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那七年
和分别时极为相似,也是那样一个缠绵的雨天,他们重逢。 …… “我和你讲讲她这七年吧。” “好。”司璟只是沉默一瞬,随即点头。 ……… “她离开的第二年,我在瑞士找到了她,她瘦了很多,我们也终于知道了她的抑郁症…” 司璟眼眶生涩,紧握拳头克制自己想要打断江初珩的冲动。 “………” “她患有重度抑郁症,这些年都在吃药,但其实到了那个程度,药的作用微乎其微了。” “她自杀过两次,一次有意识,一次无意识。” “第一次是在海边,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站在海里,迎着朝阳但眼神空洞无神,好像一副只剩下灵魂的躯壳,直直地看着我说'阿璟,生日快乐。'” “第二次在挪威,她把自己封在衣柜里……” 江初珩哽咽,缓缓蹲下,手指轻轻附上照片上女孩的笑靥。 “因为ptsd的缘故,她,再也没能够拿起琴弦,这七年里,没有过一次。” “………” 司璟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你的意思是,她为所有人设想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唯独,给自己的是一盘死局?” 没有发信息,没有川菜馆,没有那些和宁溪相关的所有。 也,没有回国。 温听晚压根就没回到宁溪。 那些她看到的所有人的美满结局,都只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她太累了,太痛了。 “医生告诉我们,她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就好像一粒散沙在一片沙漠中被寻到的可能性一样…” …………… ———————————————— 番外司璟篇 她走后的第一年。 我后悔了,当熟悉的教室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也没有她的声音,我几近发狂,我想她,从头到尾,每一处都想…… 第二年。 无数个高三的晚自习,支撑我如常的是和她去同一所大学,我们相约考北城的大学的,见到她的第一面,我一定扔开那所谓的自尊心,牢牢将她抱在怀里,真的,我想见见她…… 第三年。 她没有来北城,半年来,我走遍了北城的每一个角落,可人海茫茫,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这个陌生的城市,让我想要逃离,但,或许她会回来呢!谁又能肯定呢? 我就在这里,在这等着她回来。 喝醉了,我想看她一眼,哪怕是她近来的照片…… 第四年。 她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骗子,她不是说司璟是她的太阳吗?她都离开太阳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温听晚可以没有太阳,可是,司璟不能没有光,我不贪心了,我能听听她的声音吗? 第五年。 快要毕业了,我在北城找了实习工作,所有人都说她不会回来了,今年北城冬天好冷,现在有点庆幸她不在北城了,不然她怎么能受得了,我还是想她…… 第六年。 我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能早点走出来,不想让我就这样沉溺在过去了,但我没办法,好像,这一辈子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第七年。 今天我又去了小猫墙,都说七年之痒,然而,司璟对温听晚的思念,与日俱深。 我打算回宁溪了,听说,北城温家和江家联姻,我的温小猫是开窍了吗? 我不相信,我一定要见到她。 第八年。 “我找到她了。”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的阿晚,是我来晚了…” ————————— 付萌赵哲番外篇 “别喝了,赵哲,你他妈疯了吗?”满地的酒瓶,窗帘紧闭的屋子到处散发着腐败食物的气味。 “你知道吗?她要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潮红的眼尾,颤抖的嘴唇嗫嚅哦,最终悄无声息。 该怎样安慰?能怎么安慰他?“那你他妈去抢婚吗?还能怎么办?” 伍成涛费力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我,我想去。”酒瓶滑落,砸在地面上,砸碎赵哲的心。 “可她,不会跟我走。” 十八岁一句话就愿意跟他走的女孩,却是二十六岁的赵哲换不回的姑娘。 她失望了,早对他失望了。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是他太傻了,太自以为是了,他还是错过了她。 “走出来吧,赵哲。” “我真的爱她,兄弟,我是真的爱她,我真的爱她……” 一句话赵哲重复了一夜,我真的爱你了。 付萌不会听见,她也不需要那个回答了。 有人新婚燕尔,有人悔恨当初。 “我愿意。”26岁的付萌,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赵哲转身离开。 就这样远远看她一眼,看看穿上婚纱的她该有多美! 可惜,他们这两条原本不相交两条线最终还是归于平行。 ——————— 靳皓封悦番外篇 “悦悦,我来看你了。” 靳皓蹲下,眷恋地抚上墓碑。 墓碑上女孩笑得很甜,也很年轻。 墓碑对面的靳皓却已经老了。 二十六岁,他却已经生出了白发。 “最近思思很听话,今天我把她送到爸妈那去了,你总说我小心眼,我今天就小心眼一次。” “你不说话,我就替你说了,是啊,我真讨厌!” “我真讨厌……” “你也讨厌。” “你最讨厌!” “说好了,一辈子被我管着,还没到一辈子,你就嫌我烦了吗?” “封悦,你真笨。” “你小时候表白的那个男孩也喜欢你,但我威胁他拒绝你;你的情书都一样是我告诉他们的,我就是要坏你的事;十四岁你收到的那个匿名情书,是我写的,我当时就想,先预定下,但你笨死了,还以为是别人给错了——” “十五岁,你说不想办往常的生日宴了,想去海边玩,我告诉爸妈,我们两家在海边给你过的生日宴会;十六岁,你当着全校人面前说喜欢我,笨丫头,你总是那么花心,谁知道你是不是消遣我的,我拉你走,让你想清楚再说,但我真的很高兴,高兴到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走路都轻飘飘的;你十七岁,我十八岁,我还想再等一年,生日那天,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和你在一起,要不要和美丽可爱的封悦小公主在一起,我再也忍不住了,当时我只点了头——” “现在,封悦,我要,我说,我要,我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再也忍不住,弯下脊梁掩面痛哭。 我太想你了,悦悦,想得我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都疼。 “再等等我,悦悦,等我来找你好吗?” ————— 江初珩篇 年少有为、矜贵有礼,是江氏集团总裁江初珩的标签。 外界一直对他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可他们什么料也挖不出。 后来的一次采访—— 记者:“江总,外界传闻您即将新婚,这消息是真的吗?” “假的。” “不论出席任何活动,您总是佩戴这串手珠,那它对您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对,是我未婚妻送的。” “未婚妻?” “什么?江氏集团总裁未婚妻?” “谁啊,一点消息没爆出来啊!” 是谁?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全场闪光灯下,江初珩手指轻轻摩擦手珠,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 晚晚,我知道,你想自由自在地离开,没有任何枷锁、没有任何束缚,我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 但我实在是自私,哪怕留个私名给我,我保证,不叫他人知道,就我,仅我。 那年,你说你想滑雪,我在挪威为你建了一座滑雪场;家里新安了一个秋千架,很漂亮,是你最喜欢的样子;胖福长大了,最近老在花园里扑腾玩,压坏了好些我种的花。 我再没回北城,也没去宁溪。 我依旧想你。 因果相续,下辈子,爱我一次行吗? 你还欠我一个生日愿望,小时候的,记得吗?说好了,就这个了,不许食言。 没关系,不爱我也没关系,我还是爱你。 从儿时青梅竹马到江初珩垂垂老矣的六十三岁,他守了她一辈子。 “我就是非你不可,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了。” —————————————— 国外篇 “杳杳,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这里的馄饨一点也不好吃,面皮不劲道,馅料又咸又怪,我说了不加葱花老板还是加了,还加了好多,挑也挑不完。” “糖葫芦也好难吃,又酸又涩,和在宁溪的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我想回宁溪。” “我以为,就算离开很久,我们依旧会有很多关联,可不是的,一点关联都没有了,我和他真的一个相交点都找不到了!” 江杳轻轻拍打女孩背部,无声地安慰。 该怎样让一个执念很深的人释怀呢?是时间吗? 她想,或许,唯一有可能做到的,或许只有时间了。 ————————— 八月末,风儿轻吹,2018年那个夏天早已远去。 ———————全文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