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去去就来
集市里的任何地方，都有修士往来不息，能抢到个座位悠闲地品尝美食喝着小酒的人，几乎各个都不简单。 珞宇的身影再次出现，便已身在人流之中。面前一座古香古色的酒肆之中人声鼎沸，附近街巷中都荡漾着一股醉人的香气。 酒肆不大，只有两层，木质结构的建筑与附近的树木交相掩映，许多枝桠和藤条已经跟楼板窗沿长到了一块，房顶的砖瓦之中长满了花草嫩芽。 一面感觉上风吹雨打了几百年的破布幌子迎风招展，不熟悉的人都难以辨认那上面究竟写的什么字，熟悉的人即使没有幌子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珞宇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乌木牌子，放在眼前，跟那木漆麻黑的破幌子比对了一番，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嗯，差不多…… 这乌木牌子是临行前师父丢给他的，当时师父心情不好，什么解释都没给，但是见到这破布幌子，他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酒肆的一楼可谓人满为患，每张桌子上都坐着超过椅子数量的人，这还没算那些依着栏杆靠着墙的，就连伙计上菜都得从人缝里挤出一条路来。 二楼的窗边也坐着几位宾客，人数虽然不算多，却也基本上占了所有的桌子。珞宇有种预感，供小于求，这酒怕是难买啊！ 摩挲着手中的乌木牌子，珞宇削尖了脑袋……挤进酒肆。 刚刚挤过倚在门口扯闲话的几个人，一位满头大汗的伙计迎了上来，有些为难道：“不好意思，客官，您也看到了，今日的人满……” 珞宇点了点头，抬手亮出了乌木牌子。 忙得晕头转向的伙计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牌子有些眼熟，字体似乎跟自家招牌有点像，这是？ “哦，您稍等！掌柜的马上就到！”伙计高喊一声，端稳了酒菜，钻进人缝里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一名看起来跟那伙计没多大区别的年轻人钻了出来，一眼就找到了“卓尔不群”的贵客。 年轻掌柜见到一位富家公子哥儿正负手站在人群之中，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身上数件精致的法宝配饰散发着肉眼难见的七彩光韵，气息隐隐连成一体，正是可攻可守的成套法宝。公子哥儿身边有着三尺见方的空地，在人满为患的酒楼里十分显眼。 掌柜看起来年轻，却也是有修为在身的，实际年龄就不好说了。他的眼光毒辣，即使没有伙计传讯时提起的乌木牌子，单是这种打扮的纨绔子弟往门口一站，他就不得不好生伺候着。 生意人和气生财，谁知道这位脸生的小祖宗是什么脾气？什么背景？任何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在掌柜的心里，其实还是真正的高阶修士更好伺候，因为只需伺候好他本人就行。而这种修为没多高但一看背景就不简单的年轻人才最麻烦，年轻就会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最喜欢惹是生非。 不仅如此，珞宇的出现还让掌柜多了个心眼儿。平日里常来常往的客人他都认得，最近跑来凑热闹人的也没见着什么真正的高手。 可是今天，不久前才来了一个同样眼生也同样不可小觑的年轻人，已经被他客客气气地请上了二楼，安排了个上好的座位。他刚给那位布好了酒菜，下楼轻松没一会儿，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珞宇尚未认出掌柜，正在随意打量着附近的客人，听他们胡吹所见所闻。在那“耳坠”的增幅下，店里店外每个人的声音，不论是高声划拳，还是窃窃私语，都分毫不差地被他收入耳中。 当他从嘈杂的谈笑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时，珞宇忽然觉得挺有意思。他不喜欢被人围观，但是别人讨论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就在旁边听着，还是很有乐趣的。 来到这里，他才发觉这套行头的好处。他想挤进人群时，法衣的力场就变得泥鳅一样滑溜，轻而易举地带他避过了旁人。一些人被这股力道轻轻拨开，竟也没有发觉。 而他现在站在人群之中，法衣就像嫌弃其他人一样，自行改变力场，将珞宇的周围清空。不过酒楼里的人实在太多，三尺见方就已经是它能做到的极限了。 站在一楼连个座位也没有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见到珞宇这副打扮，完全没人对他这种“身不由己”的占地之举有任何异议。 并非这群闲散之人不喜欢好勇斗狠，而是他们最擅长以貌取人。打不打得过珞宇暂且不提，光是这件衣服，他们就打不过。况且珞宇如此年轻，背后必定有着不能招惹的大势力，他们自然不会没事找死玩儿。 别看珞宇在清凝宗待的时间长，如此著名的酒楼竟也是第一次来。若不是刚才的伙计说掌柜的会来，凭他的眼神，根本看不出眼前的年轻人是伙计还是掌柜。 可是那些挤在一楼的外来人，没混两天，就已经把集市上的势力摸了个清楚，眼看着掌柜的亲自将珞宇引上楼去，便露出了几分得色。好像在说，看看老子我多有眼力，刚才愣是没去招惹那富贵骄人的公子哥儿…… 楼梯走了一半，珞宇便觉得耳边一静。楼上楼下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再无嘈杂之声，只有偶尔的低声交谈和隐隐的觥筹交错。 掌柜边走边说：“客官独自一人还是要来会友？我这就去安排。” “哦，不用麻烦了。我就要这些东西，拿了就走。”珞宇将石洪列出的一份菜单直接递了过去。 掌柜拿过去一看，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这些吃食都很好办，只是这酒真的需要这么多？想必您也知道，千山绝的酿制工序极为繁琐，需要窖藏百年以上，当年做了多少，现在就只有那些……对了！您有信物？” 原来他说了这么多，数量有限是真的，卖你多少就是另一回事了。 接过乌木牌子，掌柜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上面确实刻着暮影斋的招牌，但是仅此而已，他从不记得自家何时用过类似的物件。改用神识一探，这才发现木牌暗藏的玄机，这木牌中的气息是…… 掌柜露出了几分惊色，立刻比刚才又客气了三分，不住赔罪让珞宇先上楼随便找座，自会有人招呼，他需要“去去就来”。