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世间本无神灵
叶初九想好了，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叶初九也决定面对这一切。 知道叶初九要回家，在妖凤馆醉生梦死多日的老山来了道观，说要跟叶初九一起去西江省玩一玩。这 牲口现在是秦明的座上宾，为秦明出谋划策，谢家与秦家的明争暗斗日趋白热化，双方已经动兵动刀，大开杀戒。前 几日，为了一间地下赌场，双方已经发生了一场血战，最后是秦明惨胜，谢家惨败，这已经引起了宗教管理局的重视，插手其中，现在双方保持缄默，局面僵持，场面平息。 知道这件事，叶初九有些担忧，他担心老山会为此而引火烧身，出大事情，这谢家可是有两位命海境的高手，一旦动了真格，必然是雷霆之怒。 老山也知道，可是他想要荣华富贵，人生有几次能够荣华富贵的机会呢，老山实在是不想错过富贵的机会。下 午，叶初九等人开车前往西江省，到达钟山县县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叶初九打算先去芙蓉镇上看一看。 天空上的乌云半掩着清亮的月光，月光很清朗，映照出一个孤独的影子，握着铁剑，走在众人的最前面。这 是前往松山村坟山的路，两边树木的疏影铺在眼前的路上。叶 初九踏着黑暗的道路，身体像是有千斤之重，内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此 刻的他手指紧紧地握着铁剑的剑柄，手指已经发白，木讷的脸上面无表情，就好像青铜面具。他 即将面对的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或许也没有今天的叶初九。有 些东西就好像因果轮回，这一切似乎都在命运的掌控之中。 叶初九依旧不信邪，哪怕是受到再大的挫折，他还是依旧顽固的向命运挑战。来 到山顶后，在几棵松树的中间有几块青石垒叠的小坟，上面缠满了苍老的藤蔓，这就是小薇的坟墓。 叶菲说小薇死后，她的家人就将小薇葬在这里，她还小，没有墓碑，这些年来，叶菲经常来这里上坟。 叶初九坐在坟墓的面前，这一刻他又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这里曾经有着他和小薇的回忆，那时候他们躺在这些青石上，凝望蓝天白云，畅想着未来。可 是叶初九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小薇会躺在这里，永远都醒不来了。 “小薇，对不起，我来晚了。”叶 初九攥着拳头，眼含泪光，此刻他的心被野兽吞噬，犹如刀剐。 他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软弱，这颗心似乎已经低到尘埃里。叶 初九的行事准则向来是问心无愧，可是欧阳夏薇却是他一辈子所亏欠的人。“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诗，低沉的声音在山风吹得凌乱，飘着很远。他 的心灵渐渐变得清澈，脑海变得清明。他 从来不为过去而后悔，后悔过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成仙本来就是一条无情的路。 从他第一次认识到那种超凡的力量后，他就矢志不渝要掌握这种力量，那种对力量的渴望，转而成为他对少女的倾慕，成为叶初九的驱动力。可 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孩子，想要掌握那种力量，本来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他选择相信鬼神，哪怕是为此付出半条命也在所不惜。小 薇不想叶初九成为那种人，她只是想平平淡淡和自己最心爱的男孩子度过这一生，两个人各怀着天差地别的梦想，这注定了叶初九和她之间将会以悲剧而收场。从 闯血祭现场的那一刻，她就决定用她的死给叶初九留下的心魔，让叶初九一辈子也忘不掉她。 叶初九何尝不知道，可是他不是那种薄情之人，反而很重感情，比任何人都要重感情，可是这些感情都被掩藏在那颗冰冷的道心下。 叶初九枯坐良久，而后缓缓的站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瞳变得平和，映照出月光的影子，带着和和的笑容。 “我们该走了。” 说完话，他撇下微微错愕的众人又走在最前面。既 然不能忘却，那么就留在心里吧，从这一刻开始，叶初九决定将心魔留在心里。十 五年来，村里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叶初九的记忆有着很大的出入，道路拓宽，变成了水泥路，两旁栽种柳树，已经长成大树。记 得小时候，这道路还是泥巴路，一到下雨，道路就会变得泥泞不堪，而且道路旁的池塘有时还会涨水，淹没这条道路。村 口的那颗巨大的老槐树还在，像是撑开半边天地，挡住了清朗的月亮。 小时候，他跟那群呆比们经常来这里玩，一晃就是十五年，也不知道那群呆比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自己。叶 初九的老家离老槐树不远，绕过几条巷子，那边有个池塘，旁边有片密林，那里有处老房子就是叶初九长大的地方，那片密林留下了他和小薇很多记忆。 小薇喜欢荡秋千，密林里的几棵槐树上还有生锈的大铁钉，似乎见证了过去。屋 子内布满了尘封已久的味道，墙壁上和房梁上都挂满蜘蛛网，在一张墙壁上还有叶初九小时候获得的奖状，贴了满满一墙壁。诸 如三好学生、有优秀班干部、数学竞赛、书法比赛、围棋比赛等等奖状，纸片变得斑驳，字迹也变得模糊，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叶菲对着李红音和老山说道：“小时候，我哥哥可聪明了，每次都拿第一。”叶 初九却心里有数，其实小薇比她更聪明，只是她把这第一都让给他了。叶 初九想起红衣女鬼，问道：“菲儿，那间娘娘庙还在吗？”叶 菲说道：“还在的，前几年，村民还修了它。” 叶初九曾经拜托师父追查过那个红衣女鬼，师父说红衣女鬼应该转世了。不 过，叶初九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攥紧手中的铁剑，又走出了房门，朝着那间娘娘庙走去。那 是一间后土娘娘庙，但早就被那红衣女鬼所占据，僭越神位，受到村民的香火供奉。 这或许可是证明赑屃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这世间本无神灵，所谓的神灵是人类想象出来的，那些神灵不过是一些提前得道成仙的妖怪和人。不 过这些话，他终究没有告诉李红音和老山他们，毕竟这件事的真相实在是太残酷了，如果他们得知这些真相，或许世界观会崩溃。叶 初九来到那间娘娘庙前，那间娘娘庙已经大变样了，还被翻新过，并不如叶初九想象中的破败不堪。庙 不是很大，跟土地庙差不多大小，神台上有一尊后土塑像，旁边是金童玉女的雕塑，香火很鼎盛，庙内布满熏香的味道。当 年，那个红衣女鬼就是附着这后土娘娘的塑像上，叶初九一度以为她是神灵，甚至顶礼膜拜，最后小薇却惨死在这里，死在红衣女鬼的手上。“ 欺名盗世，留你何用！” 想到这里，叶初九目光狰狞，好像有只猛兽跃出，他猛然间轰出一拳，打在塑像上面。 砰的声，眼前的那泥土塑像轰然倒塌，泥土崩落。 诸人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就 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尖戾的女声，“小子，你竟然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