。 张老板说:“我安排人陪你们过去看看?” 华子建说:“那行吧。” 稍微的又坐了一会,华子建就带着凤梦涵还有张老板安排的一个年轻人离开了,他们坐车到了那个地方,后来车路不好走,华子建和凤梦涵就下车步行过去,一路上,走那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小路,凤梦涵像走独木桥走得东倒西歪。 华子建看她走的有点艰难,就问:“你大概没走过乡间小道吧?” 凤梦涵说:“走过。小时候也去过乡下,也跟人家去放过牛,但那里的路没这难走。” 华子建说:“你双眼看远一点,别就盯着脚下那点地方,心里就觉得这路平坦了,走起来也放心了。” 凤梦涵似乎试了一回,只是一会儿,她又不放心了,又只盯着脚下的每一个坎坷。华子建只好叫那那个年青人在前面走,叫他们先进村找村干部。本来,他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可以通知村的属辖镇派熟悉这个村的镇干部带他们过来,但是,华子建觉得这样反而了解不到真实情况。在镇干部面前,村民们只会说好话,即使有人想说难听的话,镇里也会事先安排好,不让他们和华子建他们接触。 华子建走在后面,跟着凤梦涵,担心她会有什么闪失。这么安排,华子建完全出于安全考虑,一点没其他意思,但一路走来,看着前面凤梦涵那妖娆曼妙的身体,华子建就不会没有别的念头了。 好像他还是第一次走在凤梦涵后面,第一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从后面看凤梦涵,看得那么随意,那么无所顾忌,那么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