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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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司机给叫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依旧痛得不像话,乏力疲倦。 “到了,给钱吧。”司机催促道。 “手机借我用一下吧,我让我老婆送过来。”我开口道。 “哥们,你逗我呢?打车身上不带钱?”司机这样说着,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给陈安琪打了个电话,她很快便出现了,替我付了车钱。 我下车之后,那辆面包车立即绝尘而去。 “老公···”陈安琪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眶已经红了。 看得出来,她其实是想扑到我身上的。只是看到我遍体鳞伤,硬生生打住了动作。 “是不是很狼狈?”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堪。 “没有。”妻子不住摇头。 “老公,我们去医院吧?”陈安琪直接说道。 听到“医院”两个字,我就感到一阵窒息。 太多绝对算不得愉快的经历发生在医院,我几乎都有心理阴影了。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但想到右手的伤势,还是没有逞强,点了点头。 就这样,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大概八点多钟的样子,我们还在朝医院跑。 医生看到我都惊呆了,问我是在玻璃渣里面滚了一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干脆就没有解释。 我想让他尽量简单点,不用处理玻璃渣留下的伤势,主要在右手。 医生和陈安琪都劝我,最好稳妥一点,全身都注意检查治疗一下,但我还是摇头拒绝了。 医生也就不再坚持,而是给我看右手的伤势。 “我现在要撕下你衣物布料的包扎,”医生犹豫了一下,看向我说道,“可以打局部麻醉针。” “不打。”我咬着牙说道。 医生震惊了,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陈安琪也懵了,劝我不要逞强。 但我只是咬着牙,前所未有的倔强。 我就是想要用那种血淋淋撕开伤口的感觉,让我铭心刻骨地记住这个教训和仇恨。 或许有点偏执,有些过激。 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疯子和天才不都只有一线之隔吗? “你想清楚了?” “上一次我听说能忍受这种痛觉不打麻醉的人,现在好像还在教科书里。”医生说了句话,让我懵了。 随后我反应了过来,应该是曾经的小学课本,似乎那篇课文叫《军神》。 主人公是刘伯承,做手术取子弹不打麻醉针,小时候看得我惊呆了。 “其实还有一个。”陈安琪提了一句。 我立即想到是谁了。 江安宁,那个做眼球手术不打麻醉针的狂人,疯子,究极死BT。 “只是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啊,一样都能完成手术,没必要这么逞强吧?”陈安琪忍不住说道。 “我也觉得。”医生点头,表示认可。 但我很坚定,铁了心不会悔改。 医生也就不再勉强,而是开始处理我的伤势。 我右手上的血液早已干涸,和缠在上面的布料死死粘在一起。 医生试探性地用力撕了一下,我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卧槽,卧槽! 尼玛啊! 我是硬生生感觉到,结痂的伤口合着血肉一起被强行撕扯开来。 痛不欲生。 经常我们都会用到撕心裂肺,来形容一个人痛苦的程度。连小学作文那会,我都写过我家的小黄狗死了,我哭得撕心裂肺。 可真心去想想,把心脏和肺叶撕烂,到底是有多大的痛楚? 我觉得已经不用想了,光是撕我的血肉就不是能承受的感觉。 饶是如此,我还是拒绝打麻醉针,让医生干脆点。 医生还是很厉害的,毕竟见惯了太多可怕的病症,甚至生死看淡。面对我这样“犯贱”的要求,顿时用了大力气。 在“嘶啦”一声中,我手上的布料直接被撕扯了下来。 我发出简直不像人类的惨叫声,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整个人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猜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定很狰狞。 但这才只是开始。 我的右手早已血肉模糊,有个位置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不仅是陈安琪,连医生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滴答”声中,鲜血缓缓滴落,结痂的伤口再次流血。 医生立即给我用专业的消毒液消毒,然后上了一层维生素C粉和不知名的黄色粉末。 痛着痛着,我竟然麻木了,只有内心一团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我手上的伤口总会愈合,可背叛的伤口,却永不愈合。 最后,医生给我重新包扎好之后,都感叹我可能不是肉长的,而是铁打的。 然而面对这样的高度称赞,我却什么都不想说,觉得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当晚回家的时候,妻子在我旁边,一直在偷偷地哭。 不想发出声音,也不想让我看到,就偏着头看向一边,假装自己没哭的样子。 我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没有拆穿,只是走路脚都是软的。 打车回到小区门口之后,我下车就是一个趔趄,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废人。 “老公,该换我背你了。”陈安琪擦了擦泪痕,在我身前缓缓蹲了下去。 “不用。”我嗓子都沙哑了,声音让自己感觉很陌生,有种诡异的沧桑感。 “听话!”妻子坚持道。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缓缓伏在了她的后背。 原来依靠在陈安琪的背上,是这种感觉。 原来有一种温暖,会意外地让人想哭。 陈安琪搂着我的腿,缓缓站了起来,我也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脖子。 小区里的人,都像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的。 “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腿有问题啊?” “不像啊,怎么还要女人背着?真丢人。” “丢人归丢人,我还是羡慕啊。这一辈子,除了我妈,还有哪个女人会背着我走吗?” “闭嘴,扎心了。” 面对这些闲言碎语,我始终保持着沉默。 “累不累?”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道。 “不累。”陈安琪咬牙道,“开玩笑,我是谁?” 我张了张嘴,有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只是个女人,你不该这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